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餐,百里沙就將牧秋語從後門帶了出去,說是要帶牧秋語看一看人文風情。兩人也只帶了尋兒一個隨身伺候以防不便。
進入集市,牧秋語就開啓了好奇寶寶模式,東瞅瞅,西摸摸,小東小西的買了很多,甚至還買了一個做工精美的撥浪鼓。百里沙只含着笑付賬。尋兒此時才知道自己的作用,他簡直就是來做苦力的!
說來也巧,兩人正趕上這邊的趕集日,街上人來人往,百里沙三番五次叮囑牧秋語讓她不要遠離,可琳琅滿目的小商攤讓牧秋語着了迷,根本顧不上百里沙。
一個轉身,牧秋語就不見了身影,百里沙瞬間如百爪撓心,着急的四處找尋。
終於在一個買首飾的攤位前找到了牧秋語。此時她正拿着一對兒胭脂貝龍鳳環形配細細的看。
百里沙一個箭步衝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讓你好好跟着我,怎麼就不聽!如果你被擄走了怎麼辦?”方纔百里沙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差點從胸膛裡跳出來,想想都後怕,如果牧秋語真的遇害他該怎麼辦?
牧秋語只覺得莫名被罵,但見百里沙氣急敗壞的模樣,好像的確是自己做的不對,牧秋語連忙扯一扯百里沙的衣角道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方纔回頭看見這玉佩,覺得獨特就先跑過來看了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啊。”
百里沙瞥了一眼牧秋語手中的玉佩,賭氣道:“放下,不買。”
聞言,牧秋語頗感委屈,但金主不給拿銀子,牧秋語只好戀戀不捨的放下了玉佩,還對攤主道了聲謝謝。
接下來逛街的時,百里沙都緊緊盯着牧秋語,決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主僕三人又走跟着人羣向前走了些時候,就看見大家都圍着一個臨時搭建的臺子,臺子上一個穿着灰色長袍的人。只見那人手中拿着一塊黑色的布,來來回回的向觀衆展示這只是一塊普通的布,什麼都沒有,做足懸念後蓋在自己的左手上,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黑布,左手上竟然出現一捧牡丹。
牧秋語看的驚奇,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變戲法的,就拉着百里沙往前擠了擠。
這時候戲法師開始了第二個魔術,大變活人,他正在邀請臺下的人上臺合作。
戲法師正好點到了牧秋語,見牧秋語梳着髮髻,便道:“不知道這位夫人能否上來協同完成這個魔術。”
牧秋語心中想去試一試,但怕百里沙不同意,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百里沙半晌,百里沙見她實在想去,又想到帶她好容易出宮就是爲了能玩開心,於是無奈的頷首同意。
牧秋語走到臺上,聽從戲法師的安排,進到了一個一人高的盒子裡。
舞臺上,戲法師對盒子來來回回,最後打開盒子,牧秋語消失不見。見狀,百里沙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戲法師磨磨蹭蹭,看上去並沒有打算把牧秋語變回來。
尋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在百里沙耳邊說:“主子,前日聽說有個戲法班子,打着變戲法的名號,專門擄走良家婦女,不會就是這個吧。”
聞言,百里沙再也忍不住,衝到臺上,一腳踹翻了戲法師。
那戲法師捂着肚子還說:“公子回家看看,您夫人已經被變回家了。”
百里沙冷笑一聲,指着戲法師道:“快把人交出來,不然本少爺現在就送你回老家!”
彼時,牧秋語正莫名的看着面前把自己手腳綁起來的男人,難道自己的身份曝光了?這是赫連鴻軒派來的人?可是以赫連鴻軒的性格應該直接帶自己回去吧,還用這麼迷惑的手法麼?
正想着,牧秋語就看面前高大的男人緩緩倒下了。繼而,百里沙一臉擔憂的臉出現在牧秋語面前。
“秋語,你沒事吧?”
牧秋語微微怔住,百里沙猶如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面前,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百里沙怕牧秋語擔心,給他解釋了一番:“這戲法班子一直在各處流竄,以請人上臺爲由頭,實際上早利用暗格綁架少女婦人,再賣入,卑劣至極。”
見牧秋語不說話,以爲她被下了藥,百里沙上前幾步繩索,心急如焚:“你快說話啊,他們是餵你吃藥了嗎?”
牧秋語這才連忙解釋:“沒…沒有,我很好,剛被綁起來,你就來了。謝謝你。”
百里沙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我們先離開這裡,我已經讓尋兒去通知官府的人了。”
牧秋語頷首,剛想站起來,一陣劇痛就從腳踝處傳來,牧秋語倒吸一口冷氣,歪到在了百里沙懷裡。
百里沙眉頭緊鎖,萬分心疼:“怎麼了?傷到哪裡了?”
牧秋語不好意思的說:“唔…大概是剛纔從箱子裡的暗格跳下來時扭到了。”
百里沙心中自責不已,將牧秋語打橫抱起:“我帶你去看大夫。”
牧秋語驚呼一聲,開口想要拒絕,但想自己若不趕緊離開,等會兒與官府的人碰了面就不好說了,便由着百里沙抱着自己從舞臺下出去,順着沒人的小路離開了集市。
一路無言,牧秋語雙手環着百里沙的頸部,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人煙罕至的小路上,牧秋語只能聽到百里沙有力的心跳聲。
許久,百里沙找到了一家醫館,將牧秋語放在大夫面前。那大夫是個和善的老頭。
有規律的縷着自己雪白的問道:“後生,你夫人怎麼了?”
牧秋語聞言,想起剛纔路上百里沙擔憂的目光,心中一暖,面色微紅。
百里沙一心想着牧秋語的傷,也沒管大夫話裡的不妥,解釋道:“她方纔不小心扭傷了腳踝,勞煩大夫您給看一下。”
大夫因爲年紀大了,也沒有什麼忌諱,讓牧秋語了鞋襪細細檢查了一番:“無妨,只是普通的扭傷,沒有動及筋骨,用白虎藥膏塗抹按摩兩日就好。”說着就從藥櫃中拿出一盒藥膏,遞給百里沙。
百里沙接過藥膏準備放進懷裡,卻被大夫嗔怪道:“誒,你這後生,還不趕緊給你家夫人上藥,還等什麼?越等越嚴重!”
百里沙與牧秋語雖然相識相知,但畢竟男女有別。更何況一個女子的腳踝怎麼能隨意讓男人碰。
百里沙心中爲難,便想解釋:“其實她不……”
可那大夫並沒有讓百里沙說下去:“行了,自家夫人還害羞什麼。你先幫她上藥,老夫去後院拿塊冰毛巾來。”說完,大夫就掀開門簾,走向後院。
百里沙拿着藥膏躊躇半晌,別看他平日吊兒郎當洋裝輕薄姑娘,但百里沙骨子裡還是很保守,更何況牧秋語對他而言不若別人,他不想讓秋語對自己有何誤會。
百里沙糾結許久最後還是單膝跪在了牧秋語面前:“秋語,你忍着點疼,我給你上藥。”
牧秋語心裡哭笑不得,她一個來自現代的人,對這些禮節自然不是很在意,但見百里沙左右爲難的模樣,還是笑着替他解圍道:“不然我自己來吧。”
百里沙以爲牧秋語介意,忙道:“你俯身不便,你若介意,我閉着眼就好。”
說罷也不再問牧秋語,往手中挖了些膏藥,在手心搓熱,看準紅腫處,閉上眼才伸出手。
百里沙的模樣雖然略有可笑,但牧秋語見他認真的模樣,心中一暖。百里沙是真的爲在爲牧秋語着想。
最後處理好傷口,百里沙就讓尋兒叫來了馬車,三人回到了百里沙的。
回到樓裡,念着牧秋語想吃,百里沙就讓尋兒去素味齋定了一桌飯菜。牧秋語心滿意足的吃了素齋,百里沙才道:“現在你傷了腳踝,咱們也沒辦法再去別處了,不如先回宮修養幾日。”
牧秋語雖然心有不甘,但這驚心動魄的一天也是讓她略感疲憊,便道:“好吧,但聽安排。”
百里沙自然知曉牧秋語心中的不快,安慰道:“這次都是意外,下次若有機會再帶你出來就是。”
聞此言,牧秋語才又恢復笑臉。
決定了先回宮修養,如同來時一般,百里沙讓牧秋語換上男裝,貼上,尋兒駕車向露華宮駛去。
馬車上,牧秋語還翻看着自己買來的戰利品,片刻後擡起頭對着百里沙道:“可惜這些都不能帶回宮中,莫名多出來總會讓人。”
百里沙笑道:“沒事,我先幫你收着,日後等你離開宮中再交還給你就是。”
聞言,牧秋語暗自嘆息:“唉,也不知何時何日才能離開…”又想起百里沙也是同自己一樣的被囚困着,怕觸及他傷心的事,便道了一聲:“對了,百里沙,這兩日真的謝謝你,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況且,是我沒有照顧好你。”百里沙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龍鳳環形玉佩,遞給牧秋語後,才道:“見你喜歡得緊,便讓尋兒回去買了回來,別的不能帶回去,玉佩在宮中多得是,這塊小小的玉佩,不會有人在意的。”
牧秋語看着手中的玉佩,趁着窗邊的月光,越發晶瑩圓潤:“我…”牧秋語擡頭看着百里沙剛想道謝,又想起剛纔百里沙的話,怕再引他不快,就住了聲。
馬車外只有滴滴答答的馬蹄聲,馬車內,兩人莫名沉默對視着。良久,牧秋語先移開了目光,百里沙眼中頓失那雙清澈的眼睛,心中難免一陣失落。
“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