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清歡也覺得老太太大概就是那種無知者無畏的典型。她都不敢想象，這樣的事情老太太究竟是怎麼敢想又敢做的！
雖然說今日算不得是什麼大日子，但是現在圍在府門前的人也不少，若是當真讓那件事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鬧騰出來，這顧家的裡面面子可都要丟盡了。
清澈拉了拉清歡的衣角，問道：“是不是老太太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了？”
清澈這會兒正在準備參加考試，是以已經許久不曾回來。這回舉家搬遷回鄉下，再怎麼課業繁重，清澈也不好不出面，是以這才告假回來的。可是，沒想到這許久不曾回來，還是讓她在府門前鬧出這麼一樁事兒來。
清歡有些頭疼的點點頭，“放心吧，這事兒她鬧不出來的。”
說着，清歡便朝着老太太走去，說道：“祖母，您放心。回鄉之後，沒人敢拿你怎麼樣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也不會有什麼話說。回去之後您若是想老死不相往來，那便自己在家吃齋唸佛莫要出門便是；若還要繼續來往，那孫女也已經替您化干戈爲玉帛了。”
老太太正要如往常一般罵出來，這冷不丁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愣愣的看着清歡，看着她就這麼對着自己笑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驚恐。她乾的那些事兒，就連自己的兒子都是瞞着的，這個一貫不被她看重的孫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清歡看着老太太不解的模樣，似是覺得她這般像是受到的打擊還不夠，又繼續說道：“放心吧祖母，您的難言之隱我都知道。現在可以安安心心的回鄉下去了吧？”
老太太緊緊地抿着脣，一句話沒說便上了馬車。
清歡目送他們遠去，直到已經看不到人了，清歡才轉頭對柳姬說道：“你不願回去，那往後可有什麼打算嗎？”
柳姬說道：“雖然老爺沒有給我放妾書，不過既然老爺已經回了鄉下，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爲，現在已經不算是老爺的妾室了？”
“嗯，所以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柳姬想了想，說道：“從前我是作爲探子培養的，現在這會兒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想還是跟在小姐身邊吧，往後就跟紅柳紅芍她們一樣，你就是我的主子如何？”
清歡倒是想點頭應下，這段時間柳姬將顧府打理的井井有條，既然她現在有心要留在自己身邊，清歡到時候搬出去也需要有個人幫着自己打理宅院，柳姬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你到底是宸王的人。”
“這個不是問題，況且我現在名義上還是老爺的姨娘，所以跟着小姐您也不算過分。”
“也好。”
回府之後，清澈這才問道：“老太太又做了什麼，讓她這般不敢回鄉？”
提起這個，清歡便十分無奈，這老太太斗大的字而不識一個，但狐假虎威的本事卻是足足的。因着顧世堂中舉中進士，接着當官娶了世家大族的女兒爲妻之後，這老太太便覺得自己身份高貴，這世間沒有什麼事兒是她辦不成的。缺銀子了便讓身邊
的管事遞一封信回鄉，讓鄉里的人出銀子買官。
這得虧了老太太當時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坑的全是鄉里族裡的人，這要是在京城被她弄出來這麼一出，顧世堂這宰相只怕是也等不到他自己辭官了。
可是老太太這邊拿了銀子之後，也順嘴跟顧世堂提了一句，不過卻被顧世堂駁回了。後來老太太照樣拿銀子，卻讓人家等等再等等，鄉里人苦於老太太淫威，但是敢怒不敢言。現在顧世堂不當官了，她自然不敢回鄉了？
回鄉之後這事兒若是鬧出來，那些人叫囂着讓她還銀子，她哪兒來的銀子還？而且，回去之後這事兒可不就得被顧世堂發現了嗎？到時候可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後來查出來之後，清歡心裡着實狠狠震驚了一番。
買官賣官的事兒，這老太太竟然也敢做，這得虧了是早早叫了顧世堂辭官了，若不然，到時候當真是有顧家好果子吃！
清歡沒法子，只得自己掏銀子將鄉下的那些被坑的人安撫住了，現在老太太回鄉之後，只盼望着再不要鬧出這些事兒來了。
聽着清歡將事情說完，清澈臉色便陰沉了下來，“你當時那麼對她說，定然又是你幫她搞定了那些被她坑的人吧？”
“不然又能如何呢？”
除了在定國公府，她又能在哪兒享受到所謂親人和親情？顧府這樣大宅院，原本就是畸形的。清歡搖頭嘆息一聲，紅芍跟在清歡的身後小聲的問道：“小姐，那我們也要收拾東西準備搬走了嗎？”
清歡皺了皺眉頭，要說搬走，她自然是捨不得的。
況且，她在自己的院子裡還費了那麼多心思，裡頭還有不少她費心尋來的一些藥材以及一些這個世界有卻並沒有普及的農作物，若是就這樣交出去，她定然是不甘心的。
現在聖旨還不曾下來，清歡想了想，這件事兒也就只有找楚鈺幫忙了。
“先不用收拾。”
從六月到八月中旬，這期間總共就下了兩場雨，而且每一場的雨量都不大。朝廷中，欽天監已經做出了預測，今年估計會是一個大旱之年。這讓坐在上首的皇帝又開始發愁。
各處的旱災情報都已經向上承到了皇上的御案前，不是說哪個湖泊乾涸見底了，便是哪一片地區的稻子已經全部乾死了。
這段時間楚鈺也在宮中忙的團團轉，清歡便是想要見他，也總是尋不到機會。
這顧府大宅皇上也好像忘記了一般，就將之扔在那兒，也不說收回，但也沒有不收回的意思。清歡便也就這麼住了下來。
“小姐，這是定國公府差人送來的一些東西，您看看需要入庫嗎？”
清歡過目看了一下，全都是這會兒用得上的。清歡笑了笑，說道：“全都入庫吧。”
接着，清歡到了小院兒裡，擡起頭看了看天上，“這幾日只怕都不會降雨了。京城遭災的情況比之旁的地方倒還好一些，只是也撐不了多久。若是田地裡面再沒有水源灌溉，只怕今年的糧食全都要泡湯了。”
她擔心的還是一旦這邊糧食跟不上，又有邊境來犯的話，到時候這情況就更加不容樂觀了。
紅柳說道：“那該怎麼辦纔好？”
“下午去一趟莊子上吧，我且看看能不能找到應急的水源。”
莊子靠近山脈，一般也是臨水的。不過因爲乾旱的關係，莊子處的水源已經見底，而山脈裡面多半是有暗水的。但是關於山脈中水源的尋找，這個還是跟地脈有關，這些清歡也只在一些古籍傳承中看到過，她自己並不擅長，到時候，只怕還得藉助地勢環境來尋找，而找到的可能性自然也不會很高。
畢竟，地脈一說，這說白了是跟風水術數有關的一門學問，這個時代雖然有玄門一說，可清歡也不認識這樣的奇人。風水相師，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些在橋邊橋底擺攤看相的，說不定就是奇人，但大部分都是一些善於觀察了把握人心的騙術罷了。
況且現在這種時候，她便是出門尋找那些所謂的風水相師，約莫也來不及了。還是得依靠自己啊！
清歡剛剛吩咐下去，程留白等人便已經將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清歡出行。
現在，這些從定國公府帶回來的侍衛們，有一半都被清歡派到了生死輪迴殿去了，現在已經初成規模，也已經收留了十幾個孩子，每日裡都有人教導他們一些功夫。這會兒生死輪迴殿還沒有正式開張，但是名聲卻是實打實的傳揚了出去，畢竟有清歡這麼一個神醫爲噱頭，自然引起了多方人的關注。
路上，程留白和林衛並着紅柳碧桃四人隨着清歡一塊兒出門。
清歡問道：“現在生死輪迴殿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都跟主子您預料的一樣，只是屬下還是有一事不太明白。”
清歡點頭道：“你說。”
“主子您收留的那些孩子，現在又教導他們功夫，不知道將來是要做什麼用的？”
清歡笑了笑，微微嘆了一聲氣，說道：“我現在做的事太過危險，兵戈很快就要起來了，我得儘快擁有自保的能力。否則我這一身的醫術，還有這一身的本事，你們以爲旁人會讓我好過？”
不管在哪一邊，被抓住了不過兩個選擇，要麼聽命與人，要麼死，既然如此，她何不選擇第三個可能？只要自己的實力足夠震懾旁人，那麼不管哪一方，旁人選擇的只怕都是拉攏而非得罪。
而且，關於裴家和孃親的事情，其中涉及到的人越來越複雜，清歡總覺得危險極了，是以她現在迫切的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
程留白點點頭，主子說的不錯，現在亂象已生，或許再有個三五年，就要起兵戈了。
但是，僅僅憑藉一個生死輪迴殿，就足夠震懾旁人了嗎？
顯然程留白知道，主子接下來或許還有不少打算，不過都不曾對他說而已。想來現在應該還不是時候把！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到了莊子處，看着烈日當空，清歡心頭不免有些難受，她該慶幸現在還沒有難民進京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