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嬋姑姑領着“謹欣”來到呂梓冉屋裡。
呂梓冉半靠在暖塌上,看着跪在地上行禮的謹欣道:“本宮讓人白日裡去‘請’你,你倒拖到現在纔來,這架勢倒是夠大。”
“謹欣”低着頭道:“小主一直讓奴婢在身旁伺候,直到晚膳後就寢才讓奴婢退了下。是以奴婢才耽擱到現在來見娘娘。”
語氣謙卑,話有理。
然……
呂梓冉嘴角冷揚,“看來你們家小主到是十分倚重你。”
“如此不正是娘娘想要的。”“謹欣”淡淡道。
呂梓冉眼眸冷眸,凝視着“謹欣”。這個奴才,說話雖有理,但這身子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傲氣。
“起來吧。”呂梓冉淡淡道,嘴角冷揚。一個奴才罷了,豈是有傲氣的身段。若是以往,如此不知自個身份的奴才,她定然殺之讓其明白自個的身份。但當下,這份傲氣卻是好。沒這份骨氣,她還用得不放心。
“謹欣”起身。
呂梓冉接過身旁嬋姑姑端上的茶水,揭開茶杯,茶蓋一邊輕撫着水面一邊道:“本宮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之人,今日找你來的目的,你可知道?”
“知曉。”“謹欣”點頭道。
“很好,本宮要蕭云溪的賤命。”呂梓冉毫不掩飾道。
“奴婢可以繼續幫娘娘在小主的茶水中摻麝香。”“謹欣”淡淡道。
“砰——”
呂梓冉手中茶杯猛地合上,瞳孔撐大露了狠毒道:“本宮要的是她的命。”
一旁嬋姑姑心猛地一揪,低頭不敢出聲。
“此事難。”“謹欣”卻是不慌不忙道。
嬋姑姑驚愕地看向“謹欣”,不得不佩服其膽量。但想着連歲數都能謊報,頂替他人入宮爲婢之舉都敢,這點膽量也當是該有的。
呂梓冉眼眸冷眸,凝視着“謹欣”。
“謹欣”緩緩道:“自從上次炭爐突然倒塌,小主便起了謹慎。凡事入口之食,必親自用銀針以試。毒藥難下。”
呂梓冉眼一寒道:“她倒是長心了。”
呂梓冉擡眼看向“謹欣”問道:“若本宮定要她性命呢?”
“娘娘若有法可說出,若是可行奴婢定然幫襯。”“謹欣”聲音不溫不火道。
呂梓冉眼眸眯起,她是有辦法殺蕭云溪,但她卻沒耐性去等了。
皇上他既然真的去了蕭云溪那,是因爲那張該死的臉嗎!
呂梓冉目光猛地一狠。
呂梓冉放下茶杯,擡眼看向“謹欣”突然道:“本宮聽說你弟弟歿了,你可知。”
“謹欣”低着頭,沉默半響後,低冷的聲音道:“方纔嬋姑姑已經告訴奴婢了。”
聲音很輕,但很明顯是在壓抑着。
呂梓冉微微側目瞪了眼身旁的嬋姑姑,嬋姑姑猛地低頭。她不過是同情“謹欣”才說的,沒想會觸怒娘娘。
呂梓冉看向“謹欣”道:“你本可有機會見上其最後一面的。”
吳越的宮規對宮人還算是有人情的,凡家中血親病重無藥可醫,宮女、太監可出宮探視一日。
“謹欣”低頭不語,然低垂的眼簾下去劃過一抹冷光。魚兒終是上線了。
呂梓冉冷冷道:“你不恨?”
“恨又能如何?”“謹欣”語氣裡透出一股無奈和憤世。
“本宮給你一個泄恨的機會,但要看你是否能把握。”呂梓冉道。
“謹欣”又是沉默不語。
呂梓冉此刻去不急,反而是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品其茶來。
半響後,“謹欣”出聲道:“奴婢在被派去伺候蕭小主之前曾在太醫院當差,曾幫忙給頤壽殿送過藥膳。”
“哦。”呂梓冉耐着性子等其後話。
“謹欣”繼續道:“無意間奴婢聽聞太皇太后中毒一事,且是太醫解不了之毒。如今單靠東陵皇子的藥勉強護着心脈。又無意聽聞這東陵皇子開是藥方分兩份,一份是每日的湯藥,一份則是藥膳。兩份藥搭配甚爲精細,不管是湯藥、還是藥膳這把控的火候、入藥的順序和分量都可謂不得差分毫。便是送到太皇太后那服用的時辰,都得有一定的規矩。”
“所以呢?”呂梓冉眉頭微揚道。
“謹欣”接着道:“小主新入宮,雖得了皇上的寵幸。但身旁人提醒君王之寵不過過眼雲煙而已,且獨寵之後果便是樹立衆敵,成爲衆人攻擊對象。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且別說着裡裡外外十幾人暗地裡惦記着。若要安然,除了君王之寵,更重要的是有所能倚靠之人。”
呂梓冉嘴角冷揚,“這旁人當是姑姑你吧。”
“謹欣”不語,但卻默認。
呂梓冉冷眼看着“謹欣”道:“蕭云溪如今與皇后、太后爲盟,這倚靠之人不就早有。”
“謹欣”擡眼,凝視着呂梓冉道:“皇后、太后,這兩人娘娘會怕嗎?”
呂梓冉面色微僵,而後嘴角冷揚道:“她們本宮會怕,當是她們怕本宮吧。”
“無身家倚靠的嬪妃,位再高也不過一個名分而已。”“謹欣”淡淡道。
呂梓冉嘴角冷揚,“你倒看得透徹,既如此那蕭云溪該找何人做靠山?”
“這後宮之中,除了皇上,能讓惠妃娘娘忌諱的恐便只有太皇太后了吧!”“謹欣”凝視着呂梓冉道。
嬋姑姑眉頭緊蹙,這太皇太后雖無強勁的孃家,但昔日扶持先帝登基,其在朝堂裡的威望至今仍在。別說是惠妃,恐的皇上亦是對其有三分忌諱的。
然這“謹欣”如此當面說娘娘畏懼太皇太后,以娘娘的個性定然惱怒。嬋姑姑偷偷看了呂梓冉一眼。
果然呂梓冉寒了臉,但稍許嘴角卻冷揚,“你膽兒倒是挺大的。”
“奴婢不是膽兒,不過是無所謂了而已。”“謹欣”露着淒涼的聲音道。
呂梓冉眼眸微眯,“好個無所謂,這生無可盼、可念,這命又有何所謂。但若真的無所謂,又何必苟延殘喘着。”
“謹欣”瞳孔猛地一閃,一抹恨意欲藏卻藏不住。
呂梓冉一切看在眼裡。
“謹欣”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副強壓難受接着道:“如今太皇太后寢宮被重兵把守,小主有心思巴結太皇太后卻是無路。些許娘娘可爲小主指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