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
“還請娘娘饒他一命！”
清歡和氣的時候，不管是誰想要跟她開個玩笑，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當她真的發怒的時候，便是已然下定了決心。她已經將弄死這老頭的千般後果都想了一遍，最後發現是利大於弊，便始終冷着臉，倒了聲退朝！
直到這一刻，朝臣才清楚，這位皇后娘娘也並非是什麼心軟的人。
也是。
畢竟皇上這般愛重皇后娘娘，且能夠這般放心的將前朝後宮全權託付給她，他們早該知道皇后娘娘並非是什麼善良的人。只是這會兒，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可還來得及。
女官之事最終還是達到了清歡的目的，不過清歡也算是知道分寸，並沒有再接再厲的弄出點兒什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出來。畢竟現在外面刀兵四起，實在是不太適合在這樣的時候行改革之事。
現在能夠有這樣的成就，對於清歡來說已經相當滿意了。
這會兒，跟在清歡身邊的四個婢女都換上了女官的服侍，看起來比之當初的那個宮女服要威風不少。夏暖對於這衣服，就表示十分滿意！
朝廷這邊因爲有清歡看顧着，並沒有出什麼問題。在糧草的調度上，也一直都是配合着楚鈺那邊的需求。另外，南楚那邊跟南境距離極爲靠近，因此在糧草的事情上，南境也配合着楚鈺，貢獻了不少。
除卻楚鈺在戰場上面的安全問題，別的倒是沒有什麼需要清歡擔心的。
入冬之後，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不過因爲在楚鈺上位之後，對於稅收政策做了很大的調整，戰亂也比之前少了許多，這個冬天倒也比之前好過不少。
只是，外頭北風呼號，清歡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越是這樣的場景，便越是想念那個可以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不過，沒隔幾天，楚鈺那邊便有信件傳來了。
信裡面沒有說他遇到的問題，自然也沒有問清歡這邊的情況如何。他知道清歡心底或許會擔心自己，但是定然會相信自己，而他自然也是相信清歡的。
信裡面寫了一路上的風光，還有沿途的所見所聞。其中有些事情，就連他看到了也不免有所感觸。從前看史書的時候經常看到有易子而食的事情，他原本覺得這樣的事情或許會有，但是絕對不會多。可是亂世開始，這樣的事情竟然也發生在他的眼前。
那麼血淋淋的，讓人看着便覺得世道艱難。
沿途還遇到過不少因爲戰爭而失去了家鄉的難民，他們一路逃荒朝着楚地而去。聽着那些人的形容，在他們的心中，似乎已經將楚地當成了是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地方。
還見過路上有孕婦因爲身體拖累，直接被家人拋棄的。
種種慘劇，不一而足。
他想要指責那些人沒有良心，沒有仁心。可是這樣的世道又是誰引起的？身在亂世，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因爲每個人都想要活下去。
若是真正深究起來，他們楚家
人甚至是他這個在位的皇帝，纔是需要爲這些慘劇付出代價的人。
清歡愣愣的看着信，其實這些就算從前沒有看到過，但是在亂象已經顯現的時候，她不是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預見了嗎？可是看到信上面寫的這些，清歡的眼眶還是溼潤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懷孕了，所以這一刻纔會顯得這般感性。
一直到晚上，清歡這才抽出了時間給楚鈺回了信。
只是當她躺在牀上的時候，卻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那樣的一幕幕，雖然只是筆下的文字構成，所有的慘劇都是她腦子裡想象出來的。但是大概是楚鈺的文字太過有感染力。
清歡入睡之後，竟然迷迷糊糊的做起了夢來。
夢裡，全都是那些因爲亂世而流離失所的人，那些逃難的、生病的、飢餓的人，一張張絕望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讓清歡感覺到很壓抑，心裡像是憋着一口氣，難受極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然滿頭大汗。
一下子坐起在牀上，盯着周圍的帳幔，清歡還有一種這會兒尚且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錯覺。
過了許久，她才說道：“紅娟，水。”
“是，娘娘。”
紅娟還有另一個綠珠是在將紅柳她們提升到女官的時候，清歡提上來的大宮女。現在有些正事兒清歡已經在暗暗教導紅芍和碧桃去做了，只是這樣一來她們肯定就沒有時間再去好好伺候清歡的。
現在紅娟和綠珠還是從原本宮中的宮女提上來的，特意問了沈壹的主意，知道這兩個人都是一心一意做事兒且認真有分寸的人。
然而，當朝局穩定之後，朝臣們恍惚發現女官也掌握着不少的實權的時候，心裡已經暗暗恨得咬牙切齒起來。女官大部分都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所出，誰家願意將自己家中好好兒的女兒送入宮中去當那勞什子的宮女做那伺候人的活兒？若是當個宮妃他們說不定還能願意一點兒。
來年春，清歡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
不過楚鈺那邊傳來戰報，目前跟南楚接觸的幾次碰撞當中，算是有輸有贏，不過損失都算不上太大。
“看樣子，這一場仗還有的打！”按照現在這樣的速度，估計南楚這是想要跟楚鈺來一場持久戰了。清歡明白他們的本意是想要耗死楚鈺，但是清歡卻不曾擔心。
現在這樣的情況，還不知道是誰耗死誰呢。
她摸了摸已經微微凸出來的肚子，心裡有些惆悵。
楚鈺帶兵很有章法，而且將“兵者，詭道也”這幾個發揮的淋漓盡致。有幾場大璟戰敗，或許連南楚的人都覺得大璟吃了虧。可是清歡細細研究了戰爭的資料，心裡卻是十分明白，這最終獲利的還是楚鈺。
對於打仗的事兒，清歡倒是不如何擔心了。可是她倒也不想在自己快要生的時候，孩子他爸還在前線打仗回不來！這樣的事兒，說起來心裡頭總是有幾分遺憾幾分不滿的。
懷孕四個月之後，清歡那個肚子就像是吹皮球
一樣，開始迅速的大了起來。就連一心撲在事業上的紅芍看了都震驚不已，擔心的說道：“娘娘，不然還是讓臣繼續照顧您吧，您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碧桃也連連點頭。
這大肚子，看着就嚇人好嗎？若是娘娘出個什麼好歹，她們也不要活了！
雖然那些事情處理起來非常有意思，但是現在明顯還是娘娘的事情最爲重要的。
清歡笑了笑，她也覺得自己的肚子大的有點兒不正常，不過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道：“你們這麼擔心做什麼？放心吧，肯定會沒事兒的。你們現在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把個字手上的事情都辦好了，纔是對我最好的交代。”
聽到清歡拒絕，碧桃和紅芍相視一眼，卻也知道里面壓根就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這才嘆了口氣作罷。
清歡用完了膳，躺在牀上休息。
只是心裡終究有些不安，肚子太大對於第一次懷孕的婦人來說，根本不會有什麼好事兒。裡面的孩子過大，到時候生的時候很容易就難產的。
她給自己把了把脈搏，大概是醫不自醫的緣故，自己給自己把脈總是不能很正確的辯證。有的時候甚至連脈搏也把不準。這會兒清歡心裡頭就沒有什麼頭緒。
她想了想，便吩咐綠珠說道：“你去喚院正過來。”
“是，娘娘。”
院正自從那會兒給清歡把出來有孕之後，便一直是清歡的專用安胎太醫。清歡本身就是個醫術比他還要好的大夫，對於雲府的一些禁忌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相對來說，這位皇后娘娘大概算得上是院正所有的病患中最爲配合的一個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院正還是每天都緊張的繃着神經。
尤其是每次鸞和殿召見的時候，他都擔心的要死。生怕皇后娘娘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若是皇后娘娘當真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只怕到時候自己就算不牽連九族，三族也是跑不了的。
院正一路小跑着到了鸞和殿，“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免禮。”
“不知道娘娘現在感覺可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他還沒有把脈，只是看着清歡的臉色卻是不差。
清歡搖搖頭：“不舒服倒是沒有。不過太醫，你看我這肚子，有沒有可能懷着的是雙胎？我給自己把脈似乎是聽到了兩胎心的心跳聲，但是又擔心自己弄錯了。”
院正心頭一驚！
這原本以爲懷着一個就已經足夠讓人提心吊膽了。現在一聽還有可能是揣着倆，這不管是肚子裡的小的還是懷着孩子的大的，出了問題那就是一個死。可偏偏這樣的情況，太容易出問題了！
以前宮中宮妃多的時候，院正擔心自己會陷入宮鬥裡面，最後淪爲炮灰；現在後宮只有一個皇后娘娘，他還是有可能會淪爲炮灰！
院正決定，若是皇后娘娘能夠平安生下皇子，他就辭官告老還鄉去了！
太醫這活兒，可當真不是人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