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靜。
顧安然低着頭,望着平躺在地毯上的唐澈,他們的距離很近,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依依不捨的凝望着他,緩緩的低下頭在他的脣上烙上一吻。
昏黃的燈光打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畫面溫馨又美好。
顧安然的脣貼着唐澈的脣,沒有曖昧,沒有慾念,只有擠壓成山的想念和愛。
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一秒,多好。
時間滴答滴答轉動着,顧安然沉沉的默嘆了口氣,無奈的將脣從他的嘴巴處移開,然後像個賢惠的小媳婦似的,把唐澈的衣服穿好。
替唐澈穿好衣服後,又擔心他睡地上會着涼,轉身去牀上把棉被過來,細心的替他蓋好後,這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離去。
“嚓——”
顧安然關門聲音傳來,躺在地上的唐澈悠悠睜開眼。
其實,唐澈在顧安然喊他澈哥哥,說要回去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他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只是覺得顧安然將那一聲澈哥哥喚的很深情,心尖莫名的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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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觸動心絃的痛,來的很突兀,也很奇怪。
他很喜歡她在他耳邊親暱低語的感覺。
他怕自己睜開眼睛後,就會嚇跑她,就會聽不到那些充滿深情的話語。
他貪戀她話語中的深情,捨不得睜眼打破這種美妙的感覺。
可是,這份美妙的感覺還是結束了。
她走了。
唐澈扭頭望着被顧安然關上的門。
腦海裡開始不斷的迴響她離開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澈哥哥,我回去了,你要乖,要快點想起我……”
接着,眉頭奇怪的皺了皺。
顧安然爲什麼會叫他澈哥哥?
還叫他快點想起她?
難道,真如他之前猜想的那般——他和她認識。
或者,她就是那個時常在他腦海裡浮現的女人?
而且,他和她的關係還是非常的不一般,就像恩愛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
這一點,從她剛纔離開之前,給他穿衣服以及蓋被子的動作就可以看出。
唐澈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他和這個顧安然一定有很深的淵源。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在想,這個顧安然會不會和那個住在他隔壁,那個讓他從年少一直寵到大的顧安然,是同一個人?
可是,賀川明明說那個顧安然已經出車禍死了。
而且,這個顧安然和他年少時就一直喜歡着的顧安然長得一點都不像。
或許,只是碰巧同姓同名而已。
唐澈有些失落的緩緩坐起身,手腕上的不適感讓他下意識的垂下眼簾,看到顧安然捆綁他的手法,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顧安然不是一般的普通市民。
她用窗簾布捆綁他雙手的手法,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很難解開。
不過,唐澈是何許人?
他自幼就經過各種特殊訓練,在最短的時間內解開捆綁在身體各處的繩索,就是諸多特殊訓練項目中的一個。
儘管顧安然綁着他手腕上的窗簾布很難解,但唐澈只用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解開了。
解開手腕上的窗簾布後,他動作優雅的從地上站起來,昏迷之前被顧安然劈過的後腦勺還在隱隱泛疼。
蛋疼,竟然被女人偷襲了。
唐澈擡起手摸了摸後腦勺,感覺有點口渴,擡腳朝飲水機處走去,踩着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猝然停下腳步,垂眸往腳下望去,被他踩到了。
“我怎麼會在地上?”唐澈覺得有點奇怪,彎身把從地上撿起來,然後拿着走到飲水機處,接了一杯溫開水,邊喝邊走到客廳的沙發處坐下,接着輸入密碼解鎖。
“噗……”屏幕的鎖一解開,唐澈剛喝進嘴裡的溫開水就一口噴了出來。
屏幕上此刻還顯示着他微信朋友圈的界面,最新動態是顧安然給他發的照片。
照片中,他裸露着上半身,身上塗滿了各種不堪入目的圖案,唐澈嘴角猛烈的抽搐着,大致數了數,有烏龜,小雞,超人內褲,比基尼,甚至還有一坨翔。
除了這些囧狀怪異的圖案之外,還有我是來自星星的唐叫獸,我最美,我最靚,我最二,我最沒節操等等自黑無下限的文字旁白。
最令唐澈難以接受的是,那個比基尼圖形正好畫在他結實健壯的胸肌處。
還有那誇張的小丑香腸嘴和滿臉的烏龜王八圖形文字。
這不倫不類,醜的令人不忍直視的造型,是唐澈有史以來最囧的樣子。
與照片比起來,照片下面的評論更讓唐澈崩潰。
搶到沙發的是閻清——
【哥,你雜了?爲啥這麼想不開呢?就算要自黑也不是你這麼玩的啊?這照片一流出去,以後誰家菇娘敢嫁你?我看你以後乾脆還是和賀川一塊搭夥過日子得了,後面接着一連串擠眉壞笑的表情。】
第二個評論的人是陸蕭——
【一連串鄙視的表情,哥們,以後別說你認識我,然後是一連串拜拜的表情,表示唐澈這模樣太丟人,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第三個評論的是爾冬,一連串無語的表情,便沒有下文了。
第四個評論的人是賀川——
【天啦,boss,才一會兒功夫沒盯着你,你怎麼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這不是你的style,你該不會是被人給……此處附上一連串驚恐表情】
第五個評論的人是唐煜——
【又出去做對不起我媽咪的事!!!!一連串憤怒噴火的表情】
看到這些評論,得知這張窘態畢現的照片已經被很多人看見,並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料,唐澈頓時氣得五臟六腑都在冒煙。
該死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唐澈一拳垂進沙發裡,眼睛裡是令人發怵的怒意。
“阿嚏——”此時,坐車返回酒店住處的顧安然背心泛起一陣寒意,莫名其妙的就打了個噴嚏,打完噴嚏後又感到耳根子都在發燙。
不禁皺眉,小聲呢喃了一句:“怎麼回事?難道有人揹着我說我壞話了?”
低聲自言自語間,來電鈴聲響了。
顧安然迅速把從風衣口袋裡掏出,看了眼來電顯示。
這次是蕭景煥打來的。
“哥……”她立即把電話接通,聲音軟軟的,帶着點撒嬌的語調,臉上全是高興到骨子裡的笑。
“你在哪?”蕭景煥夾雜着憤怒的聲音,音調冷冷的從聽筒裡傳出,和顧安然對他撒嬌親暱的態度迥然不同。
是的,他很生氣。
氣顧安然失蹤五年,從未聯繫過他。
氣顧安然回來後,第一個找的人不是他。
氣顧安然擔心唐澈帶走亦琛和藝歆,把自己當成誘餌將唐澈引走。
氣她不把自己的安危當成回事,現在的唐澈根本就不記得她,萬一把她當作可疑的邪惡分子殺了怎麼辦?
顧安然聽出蕭景煥語氣中的怒意,微微的皺了皺眉,她知道蕭景煥在氣什麼,也知道蕭景煥此刻非常想要見到她。
可是,蕭景煥見到她之後,一定會追根究底的問她,這五年在哪裡,經歷了什麼,爲什麼不和他聯繫等等之類的問題。
她現在的身份有點特殊,這些問題,在沒有經過邢永安獨眼大叔的同意之前,不能擅自告訴蕭景煥。
“哥,我在返回酒店住處的途中,今晚感覺很累,想好好休息,就不來見你了,等我精神好些,再打電話約你見面,亦琛和藝歆今晚也累了,你早點哄他們睡覺吧,晚安。”
顧安然說完便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她緊抿着脣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心情凝重的皺着眉頭。
其實,她很想見蕭景煥,很想回到他和孩子們的身邊,共享親人間的天倫之樂。
可是,她現在還有任務在身。
邢風是冒着被邢永安獨眼大叔劈成兩半的風險,擅自做主把她從南非帶出來,讓她得以自由的呼吸。
這個任務難度係數很大,如果她走了,讓邢風獨自一人去執行任務,邢風極有可能會喪命。
而起,任務倘若失敗了,死的不止邢風一人,獨眼大叔也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當年,雖然是獨眼大叔把她擄去了南非。
可這幾年,獨眼大叔對她不薄。
她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來電鈴聲再次響起,顧安然斂回思緒,垂眸看向屏幕。
還是蕭景煥打來的。
她緊抿着脣,盯着蕭景煥的號碼看了幾秒,然後果斷的摁下了關機鍵。
哥,對不起,我暫時不能與你促膝長談,等我完成了任務,得到了獨眼大叔的同意,就把這幾年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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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蕭景煥的眼睛裡有着從未有過的氣憤。
他盯着顯示着通話結束的屏幕,恨不得把當成顧安然的頭,拋出車窗外,砸的粉身碎骨。
“這臭丫頭,竟然敢掛我電話!”蕭景煥咬牙切齒的再次撥出顧安然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臥槽——
直接關機!!
“臭丫頭,你丫夠狠,給我等着!”蕭景煥表情兇悍的將牙齒磨的咔咔作響,訕訕的將塞進西裝外套的口袋裡。
坐在蕭景煥右手邊的蕭亦琛,見到他一口一個臭丫頭氣得咬牙切齒的,當即就聯想到了那個行爲舉止特別可疑的顧安然姨媽媽。
蕭亦琛皺了皺眉,不由自主的出聲問了句:“舅舅,誰又惹你生氣了?”
“你媽!”蕭景煥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
“我媽?”蕭亦琛的眼睛裡,頃刻間,浮起了一抹興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