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小靈風處於化繭的重要關頭,而且前兩日天玄門受襲剛剛平定,雖然心繫白可兒,卻也不得不靜下心等待,等待小傢伙蛻變完成。
小傢伙是他的命,他不想有一絲的意外。
這兩日心緒總有些不穩定,似乎要發生什麼,這是一種預感,很玄妙,說不清道不明。
小靈風周身繚繞的血焰愈發濃郁了,流轉在內的靈力流由凝滯變得粘稠,或許再過幾日便會化作繭質了。
此時已經入夜,外邊星光稀落,調皮的眨巴着眼。
忽的,眉頭猛地跳了跳,毫無預兆。
後山。
悠悠的苦溪清流淙淙,嘩啦啦如佩如環,映着點點稀洛的星光,閃閃爍爍,清幽無言。
一陣風吹過,有些涼,不甚清明的天際一道黑影倏然劃過,直指鎮龍石所在的山巔。
黑影穩穩落在一樹參天的鎮龍石下,目光凌冽的看着身前鎮龍石上模糊的遠古符文,眸底是毫不掩飾的狠厲,近似癲狂。
“嘿嘿,神獸真龍,被封印在此,倘若將它放出來,也不知這小小的龍回峰或者天玄門是否承受得住真龍的怒火?小崽子,我就不信整不死你!”聲音之中夾雜着瘋狂的意味,雖然顯得有些虛弱,卻依舊能辨別得出此人正是前幾日帶着千夜等人侵襲天玄門的厲南星。
那日被星弋一招擊敗,他佯裝昏迷,事後卻是偷偷遁逃,養了幾日的傷,發現千夜等人竟是沒有奈何得了天玄門,就連星弋也是安然無恙。他原本投靠影月宮,本就是爲了禍水東引,借影月宮的手覆滅天玄門,殺星弋,報父仇。卻不想天玄門和星弋安然無恙,影月宮反而有所折損。而且血蛤受創,自己若回影月宮,結果可想而知。
四周查探了一番,將周遭環境瞭然於胸,沉吟片刻,右手在腰間乾坤袋一抹,一個罈子出現在手中,高一尺有餘,壇口被封住,沒有流露一絲氣息。
將罈子輕輕放在地下,手再度朝乾坤袋一抹,一隻狼毫毛筆出現在手中。
狼毫筆就算在凡世之中也較爲常見,用作書寫之用,潤滑且富有彈性,宜書宜畫,以狼尾最佳,也有羊毫、黃鼠狼之毫等。
不過厲南星的狼毫筆則有所不同,以上佳紫竹爲筆,妖狼之尾爲毫,隱隱有着靈力波動,多用來勾勒符文、陣法等。
“啪”,厲南星隨手啓開封壇的塞子放在一邊,接着,一股異味傳了出來,不算太濃,有些邪異的味道。
手持狼毫直接伸了進去,提起來時,原本潔白的狼毫變得烏黑一片,烏黑之中還隱隱透着猩紅,更是邪異。
暗血砂,與鄰里皆知的狗血有着一絲相同的意味,多是用來破除封印、陣法之用。
提着蘸滿暗血砂的狼毫起身在鎮龍石上開始緩緩勾勒了起來,一個個黑裡泛紅的符文隨着時間流逝,漸漸佈滿了古樸的鎮龍石。從厲南星的手法來看,有些晦澀,想來並不是很熟練,不過他很認真,每一個符文都很用心。
約莫小半個時辰時候,除開鎮龍石三個字所在的之處,其他地方基本上全部被黑裡泛紅的邪異符文掩蓋住了,原本泛着靈氣的鎮龍石此時顯得有些死寂。
初看時,一個個符文顯得雜亂無章,沒有規則法度,只是細看時,卻發現每一個符文都以一個奇異的規則交織相連,延伸向還空白的鎮龍石三字所在之處。
深深吸了幾口氣,額間隱隱見汗,再一次蘸滿暗血砂,發現暗血砂已經消耗大半,不過已經無關緊要了,符文的勾畫已經到了尾聲,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頓了頓心緒,手中狼毫再度揮動,一個像是太陽一樣的符文緩緩勾勒出來,不是很規則,有些歪歪斜斜,只是隨着這個符文的完善,原本因爲符文遍佈而變得死寂的鎮龍石,開始有絲絲縷縷的靈氣開始流動起來。靈氣沒有以往的靈動,卻是泛着血腥的味道,有着隱隱的紅光想要噴薄而出。
狼毫一起一落,在像是太陽一樣的符文中央點了一個點,下一刻,一道猩紅的光從這個點亮起,而後蔓延開來,一發不可收拾的將覆蓋在鎮龍石上的所有符文連接在一起,化作一道網一樣的符文陣在昏暗的夜色中猩紅閃爍。
憑空捲起一道無形氣流,繞着鎮龍石緩緩旋轉,而後愈來愈烈,化作龍捲風一般直衝天際。
化作龍捲的氣流衝破蓋天的巨樹,掀飛一陣殘枝碎葉。殘枝碎葉隨着龍捲氣流瘋狂流轉,而後蔓延到整個遮天巨樹的枝葉。最後,原本遮掩了半邊天的巨樹華蓋被剝離得只剩下較爲粗壯的枝幹和巨樹的主幹,變得光禿禿,有些悽慘。
卷帶着殘枝碎葉的龍捲繼續肆虐,猛烈瘋狂,原本高大的巨樹樹幹在風中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便會被連根發起,如此的孱弱。
龍捲繼續肆虐,鎮龍石之下的山體緩緩震動了起來,而後只聽“轟”的一聲,原本磐臥不知多少年而不損絲毫的鎮龍石爆碎飛裂,碎石破開肆虐的龍捲飛射開來,散落一地。
原本面色期待的厲南星面色猛地一變,身形飛退數十丈,目光驚疑不定的看着下方。
原本肆虐的龍捲倏然消散,裹在其中的殘枝碎葉飛散開來,下一刻,一聲低沉悠遠的龍吟聲響起,像是重錘一般敲在厲南星的心頭,使得他悶哼一聲,險些受傷。
目光駭然的盯着飛散的鎮龍石處,龍吟之聲便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山體又是一陣猛烈晃動,牽帶着方圓數裡的羣山也一陣顫動,下一刻,又是一聲炸裂之聲響起,原本傲立的山峰化作無數山石坍塌碎裂開來,碎裂的山石飛射開來,落向遠處。
百丈高的山峰片刻間化爲平地,出現在在厲南星眼前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虛無,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比沒有星月的夜空更加漆黑,隱隱的攝人心魄。
漆黑的深處是無盡的寂滅,死寂,沒有絲毫靈力波動。
沉寂了片刻,原本死寂漆黑的虛無中猛地亮起兩道亮光,像是茫茫深海中燈塔一般直入你的心神,連帶着呼吸也不由屏住,心跳慢了一拍。
“呼”,一道劇烈的波動猛然從死寂的虛無之中四散開來,方圓數十里羣山疾風席捲,連帶着猛烈的靈力波動。
“昂”,猛烈的波動剛四散而開,一聲深沉的龍吟再度響起,響徹天地之間。下一刻,羣山之中原本安眠的鳥獸飛禽猛地驚醒,居於樹上的鳥獸不由自主啪啪墜地,居於洞穴或是地面的鳥獸蜷縮一團,均是埋頭哀鳴,瑟瑟發抖。
鳥獸驚,猛禽伏!
龍威所致,威壓如斯。
看着緩緩眨動的明燈巨眼,厲南星喉嚨發乾,眼皮猛跳,有着不詳的預感。
只見,虛無中,一對明燈巨眼緩緩晃動,藉着微弱的星光,只見一道磅礴蜿蜒的巨影緩緩從黑暗處浮現,微微盤旋,約莫百丈大小,巨大的鱗片星星點點映射着微光。
頭似駝,角似鹿, 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這是明文記載的真龍之相,也是緩緩浮現在厲南星眼前的巨獸。
聲如戛銅盤,口旁有鬚髯,喉下逆鱗閃着亮光。兩角之間博山尺木,能遨遊九天。
凡世之中對於龍的記載紛紛雜雜,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就比如,古文記載,真龍頷下有明珠就是虛妄之言。
呵氣成雲,化爲水火也不盡然,水火之力取決於龍息,水性龍息則翻雲覆雨,火性龍息則能噴火突焰。
百丈巨龍緩緩浮到半空,龍鬚映着清風上下浮動,威風凜凜。山頭一般大小的龍首眨動着巨眼盯着十數丈外的厲南星,眼中看不出悲喜。
背後汗流滾滾,喉嚨滾動了兩下,有些承受不住巨龍無形中釋放出的威壓。
裝着膽子,顫聲道:“真龍前輩,您被困很久了吧,是晚輩盡全力破開鎮龍石將您放出來的!”
雖然被巨龍的威壓壓迫得險些窒息,厲南星依舊不忘自己的目的,期期艾艾的說着。因爲神獸都是有靈性的,他知道巨龍能聽清自己的話。
巨龍眨巴了兩下眼睛,卻是沒有像厲南星期望的那樣威壓消退,反而是雙眼變得凌厲起來,“昂”,巨大的龍口大張,朝着厲南星怒吼一聲,猛烈的氣流直指厲南星。
而厲南星,被突來的氣流撞個正着,斷線風箏一般飛退,悶哼一聲,嘴角已是滲出血跡,眼中滿是驚駭和不解,他不明白爲何爲這樣,就算不感恩自己破開封印,也不該朝自己發怒啊。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猛地轉頭,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半空處,面色不善的星弋正盯着自己。
一瞬間通體冰涼,腦中念頭疾閃,再度轉頭朝着巨龍大聲喊道:“前輩,他就是龍回峰弟子,看守鎮龍石的人!”
沒有誰願意被封印,暗無天日的感覺肯定很煎熬,而對於封印者的幫兇,也肯定會有恨意,厲南星如此想着。想借着巨龍擊殺星弋,禍水東引的本事他自我感覺已是爐火純青。
星弋嘴角微微揚起,勾勒出一個譏諷的弧度,也沒有動作,只是像看小丑一般看着厲南星。對於龍神,沒有誰比他更瞭解。
從第一次來到龍回峰後山,他便知道了龍神的所在,只要他觸上鎮龍石他就知道龍神的存在,說是朋友也不爲過,而這些就連平陽、問劍、冷月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