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淡淡一笑,聲音不輕不重道:“惠嬪這是在質疑本宮爲將這後宮打理得當?”
這狀似隨意地一問,卻讓衆人感覺到了隱隱約約的寒意。
呂梓冉冷笑,“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蕭妃若自個做不了典範,下面當也是有樣學樣。”
“看來惠嬪當不僅僅是對本宮管理後宮有所質疑,這當是在質疑本宮的人品了。”顧梓菡眉頭微揚道。
“蕭妃心裡當還算是明白。”呂梓冉冷冷道。
衆人心裡抽了口氣,這惠嬪如此當衆詆譭蕭妃人品,這火藥味甚濃。
而就在衆人翹首看顧梓菡打算如何對待呂梓冉的無理時,顧梓菡拿起身旁案几上的蜜橘,不急不慢地撥開,放了一塊到嘴裡眉頭微蹙卻又吐了出來道:“這進貢的蜜橘當是上品,但總有幾個雜物混在裡面,本宮今兒倒不運氣,吃到一個。”
這蕭妃當是在以蜜橘來諷刺惠嬪啊。
呂梓冉眼眸微眯。
顧梓菡將手中蜜橘丟到宮女捧來的盤子裡,而後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一邊擦手一邊狀似隨口道:“今兒本是打算跟衆夥聚聚,嘮嘮閒話。但既然惠嬪對着宮規如此有深的見解,那本宮便於你討教一二。”
呂梓冉冷笑不語,神情孤高。
顧梓菡將帕子遞給宮女,擡眼看着呂梓冉聲音不急不慢道:“宮女犯錯受罰理當,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不過本宮好奇,這受罰的宮女有近十人,本宮不知這十人都是惠嬪宮裡頭的?”
呂梓冉臉猛地一僵。
衆人竊竊私語起來,臉上露了嘲諷的笑。
這吳越宮規規定,只有妃位極其以上的嬪妃纔有懲罰宮裡頭所有奴才的權利,其餘的也便只能罰自個宮裡頭的。
常貴人率先發難道:“惠嬪娘娘這可是打了自個的嘴啊,這宮女該罰,但恐還輪不到惠嬪給內務府那邊下口諭。”
白貴人掩嘴一笑道:“惠嬪娘娘這宮規視人而定的見解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呂梓冉臉寒得如霜一般。
顧梓菡看着兩人嘲諷呂梓冉,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杯,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水漱了漱口裡方纔吃了不甜蜜橘留下的味兒。
“本宮想,惠嬪恐也不是嚴於待人,寬而待己。恐只是一時忘了自個如今的妃位。如此也是能理解的。”顧梓菡將茶杯遞給宮女淡淡道。
顧梓菡話一出,衆人竊笑起來。
呂梓冉臉慘白,手指死死地挖着扶手,眼裡的憤恨明顯。
顧梓菡冷眼看着呂梓冉嘴角微揚。
顧梓菡作勢打了個哈欠,而後揮了揮手帶着慵懶道:“本宮乏了,今兒便散了吧。”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離去。
呂梓冉跟着欲離開,但一名宮女走到呂梓冉跟前聲音不大不小,但剛好屋裡的人都能聽到道:“惠嬪,娘娘讓你留一會兒。”
呂梓冉眼眸微眯。
屋裡衆人交頭接耳地離開。
屋裡安靜了下來,顧梓菡半身斜靠在寶座上,懶散地打了個哈欠,而後閉目養神起來。
呂梓冉站在原處眉頭緊蹙。因爲方纔衆人起身離開,宮女們將屋子裡的椅子都搬走,是以當下呂梓冉也無處可坐,只能站着。
一盞茶後,呂梓冉見顧梓菡依舊閉着眼,耐性全無,冷了聲道:“蕭妃留本宮下來究竟爲何事?”
顧梓菡依舊閉着眼,似乎當呂梓冉不存在一般。
呂梓冉惱怒,“若蕭妃無事,那本宮便告辭了。”
說着轉身欲走,但一旁宮女卻倏地攔住了其去路。
呂梓冉的貼身宮女見狀揚聲道:“你個賤婢,敢攔我們家娘娘的路,活得不耐煩了。”
“當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顧梓菡清冷的聲音從呂梓冉背後傳來。
呂梓冉眼眸微眯,轉身見顧梓菡緩緩坐起身。
呂梓冉哼聲道:“你今日找本宮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你還想做什麼?”
顧梓菡拿起腰間的佩玉在手裡把玩,聲音輕揚道:“哦,本宮這話都未說,你倒是知曉本宮留你下來的目的了啊?”
“你不過是想羞辱本宮而已,但可惜了,你的伎倆嫩了些。”呂梓冉道。
顧梓菡眉頭微揚,“惠嬪這話本宮倒不懂了。本宮何以要羞辱你,別說本宮沒這心思,便是有本宮倒沒這閒功夫。本宮留你下來,不過是聽說你那有一株好的草藥對調理氣血甚好。這些日子,皇上老往本宮宮裡跑,本宮白日裡總覺得乏得很,便想找你要了它來調理一番而已。”
——我們皇上歷來是個清心之人。以往去別的娘娘那,卻也是有分寸的。也便是在蕭妃那。我每日去收的白布,只有多的,沒有少過。聽說敬事房那邊都給皇上進言,讓皇上要保重龍體啊!
——還有那日,我去蕭妃宮裡頭送東西。這剛走到院子裡,就見皇上和蕭妃在院子的貴妃椅上行魚水之事,嚇得我跟另一人趕緊捂住眼跑了出去。
御花園內,聽得宮女竊竊私語的話在呂梓冉腦裡不斷地重複着。
呂梓冉捶在身旁的手死死握弄,兩眼發狠咬着牙道:“顧梓菡,你是這跟本宮炫耀嗎?”
顧梓菡嘴角微揚,如此便沉不住氣了,這呂梓冉當真是無一絲長進。
顧梓菡揮了揮手,屋裡的宮女退了下來。
呂梓冉帶來的宮女也被強行帶了出去。
顧梓菡站起身,緩緩地走到呂梓冉跟前,露出一抹妖豔的笑道:“炫耀,這個詞兒本宮倒是喜歡。”
呂梓冉氣得鼻孔撐大,哼聲道:“不過是以色侍君,你除此之外有何能耐?”
“卻不是什麼能耐,但比起惠嬪用盡心思卻得不到倒也算能耐了。”顧梓菡不急不慢道。
呂梓冉眼眸猛地撐大,惡狠狠地看着顧梓菡。
顧梓菡卻是輕言細語道:“如此看着本宮,心裡不會想着如何殺本宮吧。若是,倒也得你有所能耐才行。”
呂梓冉氣得胸口起伏着,但轉而卻突然一笑輕聲問道:“顧梓菡,離愁死得很慘吧?”
顧梓菡面色猛地一僵,而後臉上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