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清歡在這樣頗爲正式的場合，聽到了“無憂”這兩個字，擡起頭又看到正賓的臉上滿是意有所指的笑意，清歡心底也是涌起一股甜甜的意味。
一直到清歡及笄禮成了，清歡都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被丫鬟攙扶着送回了房間。
而楚鈺頗有一些翻臉不認人的意思。這會兒清歡的及笄禮剛成，他就透露了趕人出去的意思。但是，誰讓整個楚地這會兒都是他的了？衆人知道了楚鈺的意思，也沒有人敢留下來觸他的眉頭。
留下王家在這兒送客，楚鈺則直接往清歡的院落去了。
當然，這會兒清歡回的也不是客院，而是楚鈺特意叫人收拾出來的東院。
走了進去，清歡還坐在榻上，看樣子顯然是被今日這般盛大的及笄禮累着了。碧桃正在給她捏肩，而清歡這會兒已經盤了成年女子的髮髻，一些從前她不能用的髮釵這會兒也是可以用的了。
清歡起身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的新發型，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種古禮，還有禮上用到的古樂，在你沒有經歷這一切的時候，你或許根本就不會將這些放在眼裡。可是這會兒，清歡心裡閃過的只有雄渾，肅穆這樣的字眼。那種情不自禁就讓人感覺到肅穆，讓人從心底裡感覺到震顫。
她忽然明白，現代不管是主動還是由於年代傳承或者戰爭等原因而被動失去的這些古禮，是多麼大的損失。且先不說琴棋書畫女紅這些，便是笄禮、冠禮、祭祀禮等等，這些原本能夠讓人打從心裡感覺到崇敬的東西，在不遠的將來，竟然就這般被捨棄了。
清歡想，她若是還有機緣能夠回到現代，或許研習醫術將不會成爲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她更想要將自己所知道的這些古禮，傳承下去。
楚鈺看着清歡對着鏡子發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是，看着她這般神思不屬的樣子，楚鈺心裡竟然涌現出一些害怕和擔憂。這般模樣的清歡，竟然給他一種她隨時都會離他而去的錯覺。
他心裡一慌，忙上前在後面抱住了清歡的腰，將自己的腦袋擱在清歡的頸項邊，小聲卻曖昧的問道：“剛剛在想什麼？怎麼我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竟然都不曾發現。”
他是知道清歡的，一貫都是耳聰目明，極少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候。
清歡一怔，繼而笑笑，說道：“沒有想什麼啊，只是覺得今日這禮太過盛大了。從前我不曾參加過及笄禮，一些禮儀流程都是在書中看到的，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真的很震撼，不過今日可真是累到了。”
楚鈺說道：“嗯，辛苦你了。不過，過些日子還得辛苦你一些，畢竟成親的禮節並不比及笄禮簡單多少呢。”
“成親？”
“嗯，當初可說好了就定在六月或者八月的。”
清歡皺眉，看着他問道：“會不會要着急了一些？”
“着急？
我還嫌慢了呢。”他說着，又在清歡的發頂吻了吻，說道：“不過我近來就要出門，還是委屈你要替我鎮守在後方了。”
清歡說道：“有我在，你且放心便是。”
是以，在清歡的及笄之禮剛剛過去，衆人都知道楚地這位掌控者要領兵出征了。
對此，不少人看法都不一致。有些人是堅定的站在楚鈺這一邊，對於楚鈺出征保持着贊同意見，楚地如今發展到這樣的規模，能夠留給新來的人的土地已經很少了，現在不出去搶地盤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畢竟，還是有不少人能夠分析的出如今的天下大勢的。
南楚李思成跟大璟那邊摩擦不斷，雖然近些日子是安分了不少，但是從這裡面也能夠傳遞出一個信號……天下就要亂了。況且，看看新皇和太后的所作所爲，當真是想不亂都難。
而楚地的掌權者可是楚家人，這是楚家也是大璟的發跡之地，李思成和楚恪都不會將這兒給忘了。那麼現在王爺唯有搶佔先機，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力量纔是正確的。
不然，到了戰爭一起，豈不是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從近段時間宸王對楚地的這些士兵的訓練也能夠看的出來，宸王是鐵了心的藥讓這些士兵上戰場好好訓練訓練的。那些跟着楚鈺的或者有些先見之明的，都將家中比較上進的子弟送到了楚鈺手裡，美其名曰摔打摔打。其實，就是打着爭一爭軍功的主意。
這些眼光不錯的人，可是十分看好楚鈺的。
李思成和楚恪什麼樣的人，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現在是楚地的官員，自然甚是榮辱也都是跟楚鈺息息相關的，自然得將寶壓在楚鈺身上了。
楚鈺並不是草包，在他們看來，宸王殿下能夠成事兒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到時候他們可就是身居從龍之功，往後還愁家族的發展嗎？
但是楚地既然有這些很有先見之明的人，自然也有不少專注拖後腿一百年的人。
一部分人在楚鈺還未領兵出征的時候就站出來，死死的反對這件事，而且瞧着還有他不聽就死諫到底。而楚鈺現在需要的楚地的官員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聽話，對於這些用死諫想要青史留名的人，楚鈺可沒有心思再將這些人留着。
念在他們還是第一次，全部都被罷官，不過好在還是留了一條命在的。
王越有些擔心的問其祖父王信毅：“王爺這手筆這麼大，一下子就罷免了這麼多人，會不會引起什麼反彈？”
王信毅也算是個人才，而且對於局勢一向把握的很準，這會兒聽着自己這個最爲出色的嫡孫，他冷笑一聲說道：“現在宸王殿下的打算你還沒看清嗎？天下就要不太平了，楚地作爲殿下的大本營，你說現在這樣的狀況，殿下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官兒？”
“殿下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官兒？”
王越雖然聰慧，但畢竟年紀還小。還有些不大明白
王信毅的意思，口中喃喃的看着王信毅，說道：“還請祖父明示。”
王信毅搖搖頭，說道：“現在宸王殿下，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不聽話的官員的。他需要的是能夠管理好楚地的大小事務，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那些個拖後腿的，王爺沒有直接處置了他們，已經算是王爺仁慈了。那些懂得死諫的官員，王爺也確實需要，不過卻不是現在。”
那些人，等到王爺真正坐上那個位子，自然會安排的。現在這樣的處境，王爺可並不需要不聽話的官。
說罷，王信毅又轉頭看着自己的得意嫡孫，說道：“這一次我也舍下臉去求了王爺，讓王爺將你帶在身邊，其實就是讓你去混個軍功的。我看那些士兵經過王爺的人訓練之後，能力都大有提升，而且顧姑娘還讓一百童子軍跟隨而去，王爺身邊也還有暗衛，那羣重新受王爺訓練的士兵也經歷了不少剿匪的戰鬥，不再像是從前那樣毫無戰鬥力。王爺也是個會帶兵的，你跟在王爺身邊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王爺這個人，謀定而後動。除卻顧姑娘的事兒，王爺可是都是謀定而後動的。是以這一次出征，定然也是王爺計劃好的，所以你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跟在王爺身邊，知道了吧？”
王越點點頭：“孫兒知道了。不過，孫兒聽說，宸王殿下這一次出征，是讓顧姑娘留守在楚地，大小事務都交給她處理，我雖然瞭解顧姑娘的手腕，但是難保不會有人藉機生事。”
“那些人？不過是在找死而已。行了，祖父留在楚地，知道該如何行事，你就安心吧。”
“是，祖父。”
清歡爲楚鈺準備了好些東西，眼看着就要堆放成滿滿幾大車，楚鈺失笑：“隨軍而去的都有軍資，都已經準備好了，你無須擔心。準備這麼多，可是要將王府都搬空了？”
清歡說道：“畢竟是我第一次送你出去打仗，不管對你如何的有信心，可是心底總是害怕的。就擔心你在外面會有什麼事兒，所以東西多準備一些總是沒錯的。”
楚鈺摟着清歡，在她額頭親了親，“等我回來。”
“嗯。”
清歡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兩個人雖然沒有成親，但是自從確定了彼此的情誼之後，還不曾分開過，如今卻要面對分離，清歡心底涌出濃濃的不捨。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說道：“呀，我還準備給你做一身衣服。只是我手腳慢，如今還未做好。”
“那你慢慢做，等我回來就穿着你爲我做的衣裳，成親。”
清歡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被調戲了，睨了他一眼，“不許受傷，聽到沒有？你說過要讓我百歲無憂的，不許食言。若你受傷便是讓我憂心，不對，你已經食言了！我如今就開始擔心你了。”
楚鈺心底有片刻的難過，“清歡，對不起。”
“我說這話不過是讓你好好照顧自己，你可別想太多。總之，不要受傷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