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大廳落針可聞:
春蘭跪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一張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雙手緊緊地扣住地面的暗紅的地毯,用力的根根指節泛白!
沐清雅站在一旁,臉色異常平靜!溫潤的白玉簪閃着柔和的光芒!
“老爺,陳大夫來了!”
一聲通報聲乍然響起,驚得春蘭渾身一顫!
秦見南揮手讓下人將那包藥材遞過去:“陳大夫,我秦府衆人有什麼不舒服想來倚仗陳大夫,還望陳大夫如實相告,這藥材是做什麼用的?”
在被叫過來開始,陳光便有些不安,現在看到這到這包藥材,更是讓他的心猛然提起來!手法利落的打開紙包,藥材已經碾成了粉末,可那味道卻讓他心中一震:“老爺,這藥……”
秦見南臉色一沉:“陳大夫但說無妨!”
陳光心點頭:“這是墮胎藥!”
墮胎藥三個字像是一聲驚雷猛然在大廳之內炸響!秦見南和秦華怒然的瞪大的眼睛,眉間溝壑隆起:墮胎藥!秦府之中竟然會有這種藥!而這種藥竟然是從一個閨閣小姐的丫環身邊搜出來的!
秦錦臉色驟然一白,後背猛然緊繃,只感覺冷汗剎那間出了一身:“春蘭……春蘭……好你個賤婢!”
春蘭猛然間擡起頭,雙手緊緊地護住肚子:“小姐,小姐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閉嘴!”秦華一聲冷喝,他怎麼也沒想到秦家竟然會出如此的醜聞!滿目殺氣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春蘭,這個賤婢,竟然做出這種不恥的事情!這要是傳揚出去,秦錦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陳光冷眼看着這一切,心中暗歎一聲:“太傅,陳某先行退下了!”這等家事,他一個外人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秦見南面色冷凝的點頭:“有勞陳大夫了,來人,送陳大夫出去!”
陳光出了門,立刻有人送上來二百兩銀子:“陳大夫,這是老爺給您的一點報酬!”
陳光點頭:“多謝秦太傅!”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廳,最終嘆了口氣,收了封口的銀子,走出秦府!
秦錦緊握着拳頭,冰冷的眼神射向一旁的沐清雅!屏風、搜查、春蘭……她不相信這世上還有這般巧合的事情!沐清雅,一定是她搞的鬼!一定是她!
門口的通報聲再次響起,林玉顏腳步不慌不忙的走了進來!一身暗紅色錦衣端方威嚴,美麗的臉上面無表情,頭上戴着的盤珠釵絲毫不亂的將每一根髮絲壓下來,在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看到林氏,秦錦的臉色好了一些,連忙跑過去:“母親……”
林玉顏心疼的扶起秦錦:“錦兒莫急,母親定然會爲錦兒做主,絕對不讓任何人污了你去!你且站到一旁!見過父親、老爺!”
秦見南揮手讓她起身:“你來了也到好,看看你是怎麼管理院子的,竟然出了這等事情!”
林氏砰的一聲跪倒在地:“父親,兒媳疏忽,竟然釀成如此大錯,將這等心思叵測的賤婢安排在了錦兒身邊,以至於今天讓錦兒受了如此委屈,實在是我這個當孃的罪過!幸得父親將這等賤婢的腌臢事宜揭露出來,不然我的錦兒不知道今後還要如何被人詬病!請父親治罪!”
沐清雅眼神一動,幾乎要爲林氏拍手叫好!這樣有毀清譽的事情到了她的口中,竟然生生扭轉成一個心大了的奴婢行爲不端讓嫡小姐受了委屈!看似將不查之罪攬到了她身上,口口聲聲說着請罪,實則推得乾乾淨淨!看來她真的要重新估量一下這位四舅母了!
聽了林氏的一番話,秦見南表情緩了緩:“你先起來吧!錦兒,扶你的母親起來!”
“是!”秦錦連忙將林氏扶起來,緊靠着她站在一旁!
林玉顏暗中拍了拍她的手,向前走了兩步,鄙夷的眼神落在春蘭身上:“賤婢!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做出這種無恥的事情,還連累你家小姐名譽有損!還不老實交代,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賤種!”雖然知道在秦錦這等未出閣的女孩家說着等事情不好,可今天這局面也顧不得那麼多,定要出些什麼事情轉移一下老爺和四爺的注意力!
“夫人!”春蘭跪着向前爬了兩步,緊緊地抓住林玉顏的衣襬,“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肚子的孩子是秦寒少爺的,是秦寒少爺的!”
林玉顏眼神一凜,一腳將她踹開:“放肆!好你個大膽的賤婢,秦寒是三爺的兒子,怎會看上你這等奴婢!”
春蘭趴在地上,只感覺肚子傳來一陣絞痛:“奴婢沒有說謊,這孩子是……是秦寒少爺的……啊……好痛!”
殷紅的血液從春蘭身下汩汩流出,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雲開一片痕跡!大廳之中一片驚呼,王貴和王庭嚇得跪都跪不穩,直接跌坐在一旁!
絲絲血腥味在大廳之中蔓延開來,只讓人感覺陣陣欲嘔!
秦見南皺着眉頭,冰冷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奴婢沒有……說謊,這是秦寒少爺的孩子……這是他的孩子……夫人……小姐救救我!”春蘭忍着劇痛,一點點挪動着身子向林玉顏和秦錦的方向爬過去,身後託開一道寬寬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林玉顏冷眉倒豎:“大膽賤婢還敢胡言亂語!秦寒和錦兒雖是兄妹,但平日幾乎沒有往來,他又怎會和你行下如此之事,分明是你藉故推脫!原本以爲你只是心大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歹毒的心腸!父親,這等賤婢還是拖下去打死吧,生生污了這等地方!”
秦見南點頭,看着地上的血跡心中也是一陣晦氣:“來人,將這個賤婢拖下去!”
春蘭驚恐的瞪大眼睛,一張慘白的臉上粘着絲絲黑髮,面孔猙獰的讓人不忍直視:“奴婢沒有說謊,夫人奴婢沒有說謊!這是秦寒的孩子……老爺,你要打殺你的曾孫嗎?這是秦家的血脈……秦家的血脈……啊……”
幾個侍衛連忙上前要將春蘭拖出去,卻不想她奮力掙扎之下竟然掙脫出來。
“秦寒你爲什麼不來救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秦錦,是你讓我去伺候秦寒的,是你讓我去的!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
林玉顏冷喝:“還不將她拖出去!”
“是!”一名侍衛看春蘭喊的越來越過分,直接一下將她打暈!旁邊連忙上來兩個人將她左右架住,直接從大廳門口拖了出去!
秦見南坐在座位上,臉色冰冷,滿含殺氣的眼神落在王庭和王貴身上!
他們兩人早已經嚇得不知道該怎麼是好!現在感受到秦見南的眼神,更是哆嗦的不成樣子!
眼神閃過一絲厭惡,秦見南看向王管家:“王管家,這兩人就交給你了!”
王管家一愣,隨即面無表情的磕頭:“是,奴才定然不會讓老爺失望!”
王貴和王庭眼神閃過一絲狂喜,交給表叔,那麼就是會繞他們一命了?連忙跟着王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沐清雅眼神平靜,看了眼三人離開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這兩人恐怕活不過今晚了!不過,那王管家看在兩人是他的表侄的份上,應該會讓他們死的沒有痛苦一些,也算是有個好結局了!
看着大廳中央那面屏風,秦見南只覺心頭不痛快,沒想到一面屏風竟然惹出這些事端,看秦錦臉色蒼白的站在一旁,微微眯了下眼睛,還是閱歷不夠:“好了,都散了!這幾天錦兒便不要出門了,好好在你房中靜靜!林氏,你好生開解一下!”
“是,兒媳領命!”林玉顏點頭。
“清雅,這面屏風既然毀了,你便再繡一面,送給……”
“外祖父!”沐清雅打斷他的話,“這面屏風被毀,清雅着實心中難受,更不曾想會查出……徒惹這些事端,讓錦姐姐受到驚嚇!要說再繡一面屏風,是萬萬不敢的!”
秦見南皺眉:“這是何故?”
“稟外祖父,今日婉妃娘娘的宴會上,清雅已經向皇上稟明,定要將技藝練習到無人能及的地步,繡一副完美的繡品呈獻給皇上和婉妃娘娘,更是在皇上面前言到,今後不敢再將繡技拿出來獻醜,這如果再送屏風給七皇子殿下,那豈不是欺君之罪?還望外祖父將此事告知七皇子殿下,殿下定然不會怪罪的!”
秦見南看向沐清雅,眼神微微的變暗,心思幾經翻轉,最後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吧!這幾日在院中多多練習繡技便不要出來的!”
“是!”這是要和秦錦一樣禁足了,沐清雅行禮心中毫不在意,帶着樂棋走出秦家大廳!
除了大廳,絲絲涼風吹了過來,沐清雅擡頭,只見一輪明月掛在當空,皓白的月光純潔無暇,照在秦府處處奢華的佈置上,給這些美輪美奐的建築打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樂棋跟在她身後,一路沉默不語!
走進院子,沐清雅說道:“樂棋,你去向母親說一聲,便說我沒什麼事情,讓她放心,有些勞累,便不去向她問安了!”
“小姐,您沒事吧?”樂棋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事,你去吧!”
看樂棋退了下去,沐清雅身子一軟,斜斜的靠在走廊的雕花欄杆上,胃中一陣翻騰,卻是什麼都嘔不出來!眼前閃過大廳地毯之上殷紅的血跡,只感覺身體陣陣冰涼!自嘲般的搖了搖頭,前世她也造過不少殺孽,不知爲何竟然感覺今日的血跡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