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弋一行人護着平陽趕回天玄門時,天色已經是清晨了,天色還有些朦朧,問劍前去凌雲峰將事宜告知掌教天成子,而星弋與伍羽則是護送平陽、冷月直接回龍回峰。
之前由於怕鬼魎等人回過神來,從而在前路堵截,所以幾人也是繞道而行,加上一直都是近地面趕路,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將幾人送到龍回峰之後,伍羽當即便回了破塵峰。
回到龍回峰,平陽開始閉關療傷,而星弋則是照顧冷月,一時間倒也沒什麼事。
臨近正午,問劍從凌雲峰迴來了,只不過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受天成子的囑咐來看望一下平陽和冷月傷勢的顧城,至於另一個卻是讓星弋有些想不到。
看着一身淡青色衣裳,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雨砂,星弋呆了一呆,一些日子不見,雨砂的氣色也是好了很多,想來這久應該沒有發病。
星弋很不合時宜問道:“雨砂師姐,你怎麼來了?
聞言,原本還一臉高興之色的雨砂卻是面色沉了一沉,“怎麼,不歡迎麼?”
雖然沒有覺得自己哪裡說得不對,不過看着雨砂一副賭氣的樣子,星弋還是打了個哈哈,道:“怎麼會呢,雨砂師姐能來我當然歡迎啦!”
雨砂這才哼了一聲,不過旋即又道:“老是師姐師姐,我不就是比你大幾個月麼,師姐師姐的叫,我很老麼?”
星弋被噎的不淺,只得訥訥道:“好吧,我以後不叫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問劍有些好奇,不過顧城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似乎在神女宮的那幾日早已見慣了,沒有說什麼便拉着問劍走開了。
雨砂揚了揚頭,不過似乎注意到了星弋懷裡白色的繭,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對了,靈風呢?我可是給他帶來了不少好吃的呢!”說着便從懷裡取出好多天材地寶來。
星弋拱了拱手裡的繭,“喏,這就是了,不過正在蛻變時期,恐怕沒法陪你玩了。”
哦了一聲,雨砂打量了一番白色的繭,卻是看不出什麼,只是感覺到裡邊有着一股靈力波動,也沒有說什麼。
隨即,兩人陷入了沉默,都不知道說什麼,看了一眼雨砂俏麗的容顏後,星弋連忙移開目光。
好一會之後,雨砂開口道:“對了,你不是說龍回峰後山有一條苦溪麼,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看着雨砂纖長的睫毛下靈動的大眼睛,星弋的心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連忙點了點頭,道:“好啊!”說完便抱着繭走在前邊。
雨砂則是不緊不慢跟在星弋身後,看着前方那個有些消瘦的身影,雨砂只感覺心跳似乎加快了幾分,兩人都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一路沉默。
穿過已經開始凋落的桃花林,走在草木縈繞的小道上,兩顆少男少女的心,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半晌之後,幽靜的小道走到了盡頭,不遠處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星弋在苦溪邊站定,看着眼前清冽的泉水,深深吸了口氣,心情莫名的高興了起來,轉身道:“看,這就是苦溪了,我呆了五年的地方!”
看着星弋嘴角那微微揚起的弧度,雨砂心頭一跳,看着星弋的目光,臉頰莫名的紅了一分,很快移開目光,快走了兩步與星弋並肩站在苦溪邊,溪水清冽,有些意動,蹲下身,伸出白皙的雙手在溪水裡一探,接着捧起一捧水來,溪水清涼。
雨砂微微湊過頭,薄薄的雙脣微張,接着,清涼的溪水度入了口中,星弋則是盯着雨砂的臉。
溪水入口,雨砂微微蹙眉,不過下一刻她蹙起的柳眉卻是緩緩舒開,嘴角揚起一抹極美的弧度。
星弋問道:“怎麼樣,很特別吧?”
雨砂點了點頭,“對呀,好特別,難怪叫做苦溪,苦盡而甘來!”
看着雨砂很高興,星弋心中也是更加高興了起來,蹲了下去,將繭放在兩膝之間,騰出雙手也是捧起一捧溪水,溪水入喉,苦而後甘,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之後兩人並肩沿着苦溪向上遊走去,各自沉默,似乎在享受這一份難得的寧靜,不過再遠的路都是有盡頭的,人生也是如此。
站在鎮龍石所在的山巔,身後是鎮龍石以及高大蓋天的巨樹,少男少女並肩而坐,之間相距一尺的距離,午時的陽光透過上方巨樹錯落的枝葉間灑落下來,映成個個光亮的圓斑,也落在兩人的身上,寧靜而溫暖。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羣山,山間雲霧繚繞,不時間還傳出聲聲清脆的鳥鳴。
看着眼前寧靜祥和的景象,感受着疏影之間帶來的絲絲溫暖,兩人的心也是靜了下來,幾乎同時的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同時微微一笑,之前無話可說的尷尬早已是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是無言的微笑。
而後,兩人靠在鎮龍石光滑卻又古樸的巨石,看着陽光一點點斜照然後映成不同的光影,最後夕陽滑到了天盡頭,留下半邊火紅的容顏,天邊也是殘霞一片。
看着緩緩沉下去的光影,雨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揚起一抹柔和卻又迷人的微笑,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看着日升日落,那該有多好,似乎也想到了日落之後,原本迷人的微笑也是帶了一絲苦澀,一口氣緩緩呼出,撐着手,站了起來。
“走吧,該回去了!”雨砂衝着星弋一笑。
聞言,星弋心中感覺一陣莫名的失落,不過還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恩,走吧。”
沒有踏空而行,依舊是沿着來時的路,兩人走得很慢,同樣的沒有說話,天邊夕陽在地面拉長了的疏影也是緩緩消失,只剩下天邊愈來愈暗的殘霞。
回到龍回峰,天色已是暗了,不想,這一段不算長的路,竟是走了好些時候,回到龍回峰,雨砂便離開了,星弋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目送雨砂緩緩遠去,看着雨砂離開前那微黯的雙眼,不知爲何,他的心卻是沒來由的一突,似乎被什麼東西觸碰到了。
搖了搖頭,將雜亂的思緒拋飛出去,星弋轉身走回,到了冷月房前剛好遇到從裡邊出來的問劍,問劍說冷月已經休息了,星弋也沒去打擾,跟問劍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抱着繭回了自己的房內。
繭內,靈風的氣息也是渾厚了許多,看樣子應該過不久便能蛻變完成了。
回到房內,不知爲何,星弋久久靜不下心來,腦海中一直浮現雨砂那清麗的容顏,一顰一笑,似乎都能觸動心絃,宛若一滴水落在平靜的湖面,盪開圈圈漣漪。
感情之事,素來難以詮釋,總是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候,以一個不經意的微笑或者眼神便打亂了你的生活,然後在不斷重複的回想之後慢慢發酵。
羅豐山,酆都。
鬼魎帶着十五個人回到了酆都之內。鬼魎一人來到一方殿宇之中,剛進來,便聽到鬼魍的聲音響起:“四弟,事情怎麼樣了?”
聞言,鬼魎帶着一腔沉悶,道:“沒得手,讓平陽那老小子跑了。”
鬼魍眉頭皺起,“難不成平陽從荒龍淵內出來還沒受傷,不然十個上清境,五個太清境怎麼會對付不了一個平陽?”
有些心虛,鬼魎帶着一絲愧色,緩緩將先前夜襲平陽等人的事一一道來。
聽明原委,鬼魍搖了搖頭,不過也沒有苛責鬼魎,畢竟這只是無心之失。
本來準備好被鬼魍責備的,見鬼魍不但沒有責備自己,反而還言語安撫,鬼魎更加羞愧了。不過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即問道:“四哥,那荒龍精血怎麼樣了?”
聞言,鬼魍微微一笑,從懷裡取出一支碧玉做成的玉瓶來,“已經提煉好了,可以向鬼母覆命了!”
鬼魎也是面露喜色,“那咱們這就去吧!”
鬼魍點了點頭,隨即兩人出了大殿,朝着鬼母所在的大殿趕去。
大殿內,鬼母碧姬帶着一絲疲倦之色,剛要準備起身去休息,便聽到殿外鬼魍、鬼魎的求見之聲,隨即停住身,叫兩人進來。
鬼魍和鬼魎兩人快步走到殿內,單膝跪下,恭聲問安。
揉了揉太陽穴,倦意稍減,碧姬擺了擺手道:“二位不必多禮!”
聽着碧姬言語之間的疲倦之意,鬼魍整頓了一下神情,隨即緩緩道:“不負鬼母之恩,屬下終於是將荒龍之血取回來了!”
聞言,原本有些憔悴的碧姬猛地從坐上站了起來,眼中忽閃不定,急切道:“鬼魍,你說你拿到了什麼?”
鬼魍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激動之色,“屬下不負鬼母之託,將荒龍精血取回來了!”
聽清了鬼魍的話,碧姬臉上終於是露出狂喜之色,雙手有些顫抖,“快,快拿來我看看!”
鬼魍將手中玉瓶奉上,碧姬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輕輕打開瓶口,感受着瓶內傳來的那一股濃郁的龍息,碧姬這纔將瓶口再次蓋起,嘴脣微微顫抖,情緒有些不穩,身形一動竟是朝着鬼魍鬼魎兩人跪了下去。
鬼魍兩人嚇了一跳,連忙雙雙托住碧姬,口中道:“鬼母這是做什麼?”
被兩人托住,碧姬道:“碧姬無以爲謝,這荒龍精血對於碧姬來說可是重如泰山,還請受碧姬一拜!”
兩人急忙跪了下去,道:“我等受鬼母大恩,無以爲報,只得盡綿薄之力,鬼母這般可是折煞我等!”
碧姬這才穩住身形,連忙將兩人拉了起來,眼角竟是流下淚來,“兩位對碧姬之恩,碧姬銘記於心!”
聞言,兩人又是跪了下去,“屬下不敢!”
看着手中玉瓶,碧姬喜極而泣,喃喃道:“不爲,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原本早已近乎絕望的心因爲這玉瓶內少許的荒龍精血又開始活絡了起來,珍似生命,抑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