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頗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對於陸德妃和燕王的行事，父皇已經有所察覺。近日來後宮中的一些事情，父皇也不讓陸德妃沾手了，不知道她是在什麼事情上犯了父皇的忌諱。不過父皇身子不好，信任的太醫查過，卻不曾查出什麼問題來。”
“你懷疑皇上的身體跟楚恪有關？”
楚鈺目光凝重的點點頭。
自從上次小鎮肉眼活佛的事情事發之後，皇上對燕王的態度便和以往有所不同。
清歡說道：“倘若果真如此，那我定然不會被允許進宮了？”
楚鈺說道：“現在宮裡還沒有在那些人的全權掌控之中，帶你進宮並非是什麼難事。不過在宮裡需要小心。”
“嗯，那明日你便安排我進宮吧，我去看看皇上身體究竟如何了。不然總是這樣也太過被動了些。”
“好。”
裴逸風最終還是答應了清歡的提議，準備成親五日後就帶着阿依月離開京城，去南境鎮守。
第二日，清歡隨着楚鈺一塊兒進宮，在宮門口遇到了燕王楚恪。
楚恪目光森森的看着清歡，半晌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是什麼人？帶過去見父皇的嗎？現在父皇身子骨不比以往，而且宮裡也不是很太平，帶着閒雜人等入宮，小心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你便要引火燒身呢。”
“這就不需要二哥操心了。這位是前丞相顧世堂之女，也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這是我看中的王妃，帶進宮中給父皇看看，難道二哥對此也有意見不成？”
楚恪嘴上雖然笑着，可是眼底卻沒有半點兒笑意，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就請吧。哦，對了，本王聽聞顧小姐醫術高明，最近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不太舒服，等會見過了父皇之後，能不能請顧小姐去給太后娘娘把個脈查探一下身體？”
楚鈺正要開口拒絕，清歡便已經說道：“若是太后有令，清歡自然不敢不去。”
二人走遠之後，楚鈺這纔不甚贊同的說道：“你爲何要應下這事？楚恪對你原本就不懷好意，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只是他用太后作伐子，若是你拒絕了旁人便可以在你頭上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想起太后讓自己孃家的人嫁給燕王爲正妃，卻不選擇更受皇上屬意的宸王，只怕還是因爲宸王沒有接受太后聯姻的提議。
清歡心思一動，問道：“虛瑾，太后娘娘她，是不是當初找過你，想要將秦湘媛許配給你？”
楚鈺點點頭：“嗯，想來是我拒絕之後，她才決定要跟陸德妃還有燕王楚恪合作的吧。”
太后的權力慾望太盛，而且一心盼着孃家長盛不衰，別說楚鈺已經心有所屬，即便是他心中沒有旁人，也斷然不會接受太后的聯姻的提議。秦家因爲太后的關係，已經是一門讓他們不得不防的外戚，若是下一任的皇后還出自秦家，那麼秦家勢必會做大。到時候尾大不掉，配合上如今永寧侯的野心，定然會生出禍端來的。
清歡瞭然的點點頭，跟在楚鈺身邊朝着皇上的寢宮走去。
“現在宮裡的安全問題還是由逆揚統領負責的嗎？”
楚鈺點點頭。
清歡又問道：“逆揚究竟是什麼人，有查清楚嗎？”
表面上看起來，這個人是燕王的人。可是，從爲數不多的幾次碰面中，清歡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身份應該不僅僅只是燕王的人這麼簡單。而且看他那戴着面具的那張臉，總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總覺得自己時常能夠見到一般。
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楚鈺說道：“想不透便不要再想了，今日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問問父皇。”
縱然知道父皇對陸德妃並沒有情愛之心，可是他那般縱容着陸德妃，究竟是爲什麼？不管怎麼樣，他都該去了解這件事，不管是爲了母后還是爲了解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關於皇上對待陸德妃的態度，清歡也是很疑惑的。而且清歡覺得，皇上這般縱容甚至是忌憚着陸德妃，或許跟先皇后還有點兒關係。
皇城很大，二人走了很長時間，這纔到了皇上寢宮的門口。
門口有一個小太監在守着，看到清歡和宸王連忙跪下來請安。
楚鈺說道：“免禮，父皇現在怎麼樣了？”
“皇上他今兒個精神不錯，用了些粥，看了些奏摺，這會兒應該是睡下了。”
“剛剛睡下了嗎？”
裡面皇上卻是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一些聲音，“小鬍子，外頭是不是鈺兒來了？”
“聽着像是宸王殿下的聲音，皇上您要見一見嗎？”
皇上睜開眼睛，讓胡公公扶着從牀上坐了起來，說道：“你去讓他進來吧。有些事情，是該讓他知道了，不然他若是心裡頭對朕充滿怨憤，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宸王殿下這般孝順，怎麼會心存怨憤呢？您這會兒剛剛有些睡意，還是好好休息吧。奴婢去跟宸王殿下說說，讓他等等便是了。”
“不了，知道他過來了，朕倒也沒有什麼睡意了。宣他進來吧。”
“是，皇上。”
胡公公出來，看到宸王就站在門口，又看到宸王身邊站着的清歡，想到顧家這位小姐的醫術，胡公公臉上浮現了一絲喜意：“殿下，顧小姐，皇上聽到殿下您的聲音，讓您進去呢。”
“多謝公公。”
清歡隨着楚鈺一塊兒進去，胡公公倒是不曾阻攔，到了裡面，皇上看到清歡也在，倒是有些驚訝：“你也來了啊。定是鈺兒聽聞朕身子不爽利，這才硬是拉着你過來的吧？”
大約是因爲生病的關係，皇上這會兒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氣勢，跟上回見面比起來，精神頭確實差得遠了。
“民女給皇上請安。”
“免禮，既然來了，就給朕把把脈吧。”
“是，皇上。”
清歡淨手，接着上前給皇上搭脈。面上神色倒是不曾變換，良久這才收回搭脈的手，皇上瞧着只問道：“如何？朕是不是中毒了？”
顯然他的心裡也是有所感覺的。
清歡沉着臉，點點頭，表情顯得有些凝重，“而且，這種毒很難解。”
這是有人提取了夢玲花的毒素，一點點的加在皇上
的膳食之中。這種毒極爲慢性，因此即便是試毒太監嘗過也不會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而且，即便是用銀針試毒，也不會試出來什麼。夢玲花的提取物放在飯菜之中，甚至還能讓飯菜變得更加鮮美。
皇上面上倒是沒有什麼憤怒的表情，只對清歡說道：“你們都坐下。我知道，你們心裡定然十分疑惑，爲何朕明明知道陸德妃和燕王包藏禍心，卻還是一次次的容忍他們。又爲何在這個時候逼得他們動手謀害朕。”
楚鈺和清歡都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他們心底確然十分好奇，甚至有的時候還在懷疑，這位皇上究竟對誰纔是真愛？雖然他對楚鈺的寵愛不容置疑。
皇上卻是轉而看向了清歡，“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查你娘當年的死究竟是誰一手策劃的？雖然你們府裡那位已經被你揪了出來，可是背後謀劃之人卻不是她吧？”
清歡點頭，說道：“不錯，背後謀劃之人確實不是她。我懷疑當年皇后娘娘的死跟我娘如出一撤都是因爲一個叫做夢玲花的西域植物還死的。而根據民女查到的消息來看，夢玲花跟如今的德妃娘娘脫不開干係。”
“是啊，朕雖然不知道那個夢玲花爲何物，不過根據跟在你身邊的暗衛報回來的消息，朕這些日子也細細想了想從前的那些往事，發覺當年的事情並不是朕一直以來所以爲的那麼簡單。皇后怎麼死的朕不知道，但是皇上之所以會遇上那樣的事情，卻是德妃一手造成的。”
說起這個，皇上臉上的表情便顯得尤其猙獰可怖，“現在聽你說皇后的死竟然也是那個賤人所爲，朕當真是愧對皇后啊！”
從這幾句話中，清歡已經能夠大致的拼湊出一些事情的真相了。比如說，當年定然是德妃用了什麼陰謀詭計，設計了皇后卻又讓皇上誤會是她救了皇后的樣子，這才能夠讓皇上對她容忍至今，甚至還給了她一個兒子。
若不是這樣的話，若皇上當真愛着皇后的話，他就算後宮三千也絕不可能納了皇后的庶妹進宮的！
果然，皇上緩緩開口說道：“當年，朕跟皇后成婚剛剛一載，那個時候皇后還沒有身孕，朝臣和太后都十分焦急，只是朕那個時候已經對皇后生有情誼，而且爲了以後皇室清明，長子還是中宮皇后所出爲好。是以，朕當時頂住了各方壓力，也要讓你的母后生下皇長子。只是，你母后當時也擔心我的處境，心情十分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承恩侯府陸家卻爲了前程選擇讓如今的德妃過來陪伴你的母妃。當時朕也糊塗，以爲承恩侯府是爲了皇后好，便應下了此事。”
後來，承恩侯府和德妃包括皇后在內，都覺得此事應該算是彼此有了默契，是以皇后當時的心情不但沒有好轉，反倒是更差了。
可是德妃卻是看的分明，皇上對她並沒有那樣的意思，爲了能夠留在宮裡，她只能另外再想辦法籌謀。
那個時候的德妃，想要的從來都是權勢還不是愛情，倘若她用藥達成了目的，皇上不但不會給她什麼位分，反而會厭惡她，是以這個法子絕對不可取。
想來想去，能夠讓皇上感激並且心生愧疚的法子，也只能是從自己的那位嫡姐身上下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