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神女宮都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誰也不願多說話。似乎是受到了衆人的感染,一向活潑好動的小靈風也變得安靜了下來,沉默不語。
由於雨砂心情低落,星弋也沒有馬上趕回龍回峰,不過回去也沒什麼事,停留幾日,卻也無妨。
安慰了許久,雨砂心情纔好了些,不過一直興致不佳,星弋好一番哄,纔將她哄的安睡,輕輕地掖好被角,星弋才悄悄走了出來,外邊已是入夜,月牙淺淺的一彎,乾淨無比。
或許是悟真三言的緣故,星弋體內靈力厚重了不少,泥丸宮靈力晶瑩汩汩,隱隱有突破的前兆。
說來,星弋的修爲境界,上升之快,已是駭人,想當初他剛參加天玄門五脈大比,還是一個沒有一絲普通靈力的普通人,若不是師傅平陽,恐怕連大比都參加不了。
只是造化弄人,只因見到昔日仇人,加上看的比命還重的靈卵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一怒而起,體內某些東西被打破一角,莫名的攀升到了玉清之境,更是躲下天玄門四強之位,他自己每每想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而後,神女宮一行,遇上了病發的雨砂,又恰巧遇上了籌劃陰謀的鬼花殘,再誤打誤撞進入那無名魔君所在的荒洞,還得到了身法亂魔舞,多次使他脫離險境。
再到去八荒谷,因爲小靈風尋見的一顆靈果,再次突破至玉清巔峰。
馳援神女宮,救下雨砂,雙眼受創,然後昏迷時被換上至寶秋水龍睛,醒來後又是突破至上清境。
而後,剛突破之後數日,只因進入一次道境,體內的靈氣聚而爲液,渾厚輕盈,如玉如珮,環而叮咚,到了太清之境。
短短几個月,境界飛漲,而且完全沒有那種境界突飛猛進之後而產生的境界不穩,每次突破之後,都像別人潛修多年的那般厚重。
雖然想來有些如夢如幻,也不管這般速度羞煞了多少人,終究是好事。而且通過之前與青祖婆婆的交談,也隱隱知道了自己身上可能是有什麼秘密,只是自從與孃親失散,而後颺風身死,自己的身世也就成了一個謎。而自己,卻是不知從哪裡入手,卻解開這個謎,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身世,便又不自覺想起了自己的孃親。
從記事起,星弋便是與孃親相依爲命的,在他的記憶中,孃親永遠是那麼年輕,漂亮。以前或許不知,開始修仙問道之後,也隱隱猜到了,或許孃親也是修行之人,只是自己沒見過她施展罷了。至於父親,與孃親相依爲命的十年,星弋曾問過許多次自己父親去哪了,可是孃親總是閉口不言,每每問起,總是神傷許久,而後星弋便不問了。
十歲那一年,也就是與颺風離開木棉村的那一年,孃親一去數日不回,而後颺風將他帶走,說是要回故鄉,那裡是他父母生活過的地方,只是半途中,颺風身死,他一人不知去向何處。
而後,他被問劍帶回龍回峰,拜在平陽座下,便到了至今。
孃親爲什麼一去不回,颺風哥哥又爲什麼會受那麼重的傷,還有颺風帶回的那兩塊赤焰、寒星晶石有是什麼來歷?無數個問題迴盪星弋的腦海之中。
因爲如果不是孃親一去不回,那麼自己也不會跟着颺風走;若不是颺風受了重傷,那麼遭遇見寶起異的厲南星,也就不會身死,而他的身世也就不會成爲一個不解之謎。
而今,唯一的線索便是靈風的身份。
精靈,九洲大陸最爲神秘的種族,自上古便存在,只是太過神秘,根本沒有記載,更無從考察。
這些問題其實一直都困擾着他,只是這一次通過青祖婆婆或明或暗提起自己身上的秘密,加上自己的推測,這些一環接一環的問題便爆發了出來,使他心緒一片亂麻。
狠狠甩了甩頭,將雜亂無章且毫無頭緒的思緒甩了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頭看了看安靜坐在肩上的小靈風,不由寵溺的笑了笑,隨即釋然。
一切終歸會有答案,而要追尋答案,便要使自己變得更強,才能衝破一切困難。記憶中,受了重傷的颺風,都能險些絕殺厲南星,那麼颺風的修爲又是多高。若是換成自己,重傷到御空飛行都做不到,那結果又會如何?雖說現在修爲已是太清之境,比起同輩人,已是甩開無數。可是,面對這紛雜的修行界,終究還是弱了。更何況那婆婆所去的九霄之上,又會是怎樣一番臥虎藏龍?天地烘爐,生命之泉,以現在的自己,就算是擺在自己的面前,可又拿得起?
將複雜慢慢簡單化,緩緩抽絲剝繭,明確了方向,心也就不知不覺變得輕鬆了,沉悶的胸口豁然開朗,嘴角微揚,邁步朝着熔岩洞而去。
熔岩洞內依舊熱浪滾滾,或許的由於神女宮之上陰雲散盡,雪花不飛,熔岩洞內的溫度越發熱烈了起來,紅光閃爍,岩漿口,滾滾岩漿翻涌着,憤怒的咆哮。
尋了個平整的地方盤腿而坐,而後收斂氣息冥想入定,神色安然自若,彷彿平日裡打個盹那般簡單,一片風輕雲淡。
周圍的熱浪對於小傢伙沒有絲毫影響,似乎也困了,小傢伙滑到星弋盤坐的腿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腦袋一歪便悠悠睡去。
兩儀之境,在於陰陽。
陰陽者,天地之道也。乾爲天,坤爲地,清者爲乾,濁者爲坤,人在中間相混。清爲虛,濁爲實,是爲陰實陽虛。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而凝太極,也就是凡之極,其關鍵便在陰陽虛實轉化。
天地衍化萬物,在於太極兩儀、三清四象的逐層推衍,而修行之道,行的是逆天改命,恰恰是將這衍化萬物的過程反過來,逆而行之。以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星弋泥丸宮內化爲液狀的靈氣,隨着時間推延,緩緩化作一絲絲白氣,白氣顯得有些縹緲,卻又感覺厚重無比,隱隱與大地相連,生出一種落地生根之感來。
液狀靈力在經脈間緩緩流轉,經過心脈下的玉尺時,變得通透起來,再化作那莫名的白氣時,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熔岩洞內依舊平靜一片,只是星弋體內卻在悄無聲息之間,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直到所有液狀靈力完全轉化爲白氣時,絲絲縷縷的白氣再度流轉在他的經脈之間,再一次改善着他的骨骼經脈。
骨骼深處,一些雜質點點滲出,通過血液排出。而他周身的氣勢也漸漸轉變,變得有些不可測了起來。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團通透的空氣,似乎一切都可以毫無阻礙的穿過他的身體。只是雖然微渺,卻又轉而厚重,彷彿與大地交融在一起,不可分割,一道削弱的身形,卻如此的厚重無比。
修仙問道,許多事是說不明瞭的,天地萬物便是這麼神奇,就算只是一草一木,都蘊含着無窮奧妙。而身爲萬物之靈的人,便是最爲難懂的一個謎。周身每一個器官,每一個毛孔都是如此的神奇,從妖獸修行也要化成人身便可略知人體的奇妙。
所謂修行無歲月,星弋這一潛修便又是半月之久,小靈風早就出去找樂子了,洞內只留下星弋獨自而坐,小傢伙偶爾會跑回來待上一會,不過終究性子好動,閒不住。
說道這一日,星弋潛修了半月之後,雨砂急忙的來到熔岩洞前,身旁帶着吃着零嘴的小靈風。
通過靈風知曉,星弋今日便會出關,所以雨砂早早便來了,只是卻不單單是爲了迎接星弋。
星弋緩緩走了出來,一看到星弋的身影,雨砂心也似乎安定了些許。不過雨砂還是猛地跑了上去,拉着星弋的手,“星弋,師姐不見了,怎麼辦?”
對於雨砂來說,如今最親近的便是白可兒和星弋了,此時她全然把星弋當做了自己的支柱和全部。
見雨砂面色不對,似乎很是急切,星弋便問道:“白宮主不見了?你別急,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感受着星弋輕撫在自己背上的手,雨砂心微安,隨即緩緩道來。
原來,就在三日前,白可兒留給雨砂一封書信,說是將神女宮宮主之位傳給雨砂,自己遊歷去了,說是爲了增進修爲,可是這明顯不會這麼簡單。
聽完,星弋愣了一下,腦子飛速轉動,早前心底莫名的疑惑再度浮現,而且愈發清晰。上次體內那股莫名的靈力的不解也浮現心頭,再度聯想到之前與雨砂所用悟真三言的感覺,猛地,腦海間轟鳴一聲,響起了驚雷,一切瞬間想的清楚明瞭。
愣了半晌,心中波濤洶涌,如今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可能性很大,倘若這是真的,那麼他豈不是不知覺之間欠下了一個天大的情債。
難怪那股清涼靈力如此熟悉,那本就是白可兒的月華之力啊,而要將如此大的一股靈力毫無副作用的注入體內,不就是悟真三言裡所用之法麼?
越想可能性便越大,加上白可兒出走,似乎在無形之間便已證明了這一點。可是,自己又該怎麼辦。去找她?找到了又如何,怎麼去面對,又將雨砂置於何地?不去,一個女孩最珍貴的東西,爲了救自己便拋卻了,自己如何自處?
星弋一時間手足無措了起來,而身旁的雨砂也注意到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的星弋,有種不好的預感,抓着星弋的手也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