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的這一句話,讓瑾悠與澹臺莉愣在了那裡,竟然是……
瑾悠將手搭在桂媽媽的手臂上,看向身邊的澹臺莉,輕聲說道:“二姐姐,先前我還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京城,如今瞧着,怕是沒有多久了。”
澹臺莉雖然不明白瑾悠其中的意思,但是也明白,大公子澹臺懷鬆的迴歸,絕不僅僅是巧合。
澹臺莉扭身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如今大公子人在哪裡?”
桂媽媽恭敬回道:“才得的消息,這會兒人已經到了澹臺府,乃是二公子接待的。”
瑾悠輕笑着,看向一旁的澹臺莉,“我去跟皇后娘娘回稟一聲,與你們一同出宮去,咱們這個大哥哥,多少人出面去尋他,甚至於動用了大理寺和坤寧宮的人,都沒有尋到他的蹤影,好容易放棄尋找了,他卻是回來了,若是不好好的問一問他,我可不能放下心來。”
澹臺莉點了點頭,卻說外間的素雲與孫嘉柳對賬對到一半,又聽說是去了澹臺府,便不肯挪地方了,“你們去吧,我跟素雲瞧完了賬本,一會兒去我大姐姐處,將瑾悠姐姐交代給我的事兒辦了。”
實際上,孫嘉柳是不願意與二公子澹臺懷鳴對上,澹臺老夫人出事兒後,她想要在百日內嫁過去,幫着澹臺懷鳴,偏澹臺懷鳴那個榆木疙瘩不肯,她自然不會上趕着去見他。
瑾悠明白孫嘉柳的意思,也不強求,只道:“正好,你一會兒跟你大姐姐說,等着我從澹臺府出來,便去尋了她,至於我讓你說給你大姐姐的事兒,也不必麻煩你了,我親自去跟她說,只是你去的時候,跟你大姐姐通個氣,這鋪子的事兒事關重大,少不得要問了世子爺的意思。”
孫嘉柳點頭應了,見到瑾悠與澹臺莉神色凝重,到底還是忍不住關心問道:“澹臺府出了什麼大事兒不成?”
澹臺莉想到,當初對付大公子澹臺懷鬆之時,孫嘉柳出力不少,且誰也不知道,澹臺懷鬆這次迴歸,還會不會對孫嘉柳不利,便坦誠說道:“我大哥哥回府了,我和三妹妹正要趕回府裡去瞧瞧!”
“澹臺懷鬆!”孫嘉柳聽到是澹臺大公子,就沒好氣的問道:“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瑾悠與澹臺莉對視一眼,輕聲說道:“這事兒你心裡有數也就是了,這幾日小心一些,若是我大哥哥對你不利,你也不必客氣,好好的懲治他就是了,我們先回府,看看他這次回來,到底所爲何事!”
一路上,瑾悠細細思量,若說先前她還沒有想明白,可此刻,她卻是將所有的事情,串成了一條線。
爲何當初出動了那麼多的人,卻沒有尋到澹臺懷鬆,原來,竟是被多羅郡王帶去了寧朝,難怪,難怪!
多羅郡王才離開,澹臺懷鬆就回歸了,若說澹臺懷鬆不是多羅郡王的一條狗,瑾悠是怎麼也不相信的。
只是瑾悠好奇的是,澹臺懷鬆準備幫多羅郡王做些什麼事情!
澹臺莉與瑾悠兩人到了澹臺府,朱姨娘跟前的小丫頭早已經迎了上來,似是親切的扶着瑾悠的手臂,攙扶着她入院,聲音卻壓得極低說道:“大公子這次回府,說是要彌補當初的過錯,要爲四小姐尋一門好的親事,方纔大公子前腳入門,後腳一媒人就上了門,說是要爲四小姐說親。”
瑾悠不動聲色的聽了,微微頷首,與澹臺莉攜手去了外書房。
才踏進外書房,就見大公子澹臺懷鬆站起身來,溫文爾雅的行禮如初,“二妹妹,三妹妹。”
瑾悠微微一笑,看向大公子的眼神,卻是沒有一絲溫柔,“大哥哥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先前去了哪裡?倒讓我們好找!因爲沒有大哥哥,祖母與大夫人的喪事,都讓人詬病呢!”
澹臺懷鬆深深一揖,滿面哀痛,“我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我一路南下,準備拿了銀子去做生意,多拿一些銀子回來,重振門楣,卻沒有想到,府裡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
“若不是在路上遇到了刑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我都不敢相信,這不到一年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二公子澹臺懷鳴衝着瑾悠與澹臺莉使了個眼色,“坐下說話吧,難得都能湊在一處,二房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正沒人主持的當口,大哥這次回來,也算是幫咱們解了燃眉之急。”
澹臺懷鳴的意思很明白,二房如今後繼無人,大公子澹臺懷鬆回來,可以頂了二房的位置,爲澹臺善昌與二夫人胡氏辦喪事,這樣也算是對外公佈了大公子回來的消息。
實際上,這樣的法子,對於大公子澹臺懷鬆來說,是吃虧了,他從長房嫡子,一轉眼就變成了二房的過繼之子,這上下的差距……
可澹臺懷鬆卻是滿口應下道:“方纔二弟已經與我說過了,三妹妹放心,我一定會將二叔父的喪事辦妥當的。”
瑾悠深深的看了澹臺懷鬆一眼,此時的澹臺懷鬆與大半年之前的模樣,沒有大的變化,若說變化,便是一個人的氣度了,大半年之前的澹臺懷鬆陰鬱非常,看向二公子澹臺懷鳴的眼神,充滿了算計,可這一會兒,他的神色卻是平和的,彷彿已經將這一切都置身事外了。
若不是因爲先前便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瑾悠定然會以爲,大公子澹臺懷鬆是當真想明白了,想通透了,準備浪子回頭了……
瑾悠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方纔聽院子裡的丫頭們嚼舌根,說是大哥前腳進門,後腳就有媒人上門,是怎麼回事……”
澹臺懷鬆沉靜回道:“哦,這媒人爲的就是刑部侍郎的三公子求娶,就是方纔我說的,在路上遇到的那一個。”
澹臺懷鬆面露哀慼,“自從得知了咱們府裡的事情,我寢食難安,多虧了這位三公子一路安慰寬解,後來得知三公子府中沒有女眷,又不介意四妹妹的出身……”
“我想着四妹妹與祝家的婚事,是因爲我才毀了的,如今我母親與祖母一併去了,我便是想要做些什麼,也做不得,只能幫着三妹妹尋一門妥帖的婚事。”
澹臺懷鬆見瑾悠皺眉,立刻解釋道:“三妹妹放心,雖說是繼室,但是先前那位夫人,並沒有留下孩子,且這三公子爲人清正,絕對是個良配。三妹妹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問一問二弟,他常在翰林院走動,定然是相識的。”
瑾悠扭臉看向澹臺懷鳴,似是在確信,眼角的餘光卻是在打量着大公子澹臺懷鬆,因爲瑾悠知道這位刑部侍郎的三公子,確實是良配,莫說是旁人,就是當初孫嘉怡的母親,都曾關注過。
可就是因爲這刑部侍郎三公子太好了,好到這門婚事無可挑剔,四妹妹澹臺眉乃是庶出,如今府裡又沒有一個正經的主母,這樣的澹臺府,刑部侍郎的三公子竟然是樂意的,這不是最奇怪的嗎?
澹臺懷鳴實話實說,自然是誇讚了刑部侍郎的三公子一番,瑾悠裝作細細聆聽的模樣,澹臺莉在一旁,時不時的問上幾句,兄妹四人,倒是難得的平靜說話。
出了外書房,澹臺懷鬆仍舊在爭取,“我準備安排四妹妹與三公子見上一面,也不近看,只遠遠的見上一面就可以了,若是四妹妹覺得這三公子是個好的,這門婚事就這樣定下來,也不耽誤了四妹妹的嫁齡,三妹妹你說呢?”
如今瑾悠貴爲公主,澹臺懷鬆來問她的意見無可厚非,可就是因爲澹臺懷鬆對她着實是太恭敬了,恭敬到,讓瑾悠都有些疏忽了,彷彿過去僅僅是一場夢,可是瑾悠清晰的記得,夢中的她,曾經親自推着大公子澹臺懷鬆走向那入贅之路。
瑾悠相信,澹臺懷鬆若是個男人,就不會將這件事情忘記,所以……
當澹臺莉與瑾悠再次登上馬車,澹臺莉急急的問瑾悠,到底如何看待這事兒的時候,瑾悠輕輕張口,“事出反常必有妖!”
澹臺莉嗔怪的瞪了瑾悠一眼,“那你明明覺得,大哥哥其心不軌,怎麼還能答應了他,讓四妹妹與那刑部侍郎三公子見面?”
瑾悠微微垂下頭去,她方纔是不是太鎮定了?
澹臺懷鬆若當真是多羅郡王派過來的話,他會在哪裡給她設下陷阱呢?她能不能利用這次陷阱,永遠的與董珺昊在一起?
瑾悠深吸一口氣,道:“二姐姐,你先回府,我去一趟勇郡王府,我得先問一問大將軍,那鋪子,他到底收還是不收?”
收,就等於納蘭墨塵肯放自己離開,那麼這一次,就是她與多羅郡王拼個魚死網破的時候了!
澹臺莉擔憂的看了瑾悠一眼,輕輕的捏了捏她的素白指尖,“你要小心行事,切莫大意了,我覺着,大哥哥的變化着實太大了一些,心裡怎麼也放不下。”
“放心吧。”瑾悠微微垂眸,“不置之死地,不能後生!這一次,我自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