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巫修晨也不再往深了想想,到底是誰佈下的這個卑劣的局。他又憑什麼想挺身而出做這個英雄?他所站的就應該是牧秋語的對立面,現在知道牧秋語有難又來惺惺作態,何必呢?
說來巫修晨也是爲情所困的人,一邊是忠孝,一邊是情義,師父養育他教導他,視他爲親子,臨終前囑託之事巫修晨也是一併答應,此乃忠孝;而後遇到牧秋語對他有情有義,兩人志同道合,牧秋語心懷善念對他頗爲照顧,此乃情義。這便足以讓巫修晨糾結其中不能自拔,此事古難全。
此時,巫修晨也只能祈禱一句:“願她平安無憂。”然後再去替赫連雲玉賣命。
牧秋語這一日都在殿中胡思亂想,終於捱到了晚上,牧秋語早早的遣走了墨書墨畫,自己在房中對着窗子發呆。
百里沙也料到牧秋語的心情,看屋內不會再有人叨擾,就翻身入殿,來到牧秋語面前。
牧秋語見百里沙踱步而來,目光怯怯的望着他,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百里沙聞言心中一痛,道:“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自己?還是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這哪裡輪的上你說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吧。”
牧秋語搖搖頭:“不是的,你不要這樣說,怪我一時大意了。”
“別人處心積慮的想要害你,你又怎麼能擋得住。”說着百里沙牽起牧秋語的手:“好了,昨天的事就別想了,無亂如何,我還會在你身邊。”
在百里沙來之前牧秋語想了許久,她想古代男人這麼在乎女人貞潔,百里沙會不會就不再來了,會不會就放棄了自己。
但牧秋語顯然還不夠了解百里沙,對百里沙來說牧秋語又怎麼能是普通的女人。若說之前毫無鬥志的百里沙是中了毒藥,那牧秋語就是他唯一的解藥,百里沙認定的,唯一的。
牧秋語看着百里沙目中的堅定,目含淚水,得此愛人她還能有何求?
兩人互訴衷腸之後,就開始分析局勢。百里沙還是提出了自己懷疑,並道:“不僅是你喝了桂花釀,你可還記得行酒令的時候莫羨纏着赫連鴻軒也飲了一杯桂花釀,我覺得問題就出在桂花釀上。”
牧秋語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但也不能說就與莫羨有關吧。”
“你說的沒錯,我也說只是可能,所以你多多留意吧,莫羨並非簡單的人,你還是莫着了她的道。”
百里沙這樣說了一句,讓牧秋語陷入沉思,她想起來此前完顏皇后所說之事。
之前完顏皇后讓牧秋語留意的人就是莫羨,她說自己的胎兒可能之前就死在了腹中,當時除了牧秋語與莫羨送來的吃食,她再未吃過其他的東西。完顏皇后與牧秋語之間的感情自然不用再說,只是回想起來莫羨這個人,好似就是主動與兩人攀上親熱關係的。
牧秋語當時並不太信,也只是答應留意,但現在看,莫羨的確太有可能了,於是便將完顏皇后的事一併告訴了百里沙,並道:“既然事事都指向莫羨,那就勞煩你調查一下吧。”
百里沙頷首應下,又道:“估計這件事情赫連鴻軒也要調查一番,但大概會延後處理,一來莫羨現在有孕在身,是一道有力的保護符,二來三國來訪,赫連鴻軒可急着借這一次打壓鳳啓宮的勢力呢。”
牧秋語點點頭:“且行且觀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跑也跑不了的。”
百里沙倒是被牧秋語這副破罐破摔姿態逗笑了,如往常伸手揉了揉牧秋語的頭髮,安慰道:“別太憂心,天塌地陷了還有我幫你頂着呢,我就是你的守護神,往後若你有難只需心中默唸三聲‘百里沙’即可獲得從天而降神兵,也就是我的救助。”
牧秋語笑罵一句:“德行。”
百里沙見牧秋語有所鬆動,繼續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碰巧咱們家的跟政治扯上了關係罷了,你看尋兒那樣的,不也是整日愁眉苦臉的嘛。”
提起尋兒和若雨,牧秋語才放鬆了些心情:“也是,他倆還僵持着呢?”
百里沙聳肩點點頭:“無能爲力,等這段時日過去了吧,咱們再幫倆人想想辦法。”
的確,擺在兩人面前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需要一個個的去解決,說不準一個沒解決了下一個就緊跟着冒出來了,多事之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對。
赫連鴻軒這邊也是,宴會過後,四國之間的正事開始提上日程。
赫連鴻軒談及鳳啓宮,其他三國都是深惡痛絕,鳳啓宮這種邪教組織,已經威脅到國之根本。
赫連鴻軒道:“據朕所知,鳳啓宮不過是用長生不老來蠱惑衆人加入邪教,可鳳啓宮在四國間宣揚這麼多日子,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鳳啓宮宮主可從未獻身,衆位看,我們是否可以抓住其中漏洞,告知百姓?”
宇文哲頷首:“的確,這一點本宮也注意到了,這個宮主大概是他們吹噓出來的人。”
百里辰卻道:“萬一我們闢謠之後,這宮主現身了呢?”
完顏奕笑道:“那就把她抓起來,當衆斬首,讓大家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長生不老。”
衆人在赫連鴻軒的御雄殿商討三日,終於定下了一個周詳的計劃,並簽署了滅掉鳳啓宮之前絕不隨意開戰的條約。
大事已定,條約剛剛簽好,百里辰就道:“赫連陛下,爲鞏固兩國舊好,希望赫連陛下可以迎娶我國雅雙公主爲妃。”
赫連鴻軒早料到青霄會如此,之前也與心腹商量過此事,大家皆認同,此時赫連鴻軒便道:“那日見雅雙公主姿色不凡,觀之可親,朕還未開口,百里太子到知曉了朕的心意。”
鳳雲國與青霄國便當着其他兩國的面定下了與雅雙公主和親之事。
宇文哲觀之,也請命道:“說來有些倉促,不過本宮那日見御國公主,一見傾心,御國公主絕世容顏至今難忘,不知赫連陛下可否讓御國公主下嫁本宮爲太子妃?本宮發誓定然一生疼愛御國公主。”
赫連鴻軒聞言面無表情,但心中早已不悅至極,雖然知道三國可能會用和親來鞏固關係,但是沒想到北齊國都把和親的念頭打到御國公主頭上了。
赫連鴻軒猶豫半晌,才道:“這…此事朕得問過皇妹,皇妹自由得父皇寵溺,後朕登上皇位也頗爲寵愛這位皇妹,自然希望皇妹嫁的幸福,所以定要問過她的心意啊。”
宇文哲聞言,知道赫連鴻軒得從長計議,便又道:“如此也是應該,但本宮真的對御國公主心生愛慕,還望赫連陛下成全。”
赫連鴻軒頷首應答會細細思量,就先遣三國人回南宮休息。
誰料次日,完顏奕和丞相赫赫再度拜訪赫連鴻軒,並下了聘禮,說想要迎娶御國公主。
宇文哲聞之,也不急不慢的送來了聘禮禮單,還對外散佈消息,說癡迷於御國公主儀態萬千,非其不娶。
赫連鴻軒頓時被兩國逼的頭都大了,想着距離那日也算是過了許久兩人也不能一直不見,於是就尋了個日子帶着四季圖來了昭陽宮。
赫連鴻軒踱步入殿,滿面愁容。
牧秋語觀之也不去主動理會,那日的事牧秋語也不願意再提,想着若赫連鴻軒不問,那自己也不會去說。於是牧秋語便對着那四季圖感興趣道:“皇兄今天是拿四季圖讓皇妹鑑賞的嗎?”
赫連鴻軒看她面色如常,鬆了口氣想着先解決當務之急,盼月亭事以後再說不遲。再聞言還以爲她難得雅興,便先將正事放置一旁,讓人打開了展子虔的四季圖。
牧秋語在現代就聽說過這已經失傳的四幅名畫,便耐心的一一欣賞過來。四幅畫像是一個場景的四季,觀之入迷,畫中場景好似真的呈現在眼前,牧秋語來來回回看了許久,又腦補了許多當時的場景,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赫連鴻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皇妹可看夠了?”
牧秋語點點頭:“的確是絕世好畫。”
赫連鴻軒忽然朗聲道:“的確是絕世好畫,既然你喜歡,那這就做爲你聘禮送給你了。”
牧秋語聞言蹙眉,問:“什麼聘禮?”
赫連鴻軒嘆一聲,擺擺手,讓墨書墨畫帶着衆宮人退去。
殿內只剩下牧秋語,赫連鴻軒纔開口道:“北齊和西涼都想娶你回國,想通過和親來鞏固合作關係。”
牧秋語一時間哭笑不得,不過算來她也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況且御國公主一直是名聲在外,兩國想娶她,也是合情合理。
牧秋語反問一句:“那皇兄打算怎麼辦?”
赫連鴻軒這次是真的毫無辦法,纔來問一問牧秋語這個當事人。但見她似乎也沒有主意,便道:“朕又不是當事人,只同他們說要來問一問你的意見。”
牧秋語看赫連鴻軒這模樣,心中還真有些害怕他爲了同三國的大事把自己送出去和親,但又想到此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也周旋道:“我能有何意見?你是想問我傾心於誰?我心裡自然是隻有秋恆。”其實這是爲了提醒赫連鴻軒,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御國公主,若真的和親嫁到他國,萬一哪日東窗事發,後果怕是會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