可是大概人都是會變的吧,或許小時候的赫連雲玉的確是那麼單純呢。巫修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又想到了牧秋語。牧秋語便是這樣晶瑩透徹的人物。縱然也會動用心思,但都是爲了保護自己,這大抵就是人心本善與本惡的區別吧。
巫修晨忽然覺得有些可惜,不爲別的,只因着這幾次見牧秋語時她眉眼間也有了些許戾氣,巫修晨不明白,爲何這人到了宮裡都要被侵染了心神,變了模樣。
既然現在赫連雲玉已經開始對牧秋語生殺心,那便不能讓牧秋語再留在宮裡了。
巫修晨望着窗外陷入沉思,到底如何才能將牧秋語帶出宮去呢?重病去外求醫?亦或者假死?可就算巫修晨可以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但牧秋語願意聽從他的安排嗎?
最後,所有的思慮都轉化爲一聲低沉的嘆息,唉。
此時莫羨還未離開,她看着巫修晨不斷變化的臉色不屑輕笑,心道:這個什麼巫公子,枉費公主對他如此信任,一個修道的人還生了凡心。
這幾日的接觸,莫羨可把巫修晨看的透透的,包括巫修晨對牧秋語掙扎的心,莫羨心中還有些懷疑上次中秋宴會就是巫修晨從中作梗,才讓牧秋語逃脫一難。
但巫修晨在莫羨之上,莫羨不可能隨意批判,她只需要做好赫連雲玉吩咐道的事情就可以了,比如赫連雲玉之前越過巫修晨吩咐給自己的事情,除掉牧秋語。雖然桂花釀的事兒沒能害的牧秋語身敗名裂,但莫羨自然還準備了第二個棋子,等找好了時機,一定除掉牧秋語。現在還是要把眼前的事兒給過了。
莫羨算計好之後的路,待巫修晨準了之後就趕快回如繪宮去了。赫連鴻軒真是多疑之人,現在身邊有了墨琴這宮女看着真是諸事不便。不過莫羨可是反而越挫越勇。
其實莫羨生成如今模樣都是赫連雲玉的計劃。自打赫連雲玉知道莫謹初的女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後就威逼利誘拉攏莫謹初。
其實也用不上怎麼拉攏,鬱郁不得志的莫謹初自己就很愉快的加入了赫連雲玉的陣營,因爲莫謹初心裡清楚,如果隨李將軍跟着赫連鴻軒走,自己永遠都要低李將軍一頭,永遠不可能有展露自己才華的那天。
但若跟了赫連雲玉,一旦赫連雲玉登上皇位,那自己就是功臣了,屆時論功行賞,自己能站在衆人之上不說,到時候還能出面撈李將軍一把,那他莫謹初在李家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於是莫謹初不僅自己暗地裡加入了爭皇黨,並且讓莫羨也從小跟着赫連雲玉安排下來的人訓練,這訓練的內容可就廣泛了,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然後還有孫子兵法,最終才培養出來這樣心機很深看起來卻人畜無害的莫羨。
赫連雲玉對莫羨很是滿意,本來還想再留一留,但因爲牧秋語的出現,赫連鴻軒一時間拼命打壓自己在宮裡的勢力,赫連雲玉這才使了手段了讓莫羨入宮爲自己籌謀。
從事實上看,莫羨的確沒讓赫連雲玉失望,先是不動聲色的接近了完顏皇后和牧秋語,蟄伏在她們身邊,再通過暗地裡的操作把後宮這渾水攪的更亂。
不僅赫連雲玉,實際上莫羨更爲得意,因爲莫羨一直以來受得教育就是如何栽贓陷害再嫁禍最後擺脫懷疑。這對莫羨來說就是人生的成就。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本性是惡,願意去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不用說莫羨辦好了這些事還有赫連雲玉誇讚賞賜。
莫羨只把這當一場遊戲,能害得旁人雞犬不寧就是她的勝利。真可謂是壞到了極致。
雖然現在有人對莫羨起了疑心,但俗話說捉賊捉贓,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莫羨還是那個受寵的祺嬪,誰也不能動莫羨分毫,更不用說莫羨現在還有龍胎護體,就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莫羨之前與巫修晨所說的晴妃一事,果然沒有食言。
纔不過隔天的晚上,莫羨就把晴妃和明兒的事兒鬧了個天翻地覆。甚至直接帶着赫連鴻軒就來到了儲清宮。
彼時,晴妃正倚靠在貴妃椅上發愁,明兒找的這出事,自己真的是沒有辦法保下她了,難道就要讓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貼身丫鬟就這麼去了?晴妃也是個有感情的人,對身邊的心腹哪兒能說放就放了。
晴妃倒也想到了放走明兒,但當初完顏皇后把明兒壓在她的儲清宮裡就是爲了防止晴妃事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明兒在儲清宮失蹤了,那可全權都是晴妃的責任了。
其實不用晴妃發愁了,莫羨就使了手段把明兒放走了。而讓赫連鴻軒來儲清宮的名頭也是如此,莫羨只需讓赫連鴻軒身邊的某個小太監像赫連鴻軒通報此事……
此前,赫連鴻軒因爲盼月亭這個事發了不小的火。不爲別的,只爲自己在牧秋語面前失態就已經夠赫連鴻軒厭惡此事的始作俑者了。昨日完顏皇后也已經將調查到明兒的事告訴了赫連鴻軒,赫連鴻軒不管那些彎彎繞繞,既然明兒都承認了,那赫連鴻軒是決不允許她再安穩的活在宮裡。
還是完顏皇后一再勸阻說事情還未調查清楚,明兒留下還有用處,赫連鴻軒才放手讓完顏皇后繼續調查。
現在有人來告訴赫連鴻軒說晴妃放走了明兒,赫連鴻軒當然是怒不可遏的就往儲清宮趕,路上碰到了等着看好戲的莫羨,來不及解釋甚多,就帶着她一併去了儲清宮。
外面的喧鬧聲拉回了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晴妃,晴妃想喚明兒去看外面出了何事,復想起明兒還關押在後院柴房,暗自嘆口氣,起身又叫另一個宮女出去看。
但那宮女還未打開殿門,就聽咣噹一聲,門直接被踹開了。赫連鴻軒憤怒的聲音出現在殿內:“晴妃你給朕滾出來!”
晴妃渾身一顫,還以爲赫連鴻軒知道了明兒的事兒後來問罪,連忙起身來到赫連鴻軒面前,跪下:“皇上息怒,臣妾失察,讓手下的人犯了錯,請皇上責罰。”
赫連鴻軒冷哼一聲,踱步走到殿上坐下,才冷聲道:“你是該受罰!”
祺嬪隨着赫連鴻軒身後進門,見晴妃跪在那裡,故意驚呼道:“晴妃姐姐這怎麼還行上大禮了,咱們皇上會心疼的,快起來吧。”
果然赫連鴻軒聽見莫羨的話,怒意更盛:“讓她跪着!跪到朕面前來!”
晴妃擡頭看了莫羨一眼,只見莫羨還是那副清純的模樣,正對着自己眨巴眼,滿目寫着無能爲力。晴妃心裡知道這是遇上對手了,莫羨這樣的人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破解了的。
現在晴妃也只能跪走到赫連鴻軒面前,等着赫連鴻軒怒罵。
赫連鴻軒見晴妃如此,面帶無辜,想那桂花釀也不是晴妃的錯,於是道:“朕也不想爲難你,去把那個叫什麼明兒的叫過來。”
晴妃心裡想赫連鴻軒八成是受了祺嬪蠱惑,纔來儲清宮興師問罪,若是這樣的話,那明兒應該就保不住了。晴妃心中不忍,但還是揮手讓身邊的另一位宮女去將明兒帶來。
片刻後,那宮女面色煞白的又回到殿中,剛想附耳在晴妃耳邊說話,就被赫連鴻軒喝住。
“大膽!朕在這裡坐着你還敢與晴妃竊竊私語!”
那宮女渾身一顫就往下跪,然後哆哆嗦嗦的答話:“回皇上的話…明兒她…明兒她不見了。”
赫連鴻軒眯着眼睛看着晴妃,聲音漸冷:“晴妃,你到給朕解釋解釋,什麼叫不見了。”
晴妃此時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但也只能答一句:“臣妾不知。”
莫羨聞言在一旁落井下石:“晴妃姐姐這話說的可就奇怪了,怎麼這人在宮裡就能消失不見了。”然後又佯裝勸道:“姐姐,不過是一個宮女,你何必如此護着她而跟皇上作對呢?皇上只是想找出那桂花釀的根本,還宮裡一個太平罷了。”
莫羨這番話說的那叫個情真意切,話裡話外都爲着晴妃和皇上着想,但晴妃心裡清楚,莫羨現在能說這個話讓自己拿人出來,就證明正是她帶走了明兒。
此時晴妃心中不禁暗罵明兒蠢,自己之前明明千叮嚀萬囑咐,讓明兒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自己會想辦法把她救出來的。現在這麼一鬧可好,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更不用說明兒了。
其實明兒也是委屈,之前晴妃說了會想辦法,但明兒也知道自己辦的事兒是一步錯步步錯,現在無論如何也是說不清楚了,所以明兒在柴房裡也是提心吊膽,生怕晴妃沒有辦法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但就是明兒惴惴不安的時候,一個太監打開了柴房門,還遞給自己一套太監的衣服,說是晴妃讓自己換上,準備送自己入宮,再找個人假死在柴房裡,死無對證任誰都沒有辦法了。
明兒一聽只覺得有了活下去的機會,來不及細想就趕緊換了衣服跟着太監除了儲清宮。
但明兒可不知,她這前腳剛出儲清宮,赫連鴻後腳就帶着憤怒來到了儲清宮找晴妃要人。
儲清宮內赫連鴻軒怒意漸升,那邊完顏皇后才得了消息,她是想過除掉晴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絕對不能讓莫羨在宮中做大,若她再登上妃位,就極有可能威脅到自己了。於是完顏皇后派人通知了牧秋語後就連忙擺駕儲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