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貴妃素來是個能言善辯的,一席話哄的天辰帝樂開了懷,瞧着高子軒和月嬋直點頭:“你這話倒是,阿九啊,你以後可要對你媳婦好!”
高子軒上前一步:“父皇說的是,兒子一定記住。”
阿九從來沒有這般聽話過,倒是讓天辰帝驚奇起來,對月嬋也越發喜愛。
黃貴妃只瞧着,過了一會兒,掩口一笑:“照臣妾來說,這倒是大喜事,不過,阿九年紀也不小了,八王爺府上都已經有一子一女了,阿九比他小不了多少,如今子女皆無,皇上,不如再給阿九尋個側妃,到時候,也幫着月嬋一同管家,便是生子育女的,也好有個幫襯,到底,那些身份底下的人是不配給皇家孕育子女的。”
天辰帝瞧了高子軒一眼,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阿九年紀不小了,天辰帝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子女好幾個人了,如今阿九府上連個女兒都沒有,倒也孤寡的很,黃貴妃雖說和阿九不對付,可這話卻說的有理,九王府只有月嬋一個上得了檯面的女主子有些太過稀少了,不若……
他點了點頭,笑問:“愛妃可有什麼好的人選。”
黃貴妃瞅了月嬋一眼,笑的很是開心:“臣妾心裡有一個人,便是臣妾的侄女,皇上也是見過那孩子的,全是個可憐可愛的……”
她這話還沒有說完,高子軒已經氣紅了臉,這黃貴妃似乎是瞧不得他好,總是想給他添堵。
什麼可憐可愛,什麼指個側妃。分明就是想把黃儀芳安插到他府上嘛。
不過,他聽黃貴妃這話,卻是偷瞧了月嬋一眼,想瞧瞧月嬋是什麼反應。
若是尋常女子,才嫁人便聽得夫婿要往家裡擡人,這心裡一定是不舒服的,更或者怕是極生氣的,高子軒想瞧月嬋生氣,月嬋生氣,才說明月嬋心裡有他。也是在乎他的。
可讓高子軒失望的是,月嬋一直保持着溫雅笑容,別說生氣了,那笑容一絲都沒變,似乎很樂意他往府裡擡人呢。
又想到今兒早起月嬋見府裡各姨娘時的表現。那哪裡有一點含酸吃醋的表情,分明就是大度賢惠的讓人稱讚呢。
想到這裡,他心裡怒火更盛。纔想要說話,卻聽天辰帝道:“愛妃說的可是儀芳那孩子,也罷了,那孩子倒是不錯。不過,朕心裡已經給她選了個好夫婿。怕是不能配阿九的。”
黃貴妃一聽這話,雖然還在笑,不過,表情卻也有些不自在,只甩了甩帕子:“那臣妾可要謝過皇上了,讓皇上替她費心了呢。”
卻聽天辰帝又笑了起來:“小五府上也是沒有個正經女主子,只小五媳婦那麼一個人,也是孤伶伶的,倒也怪可憐的,且不說小五至今也沒個兒子。小五媳婦倒是能生養,卻只生丫頭,朕想着。儀芳那孩子不錯,你們黃家素來是能生養兒子的。不若指給小五做側妃吧,他們倆到底是姑表親,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也不是不錯,倒也不怕弄出什麼怨怪的事情來。”
這下子,黃貴妃的笑容徹底僵住了,這明顯的就是搬着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原想着把黃儀芳指給高子軒,一來,黃儀芳確實喜歡高子軒,滿心想要嫁給高子軒的,二來,黃儀芳嫁過去了,以這丫頭惹事的能力,一定會攪的九王府上下不安,三來,黃儀芳也等同於一個探子,九王府內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她們也能在第一時間知道。
卻不想,天辰帝面上不顯,內心卻精明到了極點,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如何都不會讓她如願的,天辰帝也沒有反對,不過借力打力,把這個難題推到了她身上,讓她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左右爲難啊。
月嬋站在一旁瞧着,天辰帝那般不動生色的把事情推了,她瞧着心下暗暗敬佩,看黃貴妃的表情,也有些好笑,這黃貴妃再精明,如何是天辰帝的對手,瞧吧,吃憋了吧。
便是高子軒,如今內心也是樂的不行,看黃貴妃扯脣的僵硬表情,他一拱手:“貴妃娘娘,父皇說的是,五哥從小便和黃家小姐一起玩耍,表兄妹兩個感情好的緊,黃小姐嫁到五哥府上,五哥自然會對她好的,便是五嫂,那也是一個難得的賢惠人,和黃小姐兩個人到了一處,肯定是姐妹親熱,和和氣氣的一同打理王府上下,到時候,黃小姐再生個小侄子,有您高興的呢。”
這皇宮裡都是人精啊,高子軒瞧着是個粗直的,其實那心裡怕也拐了十八個彎呢。
這話說出來,表面上看起來是稱讚人的,其實,哪個不曉得五王妃最兇悍不過,那悍婦的名聲響遍整個長安城。
五王妃最容不得人,也最拈酸吃醋,五王府裡除了她是大家出身,餘者都是上不得檯面的通房丫頭,連個侍妾都沒有,爲了這個,她還經常和五王爺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再加上黃儀芳也不是吃素的,嬌蠻名聲也極響的,要真是黃儀芳入了五王府,自此之後,五王府再無寧日。
高子軒這話說完,直氣的黃貴妃差點沒給噎死,不過,沒一小會便也緩了過來:“阿九這話是,以後啊,你五哥府上自然是熱鬧的。”
她又一笑:“不過,你府上倒有些清冷不過了,儀芳丫頭不合適,以後咱們慢慢瞧着,給你尋個合適的人選。”
瞧起來,這黃貴妃是存了心思要給他們添堵的。
月嬋如此想着,低了頭,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起來,這倒不是她對高子軒有多深情厚意,實在是她才嫁了人,對九王府還沒有掌控在手裡,要這時候再添個人來,這其中怕有許多周折呢。
月嬋不想麻煩,自然也不希望這個時候王府裡再進人。
不過,她也知道,高子軒身爲王爺,府上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上得了檯面的,以後側妃什麼的自然也少不了,月嬋只希望緩些時候再指人,最起碼也等着她在王府站穩腳之後再指。
她這裡低着頭,雙手緊擰在一起,默然不語。
看在高子軒眼裡,卻是喜在心頭,高子軒只以爲月嬋不舒服怕是在意他的,便也歡喜起來。
那邊,黃貴妃卻已經問起了天辰帝:“皇上說臣妾說的可行不行?”
天辰帝一點頭:“倒也是這麼回事,讓愛妃惦記了,愛妃近來無事,便給阿九好好參詳一下,給他找個好的。”
一句話,黃貴妃喜不自禁,可高子軒卻完全怒了。
若說天辰帝要給他指側妃,高子軒便是想法子推辭,也是私底下慢慢和天辰帝講,絕對不會鬧到面子上。
可黃貴妃要往他府上插人,卻是高子軒萬萬容不得的。
不說五王爺和他不是一條線上的,就是黃貴妃的爲人,他也是瞧不上眼的。
他生母是皇后,他身爲嫡子,自然有嫡子的高傲,黃貴妃在孔皇后在世的時候,卻是不顯眼的,直到孔皇后病重,黃貴妃便藉着去孔皇后那裡探病的當,引起了天辰帝的憐惜,藉故當了貴妃。
當時,孔皇后病重,她一升份位,孔皇后心裡難受,病又重了幾分,因此上,不管是三王爺還是高子軒,從那之後,都和黃貴妃不對付起來。
後來,孔皇后去世,黃貴妃借了哭靈之世掌了後宮大權,踩着孔皇后的屍骨往上爬,讓高子軒把她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對待。
如今,這個他瞧不上眼的仇人春風得意的說着給他添堵的事情,他就是再好性子,也是受不住的。
更不用提高子軒從來都不是好性的人,更是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受過委屈的,他自然忍不下去了。
就在黃貴妃笑着應下來的時候,高子軒發作了。
他氣的麪皮紫脹,一步上前指了黃貴妃大聲道:“給本王找側妃,你學不夠資格,本王是中宮嫡子,要指婚,要尋側妃,自然該由父皇做主,你一個小小妃子哪裡夠得着。”
他一句話,立馬把黃貴妃臉上笑容打掉,黃貴妃眼含淚花,嬌弱萬分,委屈之極的看着天辰帝,嬌滴滴道:“皇上,你可要給臣妾……”
“父皇……”高子軒發作完了黃貴妃,又面向天辰帝一行禮:“什麼側妃不側妃的,父皇還是別爲兒子費心了,您就是指個天仙來,兒子也是瞧不上的。”
他說話間,又看了一眼月嬋:“實話說了吧,兒子最瞧不上的便是這些大家閨秀,一個個嬌柔造作的,讓兒子看了心裡不舒坦,還不如外邊那些女人瞧着好,不過是兒子府上不能沒有王妃,兒子瞧着月嬋是個懂事賢惠的,起碼不會很乾涉兒子,這才求了她,兒子府上的女主子一個也便夠了,再來一個,兒子可保不準會弄出什麼事來,到時候,那些大家小姐傷了殘了的,兒子不好向父皇交待,父皇自然也不好向大臣們交待,與其大家面上都不好,還不如事少一些,兒子也樂的自在一些。”
他這話完全的混帳話了,說的黃貴妃都忘記哭了,只是震驚的看着高子軒,完全不相信這是從一個皇子口中說出來的。
天辰帝也氣的不行,伸手指着高子軒:“阿九,你,你……”
月嬋一看這情形,她要再不說什麼也過不去的,便趕緊站出來柔聲道:“父皇,王爺的話您可千萬別當真啊,您消消氣,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這話不中聽,您就當沒聽見,犯不着爲了他氣着自己個兒。”
說着話,月嬋又瞅了高子軒一眼:“王爺也少說一句吧,這裡都是您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