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把你當朋友，你更不該做出這種事。”他帶着幾分厭惡說道。
“汪小姐讓我把她當做朋友，這本身就是一個陰謀。”舒雅說道，“汪大人，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我不配做她的朋友，汪小姐也清楚的很。”
汪大人大怒。
“你真是小人心。”他說道，“你懷疑文惠的真心，所以就做出害她的事。”
在有些大人家長看來。自己的孩子純潔天真無邪，乖巧聽話，就如同她們出生的那一刻，永遠都是一個無害的嬰兒，從來都不把他們當成人。更不信他們也具有人的自私陰暗嫉妒仇恨等劣性。
這些女孩子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對於大人來說都是無傷大雅的口角頑皮，根本就不信相信這些孩子們之間的鬥爭有時候如同他們大人一樣，血淋淋的殘酷。
舒雅懶得對汪大人詳細解說汪小姐和舒雅交往以來行動話語裡暗藏的各種心機。
她作爲一個女孩子，旁觀和親自參與其中也很驚訝，汪大人這種大人更不會理解了。
“汪小姐不是真心，汪小姐害我纔是真心。”她徑直說道，“汪小姐邀請我同遊。在今日出遊途中各種言語暗示引誘我來到凌煙閣，飲用巧羽事先下了藥的茶水，然後帶着我來到早已經安排好的丁字十一號房間，這個啞巴那時候估計已經被藏在房間裡，只待我進入包廂後藥效發作，但意外的是我突然對射箭有更大興趣，決定先去射箭，結果不知道爲什麼汪小姐進入了房間，她安排的一切就發生在了她的身上，就是現在這種結果。
她快速而又簡潔的說完這一段話。汪大人神情驚愕目瞪口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喊道，“這故事編造的太拙劣了！”
他越說越氣，憤怒的來回走了幾步。
“胡說八道。什麼言語誘惑，什麼估計啞巴先被藏在壁櫥裡，什麼巧羽的下的藥水，你信口開河的太可笑！”
“當然是言語誘惑。”舒雅說道，“汪大人，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要去乙字號房間嗎？”
汪大人看向她。
“爲什麼？”他冷冷喝道。
“因爲汪小姐告訴我說。齊世子要在這個房間見我。”舒雅亦是冷冷說道。
汪大人一愣。
齊世子？
“我舒雅跟齊家的糾葛整個京城人都知道，齊世子對我的誘惑，汪小姐心裡自然清楚。”舒雅接着說道，“這就是爲什麼我們會去乙字號房間的原因，知道這個原因，再加上你們家丫頭巧羽口口聲聲的被下了藥，汪大人，你是大人，是爲官多年見過無數案件的大人，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了吧。”
汪大人心中驚濤駭浪。
是的，不用說這麼多，只說一句茶有迷藥有人找就足以讓整件事清楚明瞭。
他的女兒，安排這種事？
這怎麼可能？
“這件事很好查，到底是小孩子，安排的再周到，也不是無懈可擊，甚至都不需要物證，幾個丫頭那個啞巴，用上刑訊的手段一拷問，事情就清楚的很。”舒雅說道。
是的，這件事很好查，這樣漏洞百出的事怎麼會有人去做？
“因
爲這件事原本不會被查。”舒雅說道，“這件事原本的受害者是我，一個名聲本來就狼藉的，又是剛剛被退親的人，大家只需要看到這件事就足夠熱鬧了，沒人會去查真相，那時候就算我說是汪小姐騙我齊世子見我，誰會信我？”
要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可以說周全的很。
汪大人的神情變幻不定。
“我原本以爲汪大人知道，還認爲齊世子也參與其中，直到齊世子進來說話，還有汪大人你竟然問我爲什麼去乙字號房間，我才知道你們都是真的不知道。”舒雅說道，神情誠懇，“這件事不是光彩事，又會牽涉到齊世子，所以我纔不能當衆說。”
如果真是這樣，何止牽涉齊世子，還有凌煙閣呢，正如凌煙閣所說，也是利用了他們。
文惠，真是文惠做的？
“你胡說，文惠爲什麼這麼做？”汪大人喃喃說道。
“一定是有原因的，汪大人可以好好問問她。”舒雅說道。
汪大人下意識的哦了聲，旋即回神。
“你胡說八道！”他陡然喝道，“你這丫頭，怎麼如此狡詐心腸，顛倒黑白？怎麼就這一切都是文惠做的了？一派胡言！差點就中了你的計！”
舒雅神情依舊平靜。
“汪大人，我說這個不是爲了讓你中計，也不是爲了說服你。”她說道。
那是爲什麼？
“我只是要你知道真相，這樣就能選擇合理的應對，這樣纔是公正。”舒雅說道。
合理的應對？
汪大人再次一愣，什麼叫合理的應對？就是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乖乖的帶着自己的女兒回家，別來質問她嗎？
這樣纔是公正？這是分明是威脅！
真可笑，他汪承竟然要被一個女孩子威脅。
還是一個名聲本來就狼藉的女子。
汪大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重複着舒雅先前的說的話，他的神情又憤怒變的冷靜又變得陰冷。
不過是一個名聲本就狼藉，女子，竟然還敢跟他論真相。
真相，真相是什麼重要嗎？能讓他的女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
就算是他的女兒要害人，那…
汪大人看着舒雅，眼神悲憤陰寒怨毒。
那也一定是你的錯。
爲什麼我的女兒不害別人，偏偏要害你？
一定是你惹怒了她，是你先威脅了她，先害了她。
還有，我的女兒既然要害你，你爲什麼不乖乖的被她害？反而害了她？
沒錯，汪大人心中陡然雷鳴，他倒忘了這個了。
“舒雅，果然是你！”他的聲音滿是憤怒，“文惠就是被你害的，是你將她推進那間屋子，是你迷昏了她，果然是你害她如此！”
什麼言語誘惑，什麼下了藥的茶水，什麼藏在房間裡的男人，她明顯就是知道清清楚楚，一個明知被誘惑被下了藥被藏了男人的房間的人，怎麼可能還會上當。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突然對射箭有興趣，也根本沒有不知道爲什麼汪小姐進了房間。
這分明就是她故意的，是她做的。
果然是她，果然就是
她害人。
舒雅看着汪大人，眼神清澈神情平靜一如先前，絲毫沒有受到汪大人的憤怒影響。
“看來汪大人已經做出選擇了。”她說道，清澈的眼神也漸漸的沉寂，“不錯，就是我害她，是我將她推進屋子。”
她終於承認了！
汪大人神情怨恨和憤怒。
“你……”他張口說道，
他話音未落，舒雅也上前一步，先一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我爲什麼這樣做？因爲害人就會害己，因爲知錯才能改正，既然她要害人，既然她不知錯，那我就要讓她知道，做錯事要付出的代價。”
“我說過子不教父之過，你這個當父親的，明知自己的子女有錯。卻因爲年紀小不以爲然，認爲自己的子女沒有錯，反而怨恨別人，將一切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既然你不教子，那就由我來教。”
女孩子如果要說話就沒人能搶過她們，她的聲音又脆又亮又急又快。
汪大人覺得自己迎面來了一蓬箭，迅雷不及掩耳，無處可躲避之不及。嗖嗖嗖的將他射成了一隻刺蝟。
他餘下的話就一直卡在了嘴邊，以至於他的樣子有些失態。
舒雅微微擡起下頜看着他，一字一頓。
“我要讓你們知道，欺負人害人是要付出代價，是要受到懲罰的，這就是報應。”
這就是報應？
汪大人目瞪口呆，然後又看到她臉上浮現那種憐憫。
“汪大人，不知道這個就永遠無所畏懼，那將來還是會犯錯，還是會惹禍。我說過，如果你依舊把袒護當做對子女的愛，你不僅要害了你的子女，你汪大人的清名也會被敗光。”她說道。
這是報復？這是爲了讓你們認識到錯誤然後得到教訓，這是爲你們好？
你他娘以爲你是誰？神嗎？
汪大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驚訝憤怒又可笑。
誰纔是無知無畏啊？他也偶爾聽夫人說過這舒雅怎麼怎麼蠢，對他重申娶妻當娶賢的重要性，看看舒雅被教成什麼樣，再看看她把他們汪家的子女教的多好之類的話。
一個小孩子蠢能蠢到什麼地步，他也沒當回事。現在看來，還真是蠢的讓人無語。
“舒雅，很相信這世間有報應？”他收起了憤怒，帶着幾分和藹問道。
舒雅點點頭。
“是。我相信。”她說道。
汪大人嘆口氣笑了笑。
“那是你年紀太小了，你沒有見過這世上的黑暗。”他說道。
舒雅搖搖頭。
“我見過，我見過這世上的黑暗。”她說道，“所以我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報應。”
汪大人點點頭，帶着幾分認真思索的樣子。
“是是，我知道。”他說道。“你現在看到凌煙閣還有齊公子都來爲你說話，就覺得自己做的沒錯，老天爺都站在你這邊。”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神情變得陰狠。
“但是我今天依舊能把你帶走，我是不想跟凌煙閣起衝突，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個道理凌煙閣也清楚得很，你有沒有想過我把你帶走之後會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