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她織出來的錦緞要看,主要還看氣氛,氣氛不好,如何能夠顯出那錦緞之美來。
先前大昭君臣已經垂頭喪氣,這般情況之下,錦緞再美,也失了幾分驚豔之色。
所以,月嬋才咬牙下定決心,先大膽的戲弄了一番北狄使者,使得大昭衆人拿拾信心,心情愉悅之下,錦緞一現,當真讓人回味無窮。
那拓跋宏不服氣,只吹鬍子瞪眼道:“小姑娘,不要單耍嘴皮子,這比試可不是比的嘴上功夫,你那錦緞也該拿出來亮一亮,讓我們這些蠻夷也瞧瞧,大昭國到底有什麼好物件。”
蠻夷兩個字他咬的極重,看起來,着實是被氣的不輕。
月嬋輕笑,從一旁跟隨的小太監手裡取過檀木盒子,慢慢打開。
站在她旁邊的拓跋宏趕緊去瞧,卻見盒子裡折的方方正正一塊白色薄紗錦,只是一片純白,其餘什麼都沒有。
“哈,哈……”拓跋宏指着月嬋大笑出聲:“小姑娘,吹牛皮吹壞了吧,你那一塊白紗,還想比得過我們的錦畫,真真妄想啊,也是,你小小年紀,能織出這等薄紗來也實屬不易了,回去再學個幾十年,或者還能和我們一比。”
咯噔一下子,衆人心說要壞,均把目光看向月嬋,只當月嬋真拿了一塊白紗就敢上殿了。
只九王爺這會兒倒也不氣了,看向月嬋的時候,一臉的信心十足狀,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的緊,月嬋的織造技術是頂了尖的,再加上她那奇巧的心思,這回必是一鳴驚人的,那拓跋宏這會兒笑的越大聲,呆會兒哭的也就越厲害。
月嬋挑挑秀眉,對拓跋宏不屑一顧:“拓跋使者,話不能說的太滿,我的天錦你還沒看呢,呆會兒看了。可莫要哭呢,我這裡可沒糖哄你吃。”
一句話,又引的衆人大笑,更是讓拓跋宏氣的說不出話來。
月嬋跪地請求:“皇上,要看天錦必先關上殿門。而且時辰也要準確無誤,如今時辰正好,還請皇上讓人關上殿門。月嬋請天錦一現。”
天辰帝一聽,心裡好奇萬分,只說是什麼樣的東西,要看還要挑時辰。還要關門呢。
“也罷,關殿門!”
天辰帝一句話說出。早有金殿上的侍衛跑過去,把那厚重的殿門關上,一時間,屋子裡暗了好多,只餘些許光線透過窗櫺射進殿內,照的屋內斑斑駁駁許多光點。
月嬋一笑,更是清麗如仙。
她伸出纖纖素手,朝檀木盒內一抓,就抓出一塊白紗薄錦來,這會兒。她也並沒有喚人展開,而是使盡全力向空中一拋。
這一拋之下,只聽得叮叮噹噹的脆響。似乎是金鈴之聲,衆人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白紗看去。頓時驚的呆若木雞,心頭百事不現,只餘眼前那不斷變幻的美景。
卻見嫋嫋輕煙之下,一輪紅日跳躍而出,緊接着,便是金璧輝煌的一座天宮,天宮金玉爲頂,白玉爲柱,建在九十九層白玉高臺上,那宮殿雕龍畫鳳,端的不是人間建築。
又是一陣輕風吹過,天宮中千樹萬樹仙花開放,一樹桃花瞬間綻放美麗,粉色桃花開放輕落,綠葉伸出,轉眼結成仙桃。
更有那九天仙子摘下桃子來,忽的捧着現至衆人眼前,仙子明眸流轉,清麗不可方物。
衆人只覺得心神俱震,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接過那桃子來,或者跟隨仙子而去。
仙子回頭一笑,轉身而去,轉眼間回到仙宮之中,那仙宮又在一片雲霞中隱去,轉瞬間只餘一片白色,還有金鈴的嫋嫋餘音。
白色薄紗落地,大殿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不管是大昭國的君臣,還是北狄使者,此時都是寂然無聲,心內對剛纔所見到的景象回味,越想越是美,越想越覺得真真不可思議,就好像真的是天宮現如人前一樣。
月嬋可不管衆人是什麼表情,她只輕笑,過去把那薄紗錦緞拾了起來,又是一折,輕放盒內,放好之後纔出聲輕喚:“拓跋使者,你可服氣了?”
服,怎能不服?
就是拓跋宏千不願萬不願承認輸了,可事實擺在眼前,他沒那厚臉皮拿着凡間的錦緞和仙錦來比較的。
垂頭,拓跋宏有些喪氣:“孟姑娘,這次是我北狄技不如人,我們服輸,不過,孟姑娘技藝非同小可,當真有一雙巧奪天工的妙手,若是姑娘肯去我北狄,我君主必以國師之禮待之。”
天啊,這拓跋宏忒的膽大,敢在大昭國君臣面前如此挖人牆角,便不怕人家一怒之下拘了他,不讓他回國。
月嬋輕笑搖頭,這也是一妙人。
天辰帝這時候纔回過神來,臉上帶着笑容,可月嬋卻眼尖的發現他左耳動了動,似乎是動了殺意,再看他看向拓跋宏的眼光如同看待死物,月嬋心裡一驚,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代帝王,喜怒不形於色,以後,自己還是千萬小心啊,可千萬別觸到帝王的底線,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拓跋使者好意月嬋心領了,不過,月嬋是不會去北狄的,月嬋的家在大昭,親人也在大昭,怎可輕言離去。”月嬋一笑,對拓跋使者一禮,說出來的話讓人着實挑不出半點錯處。
天辰帝聽了這話心情好了些許,只笑道:“月嬋丫頭說的是啊!”
月嬋擡頭,臉上帶着明媚笑意:“都是皇上英明神武,我大昭百姓在皇上治理之下衣食充足,這纔有了仙錦工藝重現人間,月嬋能夠習得,都是託了皇上的福呢。”
說話間,月嬋跪下,恭恭敬敬的嗑了三個響頭:“月嬋給皇上嗑頭,感謝皇上聖恩。庇護我大昭百姓,月嬋也能沾得一點恩惠。”
這丫頭,明顯的是在拍馬屁了,不過,這馬屁拍的卻讓人心頭舒坦。
也是,月嬋一個明麗女孩子,嬌俏着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自然是極好的,若是換成那七老八十的老滑臣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說別人。天辰帝怕就先被噁心的要吐呢。
一席話說的天辰帝心頭大樂,哈哈一笑:“好,好,趕緊起來吧,即是習得此技藝。以後可要好好努力,織出更好的仙錦來,也讓諸國看看我大昭國的國力。”
月嬋也是一樂:“是。月嬋省得,此仙錦便先獻於皇上,以後月嬋若是織出更好的來,也一定要讓皇上先過過目。”
一時間。金殿之上氣氛輕鬆許多,天辰帝看月嬋的眼光滿目慈祥。對月嬋說話語氣更是驚人的溫和。
那等大臣哪裡見過天辰帝和人如此說話,心驚的同時均打着孟家主意,都在想誰家能討得此女回去,必能延續幾代繁華。
衆人也都瞧出了孟氏月嬋的價值。
只先不說她得了皇上的眼,在皇上心頭有了價值,便是那北狄使者也替月嬋做了些許貢獻,他只說北狄以國師之禮待月嬋,卻被月嬋推拒,天辰帝如何能慢待得了月嬋,只不說國師之禮待之。便其他方面,也少不了月嬋的好處,只她在誰家。誰家必能長久安樂,若果不然。必遭至別國笑話。
再者,只孟氏月嬋那一雙巧手,就是價值連城的。
那仙錦一出,餘者織物再入不得人眼,以後誰要能討得一塊仙錦來,必風光無限。
孟氏月嬋有此技藝,若是拿來結交權貴,那關係網必能鋪得滿天下皆是,她若再有些野心,教授徒弟,以後大昭國有身份的織娘織工,還不都被她網羅一空麼。
這天下間,首要爲食,餘者爲衣,她包攬了權貴衣飾之物,細一思量,以後地位怕是驚人的高。
孟侯有幸,能得此女,真真讓人羨慕之極啊。
那有些心思的大臣一時間心思千迴百轉,早把月嬋的價值計算個徹底。
太子等人看月嬋的眼光如同看囊中之物,此等女子才色雙絕,若落到別人手裡,他們怕是要悔恨終生的吧。
月嬋自然也瞧出殿中衆人神色,只心頭冷笑,想要利用於她,只等下輩子吧。
天辰帝猛然回頭,看到太子那垂涎目光,不由心裡一冷,竟是有些噁心。
他如今只瞧着月嬋好,一心爲月嬋籌謀,自然容不得人打月嬋的主意,對於太子,天辰帝竟是有幾分心冷了。
壓下心頭怒火,天辰帝看向月嬋:“月嬋丫頭啊,你爲我大昭立了奇功一件,你想要何獎賞,說出來朕賞賜於你。”
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財要權只管說出來,你便是要怎樣的權勢,又怎抵得過邊境十城之功。
一瞬間,好些目光均射向月嬋,只急着想聽她要什麼。
月嬋思量一下,跪到地上:“皇上,月嬋身爲大昭子民,從小被父兄教導要忠君愛國,與北狄比試是月嬋心甘情願的,也是月嬋的本分,哪裡敢當皇上獎賞,權財之物,月嬋不要。”
啊?
幾聲輕呼,誰也沒有想到此女竟是視錢財如糞土。
只太子眼神有幾分冷冽,狠狠看了月嬋一眼,好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般。
許是他早把月嬋看成他的人了,月嬋的東西也就是他的東西,自己的東西突然間沒了,心頭怎會好受。
天辰帝讚賞的看向月嬋,只心裡點頭,果然沒有看錯此女,是個心思靈透,沒有什麼野心的女子,看起來,孟家也算是教導有方,出得此集天下靈秀與一身的女子,即是她不想要什麼,可是,朕還是要賞的,便賞到他家父兄身上吧。
“月嬋丫頭,你立了功,立功該賞,若是不賞,朕怎能服衆?”天辰帝笑言,只等月嬋再三推拒。
可惜了,月嬋此時卻是不再推脫了,只嗑了頭道:“既然皇上有心要賞,月嬋便向皇上要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