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想見到慕容旭如此快意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此生此世最恨的,最想挫骨揚灰的,便是慕容旭,偏偏他還刻意前來相擾。
府門外,夕陽折射在方翎的臉上,將之原本就已經羞澀的容顏更是襯上了一抹酡紅,嬌嬌怯怯,心想如此被方儂明說開了也好,說不定七皇子會動衷。
指尖不斷的*着衣袖,在慕容旭擰眉深望着方儂進府去的背影的時候,方翎卻怯生生的開口,“七殿下,我長姐所說的話雖然是唐突了,但是翎兒的心意……翎兒心意,翎兒……”
到底是女兒家,這般堂而皇之的告白還屬第一次,在說話的同時,整張臉都已經嬌羞得不敢直視慕容旭。
“二小姐請自重,不要輕賤了相府門庭,也輕賤了自己的身份!”在方翎羞澀的話語還沒說完的時候,卻被慕容旭冷聲打斷。
方翎錯愕的擡首,雙眸之中在這一刻卻滿是淚水在打轉,只是強忍着不願落下,“七……皇子!”
含淚雙眸中如同是墜落萬丈深淵一般的失望,萬不敢相信自己這麼一般赤城,慕容旭不但連回應一下都沒有,還以“自重”來警告自己,這已經是一種羞辱了。
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如何受得住這般屈辱?
慕容旭如同是沒有看到方翎此刻受傷的神情一般,徑自跨步上階梯,欲隨着方儂的步伐走進去的時候,方翎卻似豁出去了的一般,一把拽着慕容旭手臂上的衣裳。
“七皇子,阿儂這樣的粗野丫頭憑什麼值得你上心?哪怕你不想娶她,憑相府和戚家的威望,也能夠迫使得皇上改聖旨,讓我嫁給你的啊!”既然話已經說破了,方翎也想賭上這麼一回。
“翎兒……翎兒心中愛慕七皇子這麼久,全城皆知,這樣的真情真意,難道七皇子不知道?”方翎說到動容處,眼淚再也止不住往下掉。
聞言,慕容旭凝視着方翎許久,這深不見底的雙眸中,幾乎都快要方翎以爲自己有那麼一剎那間讓整個如同寒冰一樣的男人融化。
下一刻,慕容旭勾脣一笑,啓齒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想娶那丫頭?”這一句反譏,有那麼一剎那讓方翎錯愕。
“至於方府與戚府的勢力,慕容旭從來都不敢小覷。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聖旨安排,二小姐現在堂而皇之的將兩府推往風口浪尖,這話要是讓父皇聽去了,恐怕對兩府都不好!”慕容旭帶着笑說出的這話,頓時有種讓方翎渾身發冷的感覺。
說罷,慕容旭甩開了方翎的手,徑自跨步朝着丞相府內走去,獨留下方翎帶淚凝眸的身影。
“你說,你想娶那丫頭……”方翎不可置信的喃喃說道,繼而卻諷刺一般的苦笑了起來,“爲了這麼一個粗野山姑,你這樣羞辱於我……”
站立於相府門前,方翎久久不能動彈,兀自在慕容旭的話語當中無法自拔,只有淚水如同是控制不住的一般。
身後,忽有一道黑影籠罩前來,站於方翎的身後,訝異的問道:“翎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方翎回首望去,卻見是戚少崇,一下子哭得更兇了。
戚少崇沒想到這纔到方家門口,卻見到了一向自傲的方翎如此悲傷的模樣,不禁起疑,“翎兒,誰惹得你這般模樣了?”
“少崇舅舅,如果有人玷污了我的名譽,你說該怎麼辦?”方翎婆娑淚眼轉向了戚少崇的方向,咬牙切齒的問。
戚少崇一聽,這還了得,“翎兒還沒出嫁呢,誰敢這麼大膽玷污你的名聲?”
“方儂!”方翎斬釘截鐵的說,“不是她的話,我今日不會被七皇子這麼羞辱!”
“又是她!”戚少崇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但一看到方翎此般模樣,卻又不忍,雖說兩人輩分相差,但是年歲卻相差不多,於戚少崇而言,方翎是誰都不可欺侮的。
便引着方翎進府,“我這些天一直在想一個法子,好好整頓整頓方儂,也好讓她這輩子不用做人了,今天你這麼一來,倒是讓我忽然有了一計!”
方翎一聽,忽然瞠大了雙眼,“什麼心思?”
戚少崇聞言,卻是神秘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此言一出,方翎忽然如同鄙夷似的眼神,原本被戚少崇攙扶着的手在這一刻也狠狠的甩開了他,“你是不是糊塗了,別說我們跟她有仇,論起輩分,你這不是詆譭了她,也詆譭了自己?”
“她不是不想嫁七皇子麼,我自然有辦法讓她沒臉面嫁給任何男人!”
這下,方翎卻呆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戚少崇這話說的到底什麼意思。
“再過不久,就是爹爹壽辰,我想你和她身爲方家的女兒,都必須出席,而往年席上最大的光芒便是你,今年,就委屈你讓一讓了!”戚少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爲什麼還要帶她前往戚府?”方翎是一刻也不想再多見到方儂。
“你不是被她欺侮嗎?”戚少崇冷冷的將她一瞥,“我就讓她在前來所有的賀壽公卿面前也嘗一嘗這種滋味!”
“你想怎麼做?”方翎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做?”戚少崇凜冽的一笑,“自然是加倍奉還,我非要她羞憤自盡不可!”說罷,卻是扔下方翎,徑自朝着方儂的竹蕭苑方向而去。
望着戚少崇離去的方向,對於他剛纔所說的話,方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的竊喜,“能羞憤自盡的話,也算你方儂的一個下場!”
只是戚少崇到底想做什麼,方翎卻不得而知,也只有翹首以待,就看到時候給外公祝壽的時候,戚少崇將這一出好戲這麼安排了。
竹蕭苑一邊,此刻卻是風雲迭起。
禁閉的大門,被慕容旭猛力踹開的時候,原本臉色不善的方儂卻是直接讓四護衛聯手,直接將慕容旭給轟了出去。
而慕容旭卻從來不知道,在方儂這個小小的竹蕭苑裡面,居然有這樣身手的四個護衛,在竹蕭苑外站着,卻朝着裡面大聲吼道:“方儂,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
說罷,憤憤然轉身離去。
在轉身的那時候,卻見到戚少崇那好遐以待又滿帶諷刺的神情正望向自己,“七殿下,不值當啊,翎兒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慕容旭與戚少崇對望了一刻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繼而離去。
戚少崇卻是冷笑一聲,“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吃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能把慕容旭勾引得神魂顛倒,方儂也算你有本事!”說着,戚少崇卻是拂着自己的衣袖,依舊是輕蔑的感覺。
他就不相信,等到方儂身敗名裂的那一刻,他慕容旭還會像現在這麼狂熱,看不哭着去求皇帝改聖旨娶方翎纔怪。
踏進竹蕭苑,戚少崇但只見到一院子的竹葉狼藉在地,顯然,是剛纔四護衛與慕容旭打鬥時留下的痕跡。
詫異的往內走去,卻聽得方儂嘲弄的聲音,“怎麼少崇舅舅還這麼想念我家香芹嗎?”
戚少崇循着聲音往着側邊望去,竹叢下方的石桌上,方儂兀自爲方瑜梳理着玩得凌亂的頭髮。
自戚氏死後,方瑜便不再開口,方儂一直知道這孩子的心結所在,所以也沒強迫他,只等着哪一天他想通了,便無事了。
看着這樣一副畫面,戚少崇心卻冷笑,“區區一個香芹,怎麼能讓我戚少崇掛在心上,要掛念,也得掛念阿儂你啊!”
方儂爲方瑜梳理着頭髮的手忽然停頓了下來,冷眼瞥了一下戚少崇,諷道:“你如此輕狂,難不成是調戲良家婦女上癮了?”
戚少崇豈能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兀自走上前去,“阿儂可錯怪我了,少崇今日前來,可是專程來轉告,再過不久我父親大壽,準備讓阿儂這個方家的嫡長女,擔當當天敬壽人選!”
這一下,方儂卻正視了他一眼,“向來敬壽的人,應該是翎妹妹吧,怎麼今年卻輪到我頭上了?”
方儂知道,戚家子嗣中,唯有戚氏生了一女,敬壽每年由方翎擔當,大有瑤臺祝壽之寓意,是極大的榮寵。
而今年,戚少崇卻帶話過來,方儂想也不用想,其中定然有詐。
“往年是你不在,方家論起來你纔是嫡長女,由你敬壽不爲過,合情合理!”戚少崇如此說來,卻是半點不由得方儂反駁的意思。
方儂也沉吟了下去,看這樣子,哪怕是父親面前也推脫不去,反正如此,她便利索答應,“這好說,阿儂一定不叫各位長輩失望!”
“如此甚好,甚好……”戚少崇佯作高興的模樣,忽然一把抓住了方儂的手腕,神情卻是帶着幾分調戲之樣。
“你做什麼?”方儂沒想到這個不正經的戚家少郎,竟如此輕狂。
“我想……和阿儂一笑泯恩仇!”笑得過分狂妄,牽住方儂的手在下一刻,卻是用力的緊握,此般神情,要說方儂有多厭惡,便有多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