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冬日的死氣沉沉和冷寂肅然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對於身處淞霧城的江湖人來說,他們的心,也像這一天天瘋長的綠草繁花一般,快要按捺不住了。因爲昨日假扮吳道子的月琅已經帶領江湖人走到了藏寶庫的最深處,月琅斷言,只要打開最後一道機關,他們就可以看到裡面的寶藏了!
將近半月的時間,前來尋寶的江湖高手不斷地有人受傷,有人中毒,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的地方了,一個不小心就是死。
但直到現在,受傷的都被月琅治好了,中毒的都被月琅解毒了,最初前來尋寶的江湖高手,沒有一個因爲心生畏懼轉身離開,反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看着藏寶庫中的機關一道一道解開,他們心中對於寶藏越發興奮和渴望。
而月琅在這段時間裡面,已經完全取代了盧野這個武林盟主在江湖高手心中的地位,成爲了唯一的帶頭人。幾乎所有江湖高手都欠了月琅的恩情,她的實力也折服了這些心高氣傲的江湖高手,只要她不暴露身份,接下來真的有一呼百應的可能。
最初盧野和紫陽門的其他高手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叫“吳道子”的老怪物,實力實在是太強了,尤其是在機關術和毒術方面的造詣,讓人不得不佩服。而他們都知道,如果沒有“吳道子”,他們絕無可能打開那些機關。所以盧野和紫陽門的人都越發低調了,一副唯“吳道子”馬首是瞻的樣子。
江湖高手的隊伍很和諧,雪狼國的大軍始終都在觀望,魏國和齊國皇室的人依舊沒有在淞霧城出現過。
這天陽光明媚,一大早淞霧城中就熱鬧非凡,不過這半月以來胡勝沒有帶人去尋寶,反而一直看着淞霧城的百姓,禁令之下,淞霧城的百姓只能進不能出,根本沒有去尋寶的可能性。
假扮“吳道子”的月琅從客棧中走出來的時候,和煦的陽光照在她那張黝黑消瘦的蒼老臉龐上面,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疲憊,下一刻擡頭的時候,又恢復了絕世高手高冷的模樣,對着早已經守在外面等着她出現的各路高手微微點頭致意。
“吳道子前輩!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一個年輕高手迫不及待地問月琅。
“催什麼催?當然是吳道子前輩說什麼時候出發就什麼時候出發!”一個老者對着月琅笑得一臉諂媚。
聽到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已經把她當做了絕對的中心,月琅脣角微微扯了一下,掃視了一圈,神色肅然地說:“各位兄弟,最後一道機關定然是最兇險的,大家務必要小心!”
“吳道子前輩一直都這麼心善,時刻關心我們的安危!”一個江湖高手高聲說。
“是啊!最危險的是吳道子前輩,他不僅要破解機關,還要一直顧着我們!”
……
江湖高手都在紛紛恭維月琅,月琅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喜意。雖然月琅自己是個機關術的高手,但這次遇到的這個藏寶庫,也是她平生所見機關最密集最恐怖的一個,她已經受傷好幾次了,仗着醫術和毒術高明,所以並沒有大礙。
而月琅隱隱覺得,今天將要面對的最後一道機關,應該會很難破解,而且會很兇險。不過月琅知道,就算她說讓這些江湖人不要跟着她進去,避免受傷,這些人也是不會答應的,因爲他們誰都不願意放棄第一眼看到寶藏的機會。
“出發!”月琅一聲令下,江湖高手紛紛響應,每個人眼中都閃爍着激動和興奮的光芒。
月琅帶領着江湖高手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到了淞霧城的城門口,還沒有出城,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江湖高手都神色微變,轉頭去看,就看到黑壓壓的雪狼國大軍出現在他們身後,朝着城門口而來,而爲首之人,赫然正是如今的狼王秦驍!
“讓開!”秦驍身旁的胡勝高喊了一聲。
百姓紛紛避讓,江湖高手卻一個都沒有讓開。因爲他們此時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雪狼國王室的人會不會是得知就剩最後一道機關,寶藏馬上就要現世,所以終於要出手搶奪了?!
隊伍最前面的月琅眼神一冷,對着在不遠處策馬停下的秦驍不卑不亢地說:“狼王,如果沒有老夫和江湖同道這段日子冒着巨大的危險辛辛苦苦去破解機關,寶藏絕無現世的可能!如果狼王想要坐收漁利的話,我們整個江湖都不答應!”
月琅話落,江湖高手的隊伍瞬間變得羣情激奮。
“我們找到的寶藏就是我們的!不管誰要搶,都要踏着我的屍體過去!”
“沒錯!除非把我們殺光,否則我們絕對不會把辛辛苦苦找到的寶藏拱手相讓!”
“我們江湖人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跟他們拼了!”
……
氣氛很快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因爲江湖高手都認定秦驍要出手跟他們搶奪寶藏了,而這對於他們來說根本無法忍受!雖然說一直在破解機關的是月琅一個人,但這些江湖高手自認爲全程都有出力,還受過傷中過毒,在他們看來,如今連影子都沒有見到的寶藏,就是屬於他們的!
這邊江湖高手紛紛握着武器,準備爲了寶藏跟雪狼國的大軍決一死戰的模樣,那邊秦驍神色冷漠地騎在馬背上面,他身邊的胡勝高聲喊道:“各位江湖兄弟稍安勿躁,恐怕你們是有所誤會!”
“有什麼誤會?你們敢說你們不是衝着寶藏來的嗎?”紫陽門的一個長老冷聲說。
胡勝猛然拔劍,高聲說:“都聽好了!狼王要出城,跟寶藏無關,而是有了王后娘娘的消息,要前去尋找!各位能不能得到寶藏,全看各位的本事,我雪狼國泱泱大國,不在乎這些!”
江湖高手瞬間安靜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眼中都閃過驚訝之色。秦驍竟然不是因爲寶藏纔要出城,而是爲了去找雪狼國的王后?
如今天下皆知,秦驍在失蹤的那段時間已經成了親,只是他迴歸雪狼國王室的時候,他的妻子失蹤了,他正在滿天下地找。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秦驍的妻子長什麼模樣,因爲他們都見過雪狼國每個城池張貼的皇榜。
世人之前還在說,秦驍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否則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得到,而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
如今秦驍突然要出城,卻不是爲了寶藏,而是因爲得到了雪狼國王后的消息?作爲一個帝王,他真的認爲一個女人比寶藏還要重要嗎?江湖高手對此都有些懷疑。
看到江湖高手還不讓開,秦驍猛然對着江湖高手的隊伍打出了一掌,距離他最近的幾個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捂着胸口紛紛後退,一個個面色驚詫地看着秦驍。
世人皆知秦驍是個高手,可秦驍不是混江湖的,他的能力主要體現在戰場上面,對於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江湖人其實都沒有什麼概念,可如今他們親眼看到了。
“滾開!”秦驍目光幽寒地掃視了一圈,落在月琅身上的目光猶如實質,讓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因爲秦驍的眼神實在是太冷了。
“狼王要去尋妻,各位江湖兄弟速速讓開!”月琅話落,自己站到了路邊去,其他江湖高手也都默默地動了,把大路讓開了。
秦驍沒有再說什麼,很快策馬出了淞霧城,胡勝率領雪狼國的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跟了上去,黑壓壓的隊伍行進速度很快,去的根本就不是淞霧雪山的方向,而是相反的方向。
“這狼王,真的是要去尋妻?”一個老者神色莫名。
“看樣子是。”
“沒想到狼王還是個情種。”
“如此甚好,吳道子前輩今日就能打開最後一道機關,雪狼國的大軍在這個時候撤了,到時候我們就不用擔心他們搶奪寶藏了!”
“是啊是啊!天助江湖!寶藏是我們的了!”
“快走吧!”
“吳道子前輩,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
聽着江湖高手紛亂嘈雜的聲音,月琅朝着秦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秦驍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開,對月琅來說太過巧合了,可在這羣人中間,月琅是唯一一個知道秦驍和東方雲沁的事情的人,她知道秦驍曾經放棄一切去了東方城,後來東方雲沁跟他一起私奔了……
所以月琅雖然覺得好像有些巧合,但她是相信秦驍對東方雲沁的在意程度的,如果真的有了東方雲沁的消息,秦驍會離開,也說得過去。
月琅定了定神,暫時把這些拋在腦後,再次帶着江湖高手的隊伍出發了,很快就出了淞霧城,朝着淞霧雪山的方向而去了。
福來客棧。
姬無雙問靳辰:“小姐姐,月琅今天能打開最後一道機關嗎?”
靳辰微微搖頭:“不一定。”
最後一道機關的確是最複雜,也是最兇險的,但靳辰認爲月琅就算今天解不了,只要給她時間,還是能解開的,因爲通過這段日子的觀察,月琅在機關術和毒術醫術方面的造詣,靳辰和墨青已相當清楚了。
秦驍在這個時候離開,也是在靳辰和墨青計劃之中的。秦驍並沒有收到東方雲沁的消息,這只是個託詞,而他也並不會真的離開,只是讓江湖人認爲雪狼國王室置身事外,沒有人跟他們搶奪寶藏了。
“嘿嘿!其實我希望月琅早點打開最後一道機關,看到我們精心爲他們準備的‘寶藏’,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姬無雙似笑非笑地說,話落還看着南宮暖問了一句,“南宮小暖,你說是不是?”
南宮暖神色淡淡地說:“嗯。”
姬無雙默默地閉嘴了,他感覺自己總是嘴欠,明明知道南宮小暖不是很愛跟他說話,他還是忍不住開口。
卻說月琅帶着江湖高手的隊伍,在正午之前就趕到了淞霧雪山上的藏寶庫入口。
前面的機關都已經被破解了,再打開機關的時候,那些暗器和毒也不會再次出現,所以將近三百人,都很有秩序地跟着月琅,順利地進了藏寶庫,朝着最深處而去。並沒有用很長時間,他們就站在了最後一道機關前面。
這道機關是整個藏寶庫中看着最簡單最明顯的機關,因爲有一道很正常的石門。前面機關的門基本都沒有任何痕跡,在打開機關之前都看不出來在哪裡。
石門很光滑,是用玉石做的,嵌在灰白的石牆正中,上面還雕刻着繁雜的圖騰,正中還有前朝皇室特有的標誌。沒有人懷疑,這裡就是前朝亡國之君留下的藏寶庫。
玉石做成的門,高手一掌就可以打碎,可是沒有人敢那樣做。這個藏寶庫中處處都很兇險,他們必須一步一步正確地解開機關,靠蠻力只會適得其反。
而月琅昨日已經看過了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開啓機關的地方。今日她來了之後,又細細地把周圍所有的地方一寸一寸看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月琅皺眉站在石門之前,伸手輕輕地貼了上去,石門帶着沁涼的寒意,月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確定這一定是最後一道機關,可是怎麼開,她現在真的沒有任何頭緒。
倒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催促月琅,很多人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怕打擾到月琅思考。
月琅思考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又把周圍看了兩遍,依舊沒有任何發現,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面光滑的石門上面。
她走過去,試探性地在石門上面敲了敲,然後又換了一個地方再敲,然後再換一個地方……
月琅一直在全神貫注地聽着她敲擊石門發出的聲音,一直到她最後蹲在地上,敲擊了一下石門底端,有明顯不同的聲音傳了出來,她神色微動。
“吳道子前輩是不是知道怎麼解開這道機關了?”有個人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噓!”旁邊立刻有人瞪他,“別說話!”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着月琅蹲在地上,拿出了一把匕首,開始在她剛剛敲擊過的那個地方劃,動作很輕很慢。
玉石的碎屑不斷落下,月琅的動作始終很慢,直到玉石中透出了一抹豔紅的色澤,她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動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最後所有人都神色驚奇地看着石門底端被月琅挖出來的那個機關按鈕,那是一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足足有小孩拳頭那麼大,散發着耀目的光澤,讓很多人的眼神都變得熾熱了起來。用來設置機關的東西都價值連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道石門後面到底是何等壯觀的寶藏了!
月琅看着石門上面的那顆紅寶石,神色微凝。她已經找到了開啓機關的所在,這道機關也是她平生所見最精妙最出人意料的,設計機關的人竟然能把機關做成這個樣子,真的是個鬼才。
因爲之前的經驗,月琅知道,一旦她按下那個按鈕,一定會有暗器和毒物出現。
月琅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江湖高手,一個老者對月琅說:“吳兄,不管這道機關開啓之後有什麼暗器,我們都跟你一起承擔!”
這些江湖人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精明,他們都一路走到了這裡,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認慫了。如果誰敢這會兒說出去,等月琅開了機關危險過去再回來,必然會被立刻踢出這個隊伍,也不要想得到任何寶藏了。
月琅微微點頭:“各位兄弟小心,老夫要開這道門了!”
月琅話落,江湖高手神色都是一正,雖然知道接下來很可能會很兇險,但石門之後的東西,對他們的誘惑力太大了,已經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其他。
月琅俯身,握住嵌在石門之中的那顆紅寶石,輕輕地往右擰了一圈。
在衆人或防備或熱切的目光之中,石門卻紋絲不動。
月琅微微皺眉,俯身去查看石門上面的紅寶石,過了片刻之後,沒有看出任何異樣,她正準備站直身子再看看是什麼問題的時候,那顆紅寶石突然碎裂成了齏粉。
月琅神色微變,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下一刻,面前的石門上面出現了裂痕,然後寸寸碎裂,不過幾息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堆石粉。
並沒有任何暗器出現,也沒有任何毒物出現,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石門之後,裡面放着整整齊齊的幾百個大箱子!
寶藏終於出現在他們面前,有人催促着月琅趕緊進去查看寶藏,月琅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微微垂眸,看着地上的粉末,掩去了眼底的一絲異色。月琅之前已經認定,這最後一道機關開啓的時候,定然伴隨着極大的兇險,可最終卻順利得不可思議,什麼都沒有出現。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又沒有看出來。
月琅擡腳,跨過了那堆粉末,進了真正的藏寶之地,江湖高手也都迫不及待地跟了進來。
所有的箱子都是一模一樣的,上面雕刻着古樸繁複的圖騰紋樣,而且全都沒有上鎖。
所有人眼中都閃爍着熾熱的光芒,一個江湖高手正準備打開一個箱子查看的時候,月琅冷斥了一聲:“先不要動!”
“急什麼?吳道子前輩說不讓動就別動!誰知道這箱子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機關暗器?”一個老者開口說。
月琅走到距離她最近的一個箱子旁邊,開始細細查看,上下左右都看過了之後,並沒有看出任何異樣的地方。
她試探性地伸手,拍了拍那個箱子,悶悶的聲音,表明箱子裡面裝得很滿。
“吳道子前輩是找到寶藏的最大功臣,第一個寶箱,理應由吳道子前輩來開啓!”一個年輕高手說。
“沒錯!吳道子前輩快打開讓咱們開開眼界!”另外一個高手說。
月琅神色微凝,微微俯身,伸手握住了木箱蓋上的把手,輕輕一提。
下一刻,月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衆人神色大變!
只見月琅剛剛去開啓寶箱的右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白骨,看起來十分滲人。她渾身都在顫抖,顯然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而那個已經被月琅打開的寶箱裡面,本來裝的是滿滿一箱萬金難求的流光錦,所有人看到的第一眼都被晃花了眼,因爲那流光溢彩的料子實在是太美了!
可是下一刻,隨着月琅的慘叫,那一整箱精緻華美價值連城的流光錦,瞬間變成了一堆暗沉的焦灰,一寸都沒有留下!
所有人都面露驚駭之色,沒想到最恐怖的根本就不是他們闖過的那一道道機關,而是在這寶箱裡面!
他們都不懷疑,這裡面確實就是驚世的寶藏,可想要打開寶箱,拿到那些寶藏,卻是難上加難!一個不小心,不僅會像月琅一樣受到無法恢復的傷害,還會毀掉寶箱之中的寶物!
再沒有人敢去開啓那些寶箱了,即便上面根本沒有上鎖,對他們來說也恐怖至極。之前差點忍不住打開一個寶箱的年輕高手,臉都白了,心中一陣後怕!
很多人都在關切地問月琅怎麼樣,月琅盤膝坐在地上,滿頭的冷汗,用左手拿出一瓶藥水,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面。
下一刻,月琅再次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因爲藥水滴上去之後,她右手上面模糊的血肉正在脫落,疼痛鑽心蝕骨,而她的手看起來更加恐怖了!
等月琅把自己的右手用布包起來,已經又過去半個時辰的時間了。江湖高手沒有離開,全都席地而坐,在等着月琅的吩咐。最開始見到寶藏的狂熱,如今又多了一分恐懼,因爲即便寶箱就在面前,也不代表他們已經得到了寶藏。
月琅臉色難看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剛剛那個被開啓的箱子面前。箱子本身也被毀了大半,但月琅依舊能夠看出箱子內部大致的機關構造。
箱子的每一面上都用特殊質地的夾層,裝着有強腐蝕性的液體,一旦箱子打開,就會觸發機關,那些液體不僅會重傷打開箱子的人,而且會在頃刻之間毀掉箱子裡面的寶物!
假如剩下的那些寶箱都是一樣的機關,月琅已經想到該如何打開了,可她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打開,因爲一旦打開,寶藏出現在這些人面前,他們很可能會選擇直接瓜分了寶藏,然後各奔東西。月琅一個人,右手又受了傷,根本就攔不住這麼多高手,也拼不過他們。
原本如果秦驍帶着雪狼國大軍前來搶奪的話,還會讓江湖人團結一致守護寶藏,可秦驍突然退出了寶藏的爭奪,月琅想要控制住這些江湖人,就得另外想其他的辦法了。
月琅如今已經不去想這些江湖人最後會不會爲她所用了,因爲她現在的行爲也是在替人做嫁衣,她必須拿這些寶藏去交換東方雲祁的性命。
月琅自己一個人,手中也沒有其他可用的人,如今右手還受了重傷,她根本不可能帶走這些寶藏,而這些江湖人也不會眼睜睜地看她帶走這些寶藏。
所以月琅剛剛已經想好了,她要利用這些江湖高手,把這些寶藏運出去,然後運到交易的地方。月琅在昨夜已經收到了一封秘信,上面寫了一個地方,只是她並沒有見到送信之人。
“吳道子前輩可知如何破解這些寶箱的機關?”盧野開口問月琅。
月琅微微搖頭:“這個箱子已經毀掉了,我的右手受傷了,暫時看不出來,無法破解。”
江湖高手全都面面相覷。寶藏就在面前的這堆箱子裡,可是箱子的機關他們破解不了,等於什麼都沒有,他們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盧野眼眸微閃,看着月琅問:“那吳道子前輩認爲如今應該怎麼做?”
月琅轉身,掃視了一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各位江湖兄弟,老夫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今老夫的右手受到了不可恢復的傷害,老夫要回去療傷,接下來的事情,請恕老夫無能爲力了!”
月琅話落擡腳就要走,江湖人神色都變了,紛紛開口挽留。
“吳道子前輩可不能走啊!”
“是啊!找到這些寶藏,最大的功臣就是吳道子前輩,吳道子前輩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們會過意不去的!”
“我們之中沒有人懂機關術,等吳道子前輩的右手恢復了,肯定可以幫我們破解這寶箱的機關!吳道子前輩可不能就這麼不管我們了!”
“請吳道子前輩留下,與我們共進退!”
“請吳道子前輩留下!”
……
盧野神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開口了:“吳道子前輩要養傷是應該的,只是吳道子前輩是爲了武林同道才受的傷,如果讓吳道子前輩一個人離開,我們心裡都過意不去啊!”
月琅眼底閃過一道暗光,轉身看着盧野神色無奈地說:“那盧盟主認爲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不如這樣,寶藏我們已經找到了,如今雪狼國狼王也放棄了搶奪,我們不如帶着這些寶箱,一起回紫陽城去。”盧野神色認真地說,“這些寶箱只要不打開,應該就沒有問題,等我們回到了紫陽城,等吳道子前輩的傷養好了,再幫我們破解寶箱的機關,屆時我們武林同道也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寶藏的分配問題。吳道子前輩意下如何?”
wωw ⊙тт kǎn ⊙C O
“盟主言之有理,我贊成!”
“我也贊成!”
……
江湖高手紛紛附和,因爲如果讓月琅走的話,他們最後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得不到。而且盧野最後說到了寶藏分配的問題,正合他們的心意。他們已經費了這麼多功夫,而且一大半人都是從紫陽城來的,回到紫陽城再分配,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月琅神色有些猶豫,在周圍的人紛紛出言懇求的時候,她終於點頭了,還說了一句:“老夫孑然一身,無兒無女,這次跟隨江湖同道前來尋寶,只是想看看寶藏之中有沒有趁手的兵器,那些金銀財寶,老夫沒有興趣。”
“吳道子前輩真的是高風亮節,大氣慷慨!”一個高手忍不住讚了一句。
盧野看着月琅說:“屆時只要寶箱都能打開,吳道子前輩可以第一個挑選,不管吳道子前輩選了什麼,選了多少,我們都沒有任何意見,諸位意下如何?”
“沒有意見!”
“對,讓吳道子前輩先選!”
……
月琅微微點頭:“如此,那就按盧盟主說的辦吧!想必盧盟主已經安排了人運送寶藏。”
盧野微微點頭:“沒錯,晚輩把車馬都備好了,屆時我們同行,回紫陽城,大家無需擔心任何人從中做手腳。”
盧野早就備好了運送寶藏的車馬,本來是打算吃獨食的,只是形勢一變再變,如今他表現得這麼大公無私,是因爲他沒有別的選擇。在拿到寶藏之前,這些江湖人是不可能離開的,假如誰想做手腳,就會被羣起而攻之。
很快,盧野的人送來了繩子,江湖高手紛紛動手,把所有的寶箱都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防止寶箱的蓋子開啓。
一直到傍晚時分,藏寶庫裡的幾百個大箱子,全都被運送到了淞霧雪山山腳下。而山腳下停着幾百輛馬車,每個馬車上面只能裝得下一個箱子,因爲箱子都很大。
等把箱子都裝上了車,已經月上中天了。在裝箱子的時候,盧野派了人去淞霧城中,購買了大量的乾糧,因爲他們都不打算再回淞霧城中,準備連夜趕路,離開這個地方,以免節外生枝。
江湖高手包括盧野在內都騎了馬,把長長的運寶隊伍圍在了中間,護送着寶藏,朝着齊國的方向而去了。而隊伍裡面僅有一輛馬車是可以坐人的,是專門給大功臣月琅準備的。
馬蹄聲聲,月琅一個人坐在馬車裡面,馬車顛簸,她面沉如水。
月琅解開右手上面包着的布,就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經變成了白骨,微微一動就疼得厲害,更別提握劍了。
靳辰和墨青幾人就站在淞霧城的城樓上面,遠遠地看着在夜色之中漸行漸遠的隊伍。
姬無雙嘿嘿一笑說:“風清送了消息回來,說月琅那個老賤人的右手變成了白骨爪!哈哈!想想就覺得很開心啊!她開的那個箱子,還是我和南宮小暖親自做的機關!可惜沒能親耳聽到她的慘叫聲。”
靳辰脣角微勾:“小姬,想聽慘叫聲,你可以自己試試。”
姬無雙想到靳辰不知怎麼搞出來的那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連連搖頭說:“小姐姐,不要開這種玩笑,好怕怕。”
“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南宮暖開口問靳辰。
靳辰微微點頭:“魚已上鉤,我們該去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