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趕緊更衣吧!”
和順急匆匆拿了新衣過來,要服侍高子軒換裝。
高子軒皺眉看看那套正紅繡金紋的袍子,總覺得感覺不是很舒服。
他從安插到孟家的釘子那裡知道了月嬋給他做的衣裳,那釘子也是個會討巧的,知道高子軒緊張月嬋,便把月嬋做的衣裳誇了又誇,從款式到做工再到繡活,無一處不好,便使的高子軒對那些衣裳分外好奇,由此,瞧着宮中繡娘專做的這套新裝也便不好了。
和順不敢說什麼,他正麻利的給高子軒穿衣,從內到外要煥然一新。
此時,聽得外邊一個小太監道:“紅姨娘,王爺有令,誰也不能進去。”
“混帳東西,我卻偏要瞧瞧我能不能進得去!”紅姨娘那有些尖利的嗓音傳來,聽的高子軒直皺眉頭,這個紅姨娘,越發的心大了。
“過了今兒,把紅姨娘的院子遷了吧!”高子軒輕聲說了一句。
和順手一抖,心裡嘆了口氣,看起來,王爺已經對紅姨娘厭煩了。
九王府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新人進府,或是王爺寵愛的姨娘,便住到離王爺臥房不遠的幾座小院裡,王爺也是個奇特的人,寵愛哪位姨娘的時候,幾乎是專寵的,一月裡大多數的時間都留宿在那位姨娘屋裡,其餘的時間,也只是在自己臥房或者書房過夜。
可如果哪位姨娘失了寵,便被遷出那幾間小院,直接打發到偏僻地方。
瞧起來,九王府的女人很多。可大多數都是失寵的,都被遷到僻靜處的。
和順伺侯高子軒多年,知道他的習性,這女人再得寵,也沒有寵過半年的,一般情況下,王爺只稀罕一兩個月就丟在一旁,重新尋找新獵物了。
因此,和順纔會嘆氣,紅姨娘失寵了。怕王爺又要出去獵豔的,只是,不知道這新王妃進門,能不能改了王爺這習性。
高子軒才吩咐完,便見屋門被推開。紅姨娘穿了一身桃紅衣衫笑吟吟進來,她長了一張出奇美豔的臉龐,渾身上下更是洋溢着火一般的熱情。
紅姨娘幾步上前笑道:“爺。還是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說着話,她自顧上前就要動手,高子軒眉頭一皺,眼光凌厲射了過來:“退下去……”
“爺!”紅姨娘有些委屈。眼含秋波望着高子軒:“爺,奴婢!”
她怯怯伸手。想要抓住高子軒的衣襬,誰料到,高子軒卻是滿臉的厭惡,後退一步躲開紅姨娘的手,右腳伸出,只聽得嗵的一聲響,紅姨娘竟是被生生踢到門口處。
“本王的話沒聽明白嗎,滾!”高子軒怒吼一聲,直嚇的紅姨娘渾身發抖,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
。趕緊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便跑個沒影。
她着實怕了的,原先。她只想着她長了一張傾城臉龐,又是個有手段慣會溫柔小意的。怕是能攏住王爺,又想她入府以後,王爺對她簡直就是獨寵的,一月裡一多半時間都在她屋裡,讓她得意也忘了本分。
紅姨娘想來,王妃算什麼,那些大家閨秀一個個木頭似的,便是來了,怕也得不了王爺的心,她還是最得寵的,到時候,她若提前生下王府長子,王妃也得給她三分顏面的,因此紅姨娘今日特特的裝扮了,又用專門的薰香薰了衣裳和手腳等處,尋個藉口過來替高子軒更衣,想要讓高子軒身上留下她的香味,給新王妃添堵,卻是沒想到偷雞不在蝕把米,非但沒有辦成事,反而捱了一個窩心腳,真真讓她氣恨又害怕。
紅姨娘一路走來,早有人得了信,知道她今日捱了踢,好些失寵的姨娘都幸災樂禍的緊,只想着一會兒去紅姨娘屋裡瞧瞧,也給她添些膈應。
高子軒換好了衣裳,把一頭黑髮打散,讓和順拿了木梳給他梳好,用盤龍冠盤好髮髻,對着鏡子瞧了瞧,倒真是不錯,便也滿意的笑了笑,帶了和順出門。
外邊轎子已經侯着了,高子軒瞧了一眼,因着是娶正室王妃,自然規格是不同的,同民間或者大臣們家裡娶妻用的八擡大轎不同,迎月嬋的轎子是十六擡的,其實,已經不能說是轎子了,說攆還差不多呢。
一個小太監牽了一匹杏紅馬上前,早有小太監知事的跪在地上,高子軒一手牽了馬繮,踩了小太監的背飛快上馬,動作那叫一個利落。
坐穩之後,他又瞧了瞧,手一揮:“走吧!”
和順笑着跟上前,大聲道:“大家都精神着些,回來之後重重有賞。”
那轎伕還有儀仗等人均大聲應和,高子軒一馬當先出了王府,卻見外邊街道兩邊早已經肅清,更是用了淨水灑掃一遍,走在上面,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從九王府到孟家路程可是不近,高子軒雖然心急把月嬋娶回來,可卻也不能打馬狂奔,只好壓着性子慢慢走着。
好容易到了孟家門口,卻見正門大開,孟之文帶着孟皓宇恭迎出來,高子軒下馬,臉上帶了微微笑意受了兩個人的禮,又朝孟之文行了半禮。
孟之文趕緊側身避過,大聲道:“王爺快進門吧!”
高子軒笑笑,當先進了正門,孟之文和孟皓宇緊隨其後,後面那些迎親的人也都陸續進來。
孟皓宇瞧着高子軒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又看他長相當真俊美無雙,穿了大紅衣裳,更顯得雍容華貴中帶了絲絲邪美,不由嘆了口氣,這人真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若是不知曉他脾性的人怕是被迷惑了吧。
孟皓宇幼時和高子軒打過交道,當時還差點被高子軒毒打一頓,心裡對他是有成見的
。
他又知高子軒素來陰冷無情,府裡女人衆多。一心希望月嬋也對高子軒冷情冷意,只做好夫妻本分便成,如今瞧了高子軒的風采,孟皓宇又沒有什麼信心了。
這般俊美男兒,怕是個女子都會動心的,更不要說月嬋是高子軒正妻了,相處時間久了,難保不會……孟皓宇握了握拳頭,心道但願月嬋能夠把持得住,若不然。今後的日子怕是要苦了。
他擔心自家妹妹,殊不知孟之文也擔心月嬋的,不過,高子軒是皇子,是天家血脈。孟之文就是對他再有意見,也不敢表現出來。
三個人一路進了正廳,高子軒身份高貴。坐了主位,孟之文和孟皓宇陪坐。
少頃,丫頭端了茶水上來,高子軒倒是沒喝。直接看向孟之文:“本王的王妃可準備好了?”
瞧高子軒一臉爭色,孟之文笑笑:“臣這就讓人過去催催。月嬋也真是的,怎的如此磨噌,誤了吉時可是不好。”
高子軒一擺手:“無妨,本王也不着急,想必王妃要和家人告別一下吧,到底以後就是我們王府的人了。”
他一句話,孟之文和孟皓宇臉上都有些變色,想着王府不同別的人家,嫁過去之後想要見月嬋一面都是難上加難的。
孟之文想着自此之後難見乖巧女兒,沒有人再對他籲寒問暖。到底心裡不好受,似乎心被剜掉一塊似的。
孟皓宇更是難過,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就怕得罪了高子軒,以後會給月嬋難堪。咬牙笑道:“王爺說的是,月嬋嫁過去之後就是王府的人了,月嬋從小嬌慣又任性,以後還請王爺多多包涵。”
高子軒一笑:“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會照顧的。”
他性子極傲,能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孟皓宇也知道他這性子,心裡也是鬆了口氣,知道高子軒在變相告訴他,以後會護着月嬋的。
大廳裡三個人各懷心思,都在等着月嬋。
而月嬋早已梳妝完畢,扶了丫頭的手去老太太房裡跪別。
她一進門,便見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笑吟吟看着她,月嬋也趕緊笑了笑,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了下來,很鄭重的嗑了三個頭:“老太太,月嬋拜別老太太……”
說話間,她聲音有些哽咽,雖然這個家不是很好,老太太精明厲害,劉梅狠毒,妹妹們了嬌縱任性,可到底還是有她所留戀的人,父親和哥哥是她心底的依仗,也是最疼愛她的人,這次一出門,以後再見便難了,月嬋心裡也是難過的。
“好了!”老太太讓人扶起月嬋,拉了她的手:“你這孩子,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可不許流淚。”
月嬋笑了笑:“月嬋明白
。”
說完話,她又走到劉梅跟前,跪地嗑了頭,劉梅也笑着扶她起來,叮囑了一番話,這才示意丫頭們扶她出去。
“水晶,你扶小姐出去!”
老太太瞧着月嬋轉身出門,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也有些憋悶,不由的叫了水晶一聲。
水晶笑着應和,過來扶住月嬋,月嬋對她一笑,趟人不注意,從袖子裡摸出一封信來輕聲道:“水晶姐姐,等我走了之後把這封信交給老太太,一定要親自交到老太太手裡,萬分緊要。”
水晶一怔,不知道月嬋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看月嬋不像是開玩笑的,便也趕緊接過來藏好:“小姐放心,我一定交到老太太手裡。”
月嬋點頭,扶着水晶的手出門的當,早有丫頭拿了蓋頭給她蓋好。
這廂高子軒幾個等了半晌,方有小丫頭過來回報:“王爺,老爺,大少爺,小姐已經出來了。”
三個人趕緊出得門去,卻見月嬋扶着水晶的手,身邊有顧嬤嬤挽扶着,又跟了許多丫頭婆子這麼一路過來。
瞧她一身大紅嫁衣喜氣非常,這衣裳做的極合身,穿在月嬋身上,更顯得她個子高挑,身量苗條,雖然蓋了蓋頭,可也不掩絕色姿容。
孟皓宇眼中酸澀,他疼了許多年的妹妹馬上就要交給另一個人了,瞧高子軒含笑模樣,孟皓宇總歸是有些不甘的。
月嬋由人扶着進了正廳,又給孟之文和孟皓宇見了禮,這才端莊坐好,由孟皓宇背了一路出去,坐上不遠處迎親的轎子。
聽得外邊鞭炮聲響起,又有那帶了喜氣的吹打樂聲,月嬋握緊雙手,下定了決心,不管如何,這一世絕對不能像上一世一樣無能,也絕對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以後的孩子們,絕不能辜負母親的一腔愛意,定要活出別樣精彩人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