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這幾天不練習着,招式倒是熟練,可是動作卻慢了下來。若是叫鳳王爺知道了,準時要嘮叨。”降香反手壓下蘇驚墨的木劍,趁機觀察到一個破綻,挽劍一旋便指上了蘇驚墨的心臟。
“說的對。不過想想也許久不去鬆年府看望了,聽儲華將那四個孩子的學業也大有進步。改日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收了木劍回來,無奈的搖頭失笑。
“小姐,您還說呢。上次我送古籍過去的時候,鳳王爺還問起了呢。我看您這不是小徒弟,是小廚娘。”落星撐着下巴看着二人,忽的一拍巴掌:“啊!小姐,咱們開個客棧吧,我和小姐燒菜,降香做跑堂,哪個敢賴賬找茬,便讓他曉得厲害!”
“呀,你倒是捨得郡主了。”降香擦擦額頭的汗。
“哪有,小姐只要動口,下手的活兒自然要我來做啦。”落星吐吐舌頭,討好的繞在蘇驚墨身邊:“到時候咱們便走遍大江南北,這不正是小姐多年前的心願嗎。”
“大江南北,現在去走遍又有何不可?”蘇驚墨莞爾一笑:“下個月初我們便走。”
“郡主……”
南祁躊躇的站在傾安樓門前,目光帶着隱隱的期盼。
“南祁?哎?你去哪兒了,這兩天怎麼沒回傾安樓啊。”沒等蘇驚墨說話,落星先好奇的問了起來。
“南校尉此次前來,是告辭還是?”蘇驚墨的薄汗落了下去,風一吹還有些發寒,溼津津的裡衣時不時貼在身上讓她不大舒服。
“屬下是來……”南祁握緊長劍,斂眸低下話音。
“爲什麼告辭啊,小姐?”落星不知其中曲折,不禁小聲的好奇的問道。
降香也不大知曉其中究竟如何,見蘇驚墨投來的眼神也深表明瞭。借了個理由將好奇寶寶一樣的落星帶走,留給他們一個好好說話的空間。
“你
先隨我進來。”蘇驚墨見他一副認錯的模樣也搖了搖頭,不多說別的,先將人叫進了前堂。
南祁懊惱的暗罵了一聲,低頭跟在蘇驚墨身後。人家說什麼他也不敢反駁,直到落了座上了茶,等着人家說話。
“沒什麼想說的?”蘇驚墨將茶杯放了回去,手尖輕釦着桌面,清亮如星的眸子直視着對面的南祁:“三皇子謀反未果當場自盡,皇上大力追查黨羽。一天便革除了大大小小十二名官員,更不提三皇子身邊心腹親族。”
“此事到這兒也不必用相府特意插手。南侍衛的身份不能對外講,也該對我這個算是出了些力氣的人說說吧。”
南侍衛搖身一變成了校尉,守衛皇宮。看似職位不大,卻是絕對關鍵。她可不信毫無底子的人能讓皇上如此放心。
“我……”南祁喉頭微動。他要如何說?閃躲了對面那認真的眼神,他竟然說不出口話來。那些在腹中千百次練習過得話語好似消散了一般。他如今只會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
“我沒有去過我大哥的靈堂前,但是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棺中只有衣袍,卻並未有屍骨。而那個刺客射出的羽箭也有內力所動之痕。我唯一的遺憾,或許便是沒叫降香查看過傷口。”
蘇驚墨起身步步逼近南祁,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說究竟是誰膽大包天敢偷換屍體?”
“有誰會去換蘇校尉的屍體,許是郡主誤會了。郡主節哀。”南祁偏頭靜靜的回答。
“南祁,你需要告訴我一句話。”
蘇驚墨的眼眸中帶了希冀:“你說我大哥究竟死沒死。他不必回來,也不需解釋。只需告訴我一聲,他究竟還在不在這世間。就看在我贈與斬腰和劍穗的份兒上,如果你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蘇離寒已經死了,不在世間,他也不可能回來了。”南祁雙拳握
在身側,終於有勇氣與她對視。可真的撞進那如清澈哀傷的眼神,他卻又慌亂了心神。他不想再見她流眼淚,也不想讓她內疚。哪怕,哪怕不該如此言語。
凝眉注視着內疚的南祁,她以明瞭這話背後的含義。
“好,不會回來也好,也好。只要他還……也好,這就好。”彎彎脣角不住的點頭,背後的寒意好像消散了不少。只要他活着,是誰並不重要。
“既然南校尉已然封了官位,想必今日回來八成是來辭別的。南校尉往後是在外的府邸居住,還是仍留於相府?”
“南祁是丞相大人提拔,久居相府難免招惹話柄。南祁與郡主主僕一場,只是遺憾不能守護郡主,還望郡主珍重。”南祁深吸一口氣,說明來意。
“說的也是。那南侍衛打算將府邸定在何處?畢竟是相府出去的,又是保護了傾安樓數日,幫些忙也是應該的。回頭我叫儲華和落星幫着你收拾收拾,也省的你到時候公務繁忙難以周到。”
蘇驚墨理解的忙點頭,眼角的溼意見重。
“憑郡主做主就是。”南祁乖乖的應下,從袖中掏出素帕遞給她,無措又小心的說道:“前兩天,屬下見着展熙堂南角的樹結了果子,屬下帶郡主去摘些?”
蘇驚墨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凝視了半晌還是搖搖頭:“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這些天一定是忙壞了。”
南祁沉默的抓起‘斬腰’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回身望了望她,低聲自語:“對不起,墨兒。”
人影消失,她的內心猶如重石落地。她猜測了多日,彆扭了多日,今天也算是明瞭了不是嗎。
他換了一個身份,那便是另外一個人生。她不知道爲何非要如此不可,她暫時還不明白原有。不過不要緊,他是蘇離寒也好,是南祁也罷。
無妨。只要人還在,一切都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