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畫眉放下托盤,緊張的跑到月嬋身邊,拿起她的手,用純白布裹住,一會兒,白布上就被血浸透了。
“唉!”
月嬋嘆了口氣,甩了甩手:“怎麼會這麼難?我怎麼這麼笨,好幾天過去了,還是不會用織機。”
呃,畫眉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小姐這樣還說笨,她們豈不是笨的沒邊了,別說用織機,就連看到那些各種線都會頭暈眼花,真不知道那個淨妃是怎樣的人,竟會發明出這樣的機器來。
“小姐,休息一會兒吧。”
環兒站在一旁,有些心疼的看着月嬋。
月嬋帶着幾個丫頭到了莊子上已經有快半月了,纔來的時候,幾個人忙着把帶來的東西歸置安頓,忙着打掃房屋,等安頓下來之後,月嬋就專找了一間大房屋,把織機搬出來安好,又讓人買了各色絲線,開始練習織布。
可是,大昭國紡織業很先生,織造業卻極落後。
大昭國那些紡工紡出來的勻實耐用,而且各種各樣的線都能夠買得到,可是,織出來的布質量卻很不好。
只有平紋布,除去平紋布便什麼都沒有,不管是麻布、棉布還是絲綢織物,都是隻經緯兩線織就,連斜紋都沒有,這讓月嬋很是感嘆。
人們所穿的衣服,上面的花紋也全都是繡上去的,根本就沒有織出來的,哪怕最簡單的花紋都沒有見過。
月嬋在這種環境里長大,要學那種複雜多變的織法,如何就能夠簡單學成的。
她也是心急了。想着早點學成,誰知道老太太什麼時候會讓她回去呢,在莊子裡她可以自由的學,回到孟家,她如何敢提起此事。
站起身,月嬋喝了一杯茶,舒展了一下腰肢,揉揉眼睛,就再度坐到織機前,開始辯別那些各色絲線的走向。
月嬋織布提花不用畫。更不用什麼設計,如今,她記憶力很強悍,而且手腳靈活度很高,完全可以記住最複雜花紋的走向。
轉了轉手腕。月嬋再度開始操作織機,畫眉幾個人站在一旁,雖然心疼月嬋。可也不敢說什麼。
前幾天,月嬋織布時傷了手,畫眉提議讓月嬋休息幾天,被月嬋嚴詞拒絕。並且訓斥了畫眉一頓,說過這時候休息。等同於放棄,如果畫眉是真心疼她,想要她日子過的好,就要鼓勵她多加練習。
幾個丫頭是知道月嬋那股狠勁的,自然不敢多言,想當初月嬋練字的時候,可是在手腕上吊了鐵塊的,一天練下來,手腫的吃飯都發抖,如今這點傷在月嬋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看着月嬋手上的各種傷口,畫眉想要哭,卻強忍着。咬牙暗道,太太。小姐真的很爭氣,您在天之靈要安息啊,若是可以,請你保佑小姐吧,讓她順順利利長大,再尋一門好親事,小姐真的太苦了。
黃鶯眼光深沉,看向月嬋的眼光中多了幾分敬佩和執着,只覺得月嬋是強者,任何事情都打不倒,值得她追隨一輩子。
這丫頭跟着月嬋讀書識字,眼界開闊,見識也高了,開始學會崇拜強者了。
環兒則靜靜站在一旁,努力記下月嬋的動作和花紋的走向,雖然她看的頭暈眼花,可還是給自己打氣,這樣好的機會,小姐不避諱讓她學,那麼,她就一定要努力,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聽着織機噹噹的聲音,幾個丫頭神色更加堅定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嬋的眼睛都有些花了,這才站了起來。
而織機的另一頭,露出一小截漂亮非凡的薄薄布料,那塊布料上的花紋雖然不是很複雜,只是玫瑰撒花紋,可是,這織出來的和繡出來的怎麼能一樣,那布料上的花紋充滿了靈性,活脫脫的就像是在眼前放了好多的玫瑰一樣,似乎都能聞到那濃濃香氣呢。
環兒臉上露出笑容來:“小姐,成了!”
畫眉和黃鶯也同時笑出聲來。
月嬋伸了伸腳,反手去捶已經有些麻木不堪的背部,畫眉早就機靈的過去,幫月嬋捏肩膀捶背部,一邊捶背一邊道:“即是織出來一些,想必是摸透了裡邊的門道,小姐還是休息一會兒吧,身子骨要緊呢,這織布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這俗話還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小姐要想學好,可得悠着些。”
月嬋笑笑,揉了揉肚子:“好了,織了這麼長時間,我也餓了,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弄些清淡的過來,咱們吃飯。”
幾個丫頭歡喜起來,留下畫眉伺侯月嬋,黃鶯和環兒結伴去廚房找吃食。
月嬋在莊子裡學習織布技術,閒時和丫頭讀書取樂,還要琢磨好些吃食,忙碌也充實着。
可長安城裡,孟家主母瘋魔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權貴之家,那些平時和劉梅關係不錯的,藉機探望,也爲她擔憂,平時看不慣她的,藉着探望的機會,冷嘲熱諷。
很快,老太太就把劉梅送到別院休養,並且把月婷和月娥接到身邊撫養,因爲沒有當家主母,老太太又重新管起孟家內務來。
月娥是個有心計的,跟在老太太后面學了不少的手段,老太太一一看在眼裡,卻沒有點透,她也想讓月娥多學一點,以便將來嫁人之後能夠不受欺負,不吃虧,能夠幫扶孟家一把。
一段時間之後,成先生因爲月嬋不再跟她學習,又看不上月娥和月婷姐妹倆,便辭別孟家,也不知道搬去哪裡。
孟皓宇是個乖覺的,月嬋一走,就藉口讀書方便搬到了學館裡邊,幾乎十天半月纔回一次家,又沒有劉梅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倒是安全了許多。
月嬋搬出去一個多月之後,孟皓宇抽空看她,和她講了家中情形,月嬋只是冷笑,並沒有說什麼。
後來孟之文藉着出城看稻子種植情況的便利,也來看過她,讓她放心住着,缺什麼少什麼記得讓人往家裡捎信,倒像是一個合格的慈父,讓月嬋感覺溫暖異常。
只老太太或者是因爲忙碌,或者是因爲有些生氣,總之沒有來瞧過她,也沒有捎過什麼信,月嬋對她也不再抱什麼希望。
老太太心裡只有利益,從來就沒有真正關心過她,重生以來,她瞧的清清楚楚,原本還想着老太太看在骨肉相連的份上對她哪怕有一點點親情,可是,如今她也看出來了,一點都沒有,那麼,她從此以後也冷了心,對老太太也不再付出一點關愛。
月嬋其實心底裡是知道的,不過,她太過渴望親情,不敢深想。
其實,便是傻子也能明白,若是老太太真的關心她,如何前世的時候,看劉梅那樣對待她卻不出聲維護,也不點醒她。
她孟月嬋不是傻子,只要老太太提點上那麼幾句,她哪裡會不明白劉梅的險惡用心。
可是,老太太就是這麼幾句話都懶的提點,完全把她當成了工具,有用就拿出來用一下,無用就扔在一旁,哼哼,她那時候是沒用,老太太便全心的偏向了劉梅母女,任她自生自滅。
這一世,月嬋堅定,絕對不會再讓人牽着鼻子走,她的命運她要自己做主。
從此之後,月嬋越發的寡言少語起來,整日悶頭苦幹,不是織布就是在廚間學做點心,學着做菜,除此之外,就是打理蘇氏留下來的嫁妝。
月嬋不是內宅女人,見過的世面也多,做起事情來不輸男兒,在莊子上住着她也自由的多,有了多餘時間發展產業,既然蘇氏的嫁妝已經到了她的手裡,和孟家再無一點的關係,她要仔細的打理,一定要趁着有時間好好的掙上一筆錢。
她不相信老太太,更不相信她將來出嫁,或者皓宇娶妻的時候,老太太會肯拿出多少錢來給他們置辦嫁妝或者當聘禮,她要自己掙嫁妝,給皓宇準備一份豐厚的聘禮。
那胭粉鋪子如今生意紅火的很,幾個莊子月嬋也分別找了穩妥的人打理着,用了她前世學到的秘法種植糧食蔬菜,並且還根據前世記憶尋了幾處溫泉莊子買下,又讓人整理了,在溫泉邊修建棚子,在冬日種植了新鮮菜疏。
如此,一切上了軌道之後,那豐厚的利潤連月嬋自己都傻了眼,更不要說來探望她的皓宇。
不過,兄妹倆都是精明人,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這件事情根本不敢往外講,就怕傳出去老太太眼紅,再把產業收回去。
也幸好他們尋的人都是忠心的,一直保守秘密,也讓月嬋安穩度日。
一晃三年過去,月嬋也長到了十三歲,因爲平時修習心法,她的個子拔高不少,比畫眉幾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個子還要高一些,而且越發長的好了,膚白如玉,眉目清秀,真真是眉如遠山目如秋波,讓人看了都忍不住被她那份清雅氣質迷住。
不光如此,月嬋看着柔柔弱弱,力氣卻是大的驚人,單手都能舉起巨石來,而且行動靈活,跳躍時一般不是很高的樹木她都能跳得上去,這讓她的幾個貼身丫頭驚訝的同時,更加佩服起來。
月嬋也教了她們修心的方法,可能是因爲幾個丫頭年歲太大的原因,修習起來很困難,不過,饒是如此,幾個丫頭也比常人健康不少,力氣大,走路又快又靈活,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月嬋三年下苦力研究,不但把淨妃留下來的紋樣學會,還能夠自創花樣,這讓月嬋暗有有些自得,總算,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淨紋,是終於學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