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看着李朝衛依然閉緊嘴的樣子,神色漸漸憤怒起來,他怒斥道:“還不說嗎?繼續!”
說完,一直守在兩個小孩面前的侍衛再次火紅的鐵鉗印在了兩個小孩的手臂上。
“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這一下,身體瘦弱的小女孩直接暈了。而小男孩渾身不斷抽搐着尖叫着,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幾乎已經是半死不活了。
李朝衛終於開口了,他厲聲尖叫,
“啊……”
可是,再怎麼痛苦,他依然沒有開口。
婦人看着李朝衛閉口決然的樣子,終於絕望,一顆心瞬間死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角涌出,而她連尖叫都不願喊了,神色滿是絕望悽絕。她擡眼看了一樣自己的相公,曾經讓她無比安心的人,終於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你們要找什麼?也許我可以幫你們,是不是隻要我說出的東西有用,你們就能放過我的孩子?”
婦人的聲音顫抖,但她的神情已經漸漸冷靜,似乎已經出絕望當中走出來。
一個母親,似乎終於走出了對男人的依賴,而是站出來自己保護孩子。
女子這話一說出來,幾個侍衛都露出了驚喜的神情。他們彼此看了一眼,互相示意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自然,只要夫人能夠說出來對我們有用的信息,這兩個孩子我們自然會放了。”
收到回覆,婦人鬆了一口氣,神情也越發堅定。
她溫柔地看了一樣一雙兒女,然後堅定的說道:“好,只要你們問我,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這話一說完,李朝衛猛然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一向是柔弱的,從來都需要他的保護。
但這一刻,他像突然不認識似的,看着自己妻子以前從未出現過的堅毅神情,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只要想到心底的那個秘密,想到自己的妻子也可能知道一些,他突然就恐慌了起來,
不!不能這樣!
“倩柔,不要說……”
李朝衛大聲喊了出來,眼底滿是乞求,被喚作倩柔的婦人冷笑着看着李朝衛,她再也不會信任這個男人了。
在她心底,現在沒有誰比得上她兒女的安危,李朝衛痛苦又怎麼樣?沒有什麼比得上她孩子的安危。
再多的甜蜜愛戀,也比不上此刻兩個孩子所受的痛苦,婦人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
她爲什麼才認清楚這個男人呢,讓她一雙兒女受了這樣大的苦楚,看着男子祈求的眼神。
婦人滿是嘲弄地說道:“你算什麼父親,也敢讓我不說話?李朝衛,若是還能有機會活着出去的話,我們和離!這一輩子,你都別想在做蓉兒和月兒的父親,你不配!”
說完這句話,婦人對着幾個侍衛說道:“李朝衛在這裡,我說話不方便,請各位官爺帶妾身去見你們的主子。”
侍衛們彼此看了一眼,然後默契地點了點頭,幾個人笑道:“好,既然夫人有如此覺悟,兩個小孩自然也要放下。“
說完這句話,前面守在小孩身邊的侍衛立即將兩個小孩放
開,然後將兩個小孩抱着離開。
婦人終於放下心來,只要能夠救下孩子,她什麼都願意做。
不管李朝衛在後面如何哭喊,如何勸說,婦人都堅定地跟着侍衛往前走着。
無論怎樣,她都會趁這個機會救下一自己的一雙兒女,現在的李朝衛於她而已,不過是仇人而已。
慕北辰淡淡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婦人,心思轉了一轉,問道:“你準備對本王說什麼?想救你的那一雙兒女,消息得有用才行,本王不會聽廢話。”
婦人滿臉希冀的擡起頭來,眼角猶有淚痕,但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王爺,妾身知道德順太子當年是怎麼死的,這條消息能夠換回妾身一雙兒女的命嗎?“
婦人的話一說完,慕北辰原本淡漠的視線瞬間凜然的看着眼前的婦人,靜默了一刻之後,慕北辰驀然間笑了。
“李夫人,你應該明白自己消息的分量,本王不會做虧本的事情。”
婦人神色怔了怔,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她的眼角涌出了一顆淚滴,但笑容卻是越來越大。
笑聲與哭聲混雜在一起,悽然又決絕。
記憶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那個小小的女孩坐在爺爺的胸前,然後搖頭晃腦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將這句話背完後,小女孩調皮的對着自己的爺爺說道:“爺爺,柔兒覺得您就是這樣的人,村裡人都說您一輩子都奉獻在這裡教書育人了,柔兒說的對不對?”
小女孩兒獻殷勤似的問道。
滿頭花白的老人大聲笑了起來,看着眼前可愛的孫女,他的神色很是慈祥,聲音也溫柔極了。
“傻柔兒,爺爺怎麼擔得起這兩句話?爺爺這一輩子不過是無愧於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柔兒以後想做什麼呢?”
小女孩聽到這個問題,神色很是疑惑,隨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柔兒以後要做爺爺這樣的人!”
聲音又大又響亮,看起來甚是可愛。
老人看着自己孫女的這興奮的面孔,溫柔撫摸了一下小孫女的頭髮,然後溫和地說道:“好,爺爺相信柔兒的夢想會成真的,希望柔兒以後能夠做一個無愧於心的人。”
從回憶裡面抽離,婦人已經淚流滿面,周圍的人都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人打擾。婦人擡頭看着辰王從容的面容,終於開口了。
“妾身雖然沒有見識,但這麼多年了,對於枕邊人的一些秘密,也是清楚一些的。”
慕北辰淡淡的點了點頭,對着婦人示意了一下,婦人繼續說道:“妾身的孃家姓吳,是吳順人,德順太子當年就是在吳順城過世的。吳順城當年活下來的人不多,但每一個活下的來的人,都對德順太子萬分感激。吳順城至今都有很多人供奉着太子,妾身也不例外,但妾身不配。”
當婦人將自己的身份揭露的時候,慕北辰的心思終於凝重了起來,這比從李朝衛的口中探出秘密還要驚喜一些。
沒有想到李朝衛的夫人竟然是吳順城的人,吳順城,那曾經是一個充滿了悲傷記憶的地方。
至少在慕北辰的記
憶中,這一個地方將他從希望帶到了絕望。
慕北辰七歲的那一年,他的哥哥德順太子當年奉命去江南一帶處置鹽業腐敗問題。
那時候的朝堂內部,太子與當年還是安王的乾元帝的鬥爭已經白熱化了,連當時的皇上都已經控制不了局勢,只能任由兩派互相爭鬥。
德順太子去江南處置鹽業腐敗問題,雖然是得罪了一大批江南官場勢力,但事情有利就有弊。
江南官場因爲鹽業腐敗下馬的官員越多,到時候安插上的新官員也就有越多。
德順太子完全可以憑藉此次機會,徹底控制江南,最後才重要位置全部安插自己的人。
因此,德順太子和安王的鬥爭尤其激烈。那一半年當中,慕北辰每天接到的信都是兩方各自的爭鬥的內容。
慕北辰從小都是在德順太子的教養中長大的,德生太子從來沒有隱瞞過他任何事情,從小就教他權謀鬥爭。
就算他才七歲,德順太子依然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給他講,所以他知道當時兩方鬥爭的所有事情,當時雙方鬥爭激烈,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
事情有了轉機的時候,是安王的母妃孃家,突然被曝出了鉅額貪污,安王的勢力瞬間受損。
受此影響,爲了避免風頭愈演愈烈,安王最終決定帶領着自己的勢力暫時蟄伏,暫避風頭後再出來。
於是,江南的鬥爭形勢瞬間一邊倒了,德順太子幾乎大獲全勝,將江南官場的重要職位幾乎都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
等到江南的事情幾乎快要處理完的時候,德順太子也快要回來了。
這個時候,皇上突然重病暈倒,朝堂瞬間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風雨飄搖的氣息,那一年的京城總是帶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在這種情況下,誰都知道皇位鬥爭已經到了最後爭鬥的時刻了。
德順太子本應該在這個時候趕回來的,但他在趕回來的路上經過吳順城的時候,吳順城突然爆發大規模的瘟疫。
本應該立即趕回京城的德順太子就此停留了下來。
然後所有的事情突然在這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德順太子本來是打算主持大局,將吳順城的瘟疫控制住,然後再回京城的。
但瘟疫的現象卻愈演愈烈,周圍其他幾座城也迅速傳染,德順太子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停留了下來。
事情並沒有好轉,不過幾日,幾座城的瘟疫狀況不僅沒有變好,連德順太子也感染上了瘟疫。
還沒有等到京城的消息和援兵趕來,德順太子瞬間也因爲瘟疫而過世了。
至此,整個朝堂的勢力瞬間改寫,安王幾乎沒有任何疑問的掌握了朝堂。
而當時重病的皇上,根本無法改變任何局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等死。
慕北辰接到的最後一封信,是德順太子在吳順城寫的,當時還沒有傳出德順太子感染瘟疫的事情,但那一封信卻分明透露出了死意。
那時候的慕北辰分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哥哥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而給他留下的信,也像是交代後事,裡面交代了許多隱秘的勢力和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