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面色一僵,皇上下的旨。何以會如此,若是這樣要她死恐不單單是因爲太后對她不滿了。事情些許比她想象中的更復雜。
此時,離愁從屋外進來。
左冷見離愁一人道:“何以就你一人回來?七王妃她呢?”
離愁氣喘吁吁道:“七王妃和七爺昨夜都進了宮還未回來,不過府裡的奴婢已經讓人去宮裡通報了。奴婢怕府裡有事,就先回來了。”
顧梓菡眼眸微眯,看來此番太后要除她是下了狠心了,未給她留一絲的活路。
此時,奴婢小菲進屋稟報道:“菡妃,方纔後門來了名女子,交了這個給總管。說是給菡妃的。”
離愁接過小菲手裡的東西,遞給顧梓菡。
顧梓菡看着躺在手心裡的錦囊,錦囊是上好綢緞做的,上面的一條龍以金線而秀,栩栩如生。這些個細膩的做工絕不是民間能出的。
顧梓菡眼眸微眯,打開錦囊,裡面一個黃金打造的腰牌滑了出來。
離愁看着顧梓菡手裡腰牌眉頭緊蹙道:“菡妃,這是什麼啊?”
顧梓菡看着手中的腰牌,擡眼看着婢女小菲問道:“送這東西來的人可說了什麼?”
小菲想了想道:“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什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
顧梓菡拿着腰牌的手猛地一僵。
左冷麪色凝重地看着顧梓菡手中的腰牌,這腰牌有些來歷。乃景帝之物,拿着這能在吳越各個關卡同行的。一般是給邊疆往京城通報戰況的通信兵的。
離愁眉頭緊蹙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菡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這送東西的人也是奇怪,有話不能直接地說,非如此拽文做什麼。顧梓菡眼眸微擡,看着離愁緩緩道:“送東西的人是在勸我離開吳越。”
“啊?”離愁一臉不解。
顧梓菡看向左冷問道:“左冷,給我一句實話,當下若我不走有幾分活的機率。”四爺還有兩日便能醒來,她相信只要四爺醒了,這圍局能解。
左冷麪色一凝道:“四爺府衆人會以性命護菡妃。但——”
“但即便犧牲所有人的性命,我活下去的機率恐也不到一層對吧?”顧梓菡接下左冷的話。
左冷僵硬地點頭。四爺昏迷前雖布好局,但局是針對朝局,未料想到有人會要如此迫切地殺菡妃。
顧梓菡嘴角苦澀地一揚道:“我曾答應過四爺絕不再離開他,但以如此慘烈的手段來賭那一層縹緲的結果,終歸是殘忍了些。”
她不是個心慈之人,昔日在皇宮裡爲了活命,死在她手裡的冤魂不少。若是從前,便是比當下更渺茫的機會她亦會去賭,只是如今這賭她終究是怯弱了。
她不再是那個不怕死的顧梓菡了,她低頭看着拱起的肚子。
沉默半響,顧梓菡擡頭目光堅定地看着左冷道:“左冷,幫我準備。半個時辰後我與離愁離開。”
不得硬敵,她只能先離開了。只是她未想,這一離開再回卻是如此之久。
左冷看了顧梓菡一眼,而後轉身往外而去。
離愁難受地看着顧梓菡道:“菡妃,我們真的非走不可嗎?”
四爺和菡妃經歷這麼多才能在一起,如此離開讓人情何以堪。
顧梓菡伸手敲了離愁額頭一下,露出一抹淺笑道:“你這表述似乎我們離開便回不來一樣,我們只是爲了保命暫時離開而已。我相信四爺會接我們平安回來的。”
說最後一句話時她摸着拱起的腹部,一陣猛烈的揪痛傳來。她額頭滲出了汗珠。
寶貝,乖一些,現在還不能出來。要等他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後。
四爺屋裡——
顧梓菡坐在牀榻前輕輕地撫摸着軒轅痕冷硬的面容。
四爺,說過不再離開,但如今卻不得不走。因爲她要的是跟四爺的白頭不相離,而不是煙花般絢麗而短暫的相守。
對此,四爺醒來後應該會理解的吧。
腹部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面色發白,額頭的汗又滲了出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吐氣,等着疼痛過去後伸手抓住軒轅痕的手放在臉龐。
他溫熱的體溫從手心傳到臉上,傳入心口中。
四爺,相信你的菡兒,你的菡兒一定會再回到你身邊的。
而菡兒也相信你,你一定會把菡兒尋回來的。
鼻頭突然一陣發酸,雖然她對離愁說,她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但她心裡清楚,如此精密的佈局,如何能讓她輕易的躲過。
此番即便是離開,恐也是九死一生的局。
但便是如此,她亦要闖過去,因爲她答應了他。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但終究她的力量還是有限,若她鬥不過這天,便只能乖乖安然在一處等着他。
因爲她相信,她鬥不過,她的四爺能。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接着離愁的聲音傳來道:“菡妃,馬車都準備好了。”
顧梓菡的心猛地一揪。
她看着躺是牀榻上仿若安詳入睡的軒轅痕,瞳孔微閃。
終究是倒要離開的時候了。
她倏地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屋外而去。
她不過是短暫離開而已,不是訣別,不必如此眷念不捨的。
只是,眼角的一滴淚卻出賣了她自以爲堅強的心。
顧梓菡和離愁、左冷走到後門,正打算從後門乘左冷備好的馬車離開。
突然一個侍衛上前攔住三人道:“東營的侍衛已經將四爺府圍住了。”
左冷麪色一沉,沒想到來得如快。
離愁大驚道:“菡妃,那我們該怎麼辦?”
顧梓菡眉頭緊蹙,如此是讓她逃不得的節奏。
此時,姑詩云從一旁小道走了過來道:“如此大事,你何以總是獨自擔着。”
衆人微鄂,看向姑詩云。
顧梓菡眉頭緊蹙,看着姑詩云道:“你知道呢?”
姑詩云走到顧梓菡跟前,嘆了口氣道:“你曾說我是你信任之人,但每每遇見危機之時,你卻總忘記有我這人的存在。想來真是讓人惱火,若不是時機不對,真想好好罵你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