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郡王府內,四處都熱鬧的緊,瑾悠因着是從宮裡出來,到的倒比旁人晚一些。
哪知道才一下了馬車,就被孫嘉怡,孫嘉柳還有二小姐澹臺莉,四小姐澹臺眉圍了上來,六小姐澹臺芷也跟着來了,只不過,知道瑾悠不喜歡她,自己也懶得往前面湊,只在幾人身後默默跟着。
孫嘉柳見到瑾悠,便讚道:“瑾悠姐姐今日好漂亮,我瞧着要把我大姐姐比下去了呢!”
瑾悠今日穿了一件杏白底彈墨團雲紋褙子,杏黃底滾邊紋繡裙,最是輕簡的式樣,可跟今日的小小姐們比起來,人就出挑的很了。
因爲是參加勇郡王世子舉辦的宴席,各府的待嫁小姐們,都穿的甚是隆重,妝容濃豔非常,你道是爲着哪般?莫過於長得俊美賽過女子的勇郡王世子納蘭墨塵了!
納蘭墨塵尚未婚配,長相出衆,雖說是勇郡王爺過繼的孫子,但認親宴之時,皇上,皇后娘娘親臨,給足了納蘭墨塵臉面,如今誰不知道,因爲當初納蘭羽的事情,皇上覺得對不住勇郡王爺,所以新任勇郡王世子爺,才一認親結束,便被皇上賜了正二品的武散官,輔國大將軍!
可以說,除了文昌侯府的董珺昊,一躍成爲戶部尚書外,新任勇郡王世子,是最大的話題人物!
董珺昊已經心有所屬,只鍾情於瑾悠縣主,人人知曉,自然不會再去碰黴頭,所以這些個少女心,盡數都放在了美貌的勇郡王世子,納蘭墨塵身上!
瑾悠打眼看去,孫嘉怡今日穿了古白色繡月季花的對襟褙子,跟她的顏色相像,很是淡然素雅,孫嘉怡今日也算是誤打誤撞,總想着今日是要給孫嘉柳相看的,自己若是穿的太過出挑,恐會壓過孫嘉柳去,便挑揀了素淡的,卻不想倒是出了挑。
孫嘉柳笑嘻嘻的拉住瑾悠的手,將她與孫嘉怡放在一處,嘖嘖嘆道:“若是與旁人說,大姐姐與瑾悠姐姐是一對雙生姊妹,怕是也有人信的。”
二小姐澹臺莉也上前打趣道:“好了,好了,她們兩個一來,看誰還敢跟咱們幾人搶地方,我瞧着,咱們到了哪裡,那些人都要躲得遠遠的去了。”
四小姐澹臺眉也在一旁微笑着,低聲與瑾悠說道:“三姐姐不知道,方纔我們幾個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吏部尚書府邸的車馬,連看也不看,就讓我們讓路,二姐姐,這是存了氣呢!”
瑾悠微微搖頭,上前給二小姐正了正,髮髻上的壘花五福捧壽玳瑁釧,低聲叮囑道:“二姐姐如今的身份可是不一般了,言行舉止,都要顧忌着武博候府的臉面纔是,莫要與人爭一時之氣。”
二小姐澹臺莉皺着眉頭,低聲說道:“你不知道,那個吏部尚書家的庶女,原本是想要嫁給紹峰的,聽說是我們的車馬,甚是囂張……”
瑾悠微微一笑,扭身看了孫嘉怡一眼,輕笑着說道:“我道二姐姐原不是那般魯莽的人,卻原來是吃醋了,纔會這般生氣呢!”
孫嘉怡也在一旁笑着,原本有些緊張的她,微微鬆了口氣,畢竟這男女私會,是不符合規矩的,可是爲着孫嘉柳的幸福,她總要爭取一下的。
瑾悠明白孫嘉怡的心情,趁勢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你放心,是董郎帶着二哥哥過來,便是有人瞧見,也無礙的!”
孫嘉怡心下大定,若是董珺昊來辦這件事情,定然是不會有了岔子的,心下鬆了口氣後,卻想到瑾悠方纔說的話,斜睨了瑾悠一眼,壓低了聲音,調笑道:“喲,這麼快,連董郎都喚上了?”
瑾悠微微紅了臉,髮髻上原帶了一串海水藍的弦珠釵,在額間晃啊晃的,將兩頰的紅暈襯得愈發嬌媚。
孫嘉柳湊了過來,看到瑾悠的模樣,有些不解的問道:“瑾悠姐姐,今個兒可是我相看夫君呢,我都沒有臉紅,瑾悠姐姐臉紅什麼?”
二小姐澹臺莉自然是護着瑾悠的,瞪了孫嘉柳一眼,嬌笑着說道:“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般,皮糙肉厚的呢?怕是所有人都替你羞得慌,你也不會害臊了去!”
四小姐澹臺眉在一旁柔柔的笑着,也跟着打趣道:“三姐姐今日也是能見到董爺的呢。”
一句話,讓幾個小小姐又笑鬧了起來,六小姐澹臺芷似是被劃出了這個圈子外面,冷冰冰看着幾人,眼神陰毒的恨不能像兩把銀剪子,將孫嘉怡與瑾悠的衣裳剪碎了!
桂媽媽一直盯着六小姐澹臺芷,說不得這種人,什麼時候就會使出陰毒的招數來,她總要防着些,今日的事情,六小姐是不知道的,桂媽媽覺得只要盯緊了六小姐,就斷然不會出了岔子!
桂媽媽上下打量着六小姐澹臺芷,只見她穿着淡粉珍珠色蜀錦褙子,腰繫珠線穗子絲絛,手腕上帶着鑲金嵌翡翠玉鐲,髮髻上帶着的,也是赤金鑲紅瑪瑙墜子的蝴蝶簪子,一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嫁妝豐厚的模樣。
也對,因着當初四皇子府的事情,京城的小小姐們,對她頗有微詞,大多都是不肯理會她的,她如今能倚仗的,也只剩下她的豐厚嫁妝了!
幾人笑鬧了一陣兒,便說起正事兒來,孫嘉怡低聲說道:“原本還在想着,尋個什麼機會,見上一面,這次勇郡王世子的宴席倒是辦得正是時候,省卻咱們不少的事。”
瑾悠想到納蘭墨塵的身份,心裡微微有些擔憂,但想着這宴席的名頭再正常不過,上一次是認親宴,這一次卻是要慶祝他被晉封爲輔國大將軍的,不管是不是虛職,他的身份都是被人承認了的。
瑾悠想着,這應該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讓納蘭墨塵認識京城權貴的手段,畢竟沒有什麼比宴會來的人更多的了,且皇上封了他輔國大將軍,多少人都是要上趕着巴結的。
孫嘉柳笑着與瑾悠說道:“我原還跟大姐姐商量呢,咱們幾個人組織一次遊湖,順道便見了,可偏偏大姐姐卻是不肯的。”
瑾悠收回心思,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個明白,“一會兒我陪着嘉柳去內宅休息,董……”
瑾悠想要說“董郎”,可想到這裡不該說了這樣的話,連忙轉口道:“董爺會帶着二哥哥在外書房那邊過來,那個院子是比較僻靜的,董爺也吩咐侍衛守好了,斷然不會有事兒的。”
瑾悠不放心的說道:“你們便在外頭的亭子裡說話,便是當真有人尋過來,也不會有事兒,只當你是來陪我的。”
孫嘉怡微微皺了眉,她懂得瑾悠的意思,若是當真撞見了,便說是瑾悠與董珺昊私會,跟孫嘉柳沒有半分干係,孫嘉怡輕輕的握住了瑾悠的手,有這樣的手帕交,真真是沒得說的了。
瑾悠回身衝她一笑,輕聲道:“若是嘉柳當真能與二哥哥在一處,我也是欣慰的,有這樣一個能賺錢的嫂嫂,我們可是賺了的,你這個做人家大姐姐的,到時候不要心疼纔是。”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臨陣脫逃是不能的,孫嘉怡只跟瑾悠說:“你且小心些,能避諱開,儘量避開纔是。”
瑾悠點了點頭,“你放心,這事兒原是我自私了,這種毀閨譽的事情,我原就不該開口的,只是我覺得二哥哥是個不錯的,若是能成,也算是一樁好事,這纔會……”
“總之,我不會毀了嘉柳的,且我與董爺的事情,世人皆知,如今不過是等着聖旨的事兒了,算不得什麼的!”瑾悠安慰孫嘉怡說道。
孫嘉怡將瑾悠拉去一旁,二小姐澹臺莉與四小姐澹臺眉與六小姐在一處,並不跟着摻合在一起,也算是順便看住了六小姐澹臺芷的!
孫嘉怡將瑾悠拉到一旁的大槐樹下,柔聲問着:“你和董爺的事情,我原就覺得有些奇怪,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人人都道,皇上倚重董爺,皇后娘娘寵愛你,可偏偏這賜婚的聖旨,遲遲不肯下?”
瑾悠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這裡是勇郡王府,這裡住着將來的天下之主,若是孫嘉柳與二公子澹臺懷鳴的事情,被納蘭墨塵撞破,算不得什麼大事,可若是妄議朝政的事情被納蘭墨塵撞破,那便是大罪了。
想來納蘭墨塵乃是皇上與皇后娘娘的六皇子一事,只有勇郡王爺,董珺昊與她知情,上次認親宴上,瑾悠細細的端詳過納蘭墨塵,他的眼神中,不,應該說是骨子裡,他的骨子裡往外滲透着孤獨。
瑾悠不知道這樣的納蘭墨塵到底是好還是壞,她與這個人不相識,拿捏不準他的脾性。
爲了穩妥起見,瑾悠選擇避而不答,即便對面的人,是與她關係最好的孫嘉怡。
瑾悠的沉默,讓孫嘉怡意識到了什麼,她輕嘆口氣,似是安慰自己,又似是安慰瑾悠,“你我的婚事,都會好好的,咱們都會幸福的,皇上與皇后娘娘定然會給咱們指一門好的親事的。”
二人同時沉默了,孫嘉怡喃喃道:“如此想來,我倒是比你好一些的。”
瑾悠歪着頭,笑看着孫嘉怡,沒有多言,瑾悠是董珺昊的心愛之人,所有人都知道,她便是董珺昊的軟肋,孫嘉怡如今還是孤身一人,倒比瑾悠自在一些,最起碼,她被指婚給了任何人,她都是不怒不喜的,跟瑾悠不同,瑾悠若是被指婚給了旁人……
孫嘉怡沒有再想下去,看來女人還是不能動情的,尤其是她們這些婚姻不能做主,甚至於父母都不能做主的人。
孫嘉怡告訴自己,最好,永遠,都不要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