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煥和邢永安來到顧安然之處的時候,顧安然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平板上不停的點化着。
聽見鑰匙在門孔裡轉動的聲音,顧安然擡起頭,看了一眼監控顯示屏,見來人是蕭景煥和邢永安後,放下平板,就一路興奮地大叫着朝他們跑了過去,“天啦,可算把你們給等回來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瘋了。”
邢永安站在玄關處換鞋,已經換好鞋的蕭景煥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瞅了她一眼,“姑奶奶,又出什麼事了?”
顧安然上前拉着他,快步朝客廳茶几處走,“哥,你都不知道,那個古文有難破譯,我在網上搜索了將近一個小時,竟然找不到任何與那些古文有關的信息,我真的快瘋了,覺得自己不是老爸親生的,無論是智商,美貌,還是腦容量,都比他差了幾個銀河那麼遠的距離。”
蕭景煥勾脣笑道,“這是必須的,不是我吹牛,要是我們家老爸還活着,a市乃至全國的商業鏈肯定是我們林家的天下,哪還輪得到他們唐家呀。”
顧安然聞言,禁不住兩眼閃閃發亮,“我們爸真有這麼厲害嗎?”
聊到顧安然和蕭景煥的父親,邢永安覺得自己最有發言權,不待蕭景煥回答顧安然,他就搶先開口說,“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他們當年也不會聯手毀滅林家。”
顧安然皺了皺眉,“那些人對付我們林家的原因,不是因爲那份藏寶圖嗎,怎麼又和我爸英明睿智的才能扯上關係了?”
邢永安沉嘆了一口氣,“藏寶圖只是一個他們杜撰的傳言,真正促使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林家的原因,其實是因爲你爸。”
顧安然眼睛不解地望着邢永安,“爲什麼。”
邢永安扯了下脣角,微笑着說,“還能因爲什麼,羨慕嫉妒恨唄。你爸年輕的時候,擁有帥得天下無敵的容貌和令人無地自容的智商,林氏家主之位傳在他手裡不到兩年,他就把林家發展成與唐家並肩而立的大家族,名媛淑女們愛慕他,男人們則把他當成博弈勁敵,就連在商界中叱吒風雲的唐家父子都在你爸手裡栽過好幾個跟頭,你爸這麼厲害,他們能不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來除掉嗎?”
顧安然有些意外,她皺着眉頭想了想後又覺得有些奇怪,“邢叔,既然我爸那麼聰明,那他當時怎麼沒有拋光隱晦,或者拉攏別的家族聯盟,反而鋒芒畢露招人恨,成爲衆矢之的呢?”
顧安然覺得在戰場中太過鋒芒畢露不應該是聰明人會做的事。
“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不是拋光隱晦就能解決問題的,而且在食物鏈頂端世界的鬥爭中,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那些所謂的盟友,只要有人給予他們的好處比你爸給的多,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加入地方陣營。”
顧安然意識到父親當年所處的環境既兇險又複雜,便不再說話了。
忽然間,她發現蕭景煥好像很久都沒有吱聲說話了,便又奇怪的擡眸朝他看去。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此刻的蕭景煥渾身的縈繞着濃濃的黑氣,垂放在大腿兩邊的雙手攥着拳頭,臉色沉的嚇人,潔白的牙齒用力的咬着下脣,眼睛裡的顏色更是恐怖的駭人。
顧安然知道他爲什麼生氣,剛在心裡暗呼一聲完了,蕭景煥怒火沖天的聲音就朝她吼了過來,“畫怎麼回事?你才進這個小時,畫怎麼就被你搞成這樣了?”
顧安然被他吼的渾身一抖,頭哆嗦着猛往後偏,“對……對不起……”
現在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總不能告訴他們,畫不是她弄壞的,是唐澈弄壞的吧。
蕭景煥和邢永安原本就恨不得將唐澈扒皮抽筋剁成肉醬喂狗,要是被他們知道這畫是唐澈撕壞的,他們一定會立刻馬上就抄傢伙帶人去找唐澈火拼。
邢永安眉頭一挑,注意力全部投放在那幅畫上,見那幅畫畫面暈染,又被殘忍的腰斬,一分爲二,頓時亦忍不住用飽含責備的眼神瞅向顧安然。
同時接收到兩道飽含責備和怒氣的眼神,顧安然倍感壓力山大,先是弱弱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怯怯的表明畫不是她故意毀壞了之後,又緊接着一改話鋒,帶着幾分興奮地語氣對他們說,“雖然畫被我不小心弄壞了,可我卻因禍得福,發現了老爸隱藏在這幅畫裡的秘密。”
說着顧安然彎身拿起畫,放到水晶吊燈下方的強光區域裡照射,“你們看,這畫裡有文字和數字。”
蕭景煥和邢永安擡眸看向那幅畫,果然在裡面看見了文字和數字。
“我仔細研究過了,隱藏在這畫裡的數字和文字,要被畫被水浸溼之後拿到強光底下45度照射,才能顯示出來,沒有被水浸溼過的部分,用再強的光照射,也不會顯示出數字和文字來。”
顧安然說完這段話後,用超級嘚瑟的眼神瞅了蕭景煥一眼,似在說這全是她的功勞。
蕭景煥狠狠的瞪她,“嘚瑟個屁,你再嘚瑟,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顧安然一點都不害怕的衝他吐了吐舌頭。
蕭景煥懶得再搭理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邢永安,邢永安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幅畫,眼睛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蕭景煥覺得有情況,“邢叔,你看出什麼了?”
邢永安臉色凝重的擰着眉頭,“我不認識這種古代的文字,不過,你母親認識,我以前見她寫過。”
“啊?”顧安然略顯失望,“那這些文字的意思,要找到我母親之後,才能知道了。”
邢永安摸着下巴說,“不一定非要找她,不過,如果不找她,廣招懂這種文字的人的話,就是將這畫裡的秘密公諸於衆了,風險太大。”
顧安然沮喪地說,“所以,要知道這些古文的意思,還是要先找到媽媽。”
蕭景煥是個行動派,瞭解到解決問題的關鍵之後,從兜裡掏出就直接撥通邢風的電話,“情況怎麼樣?查到宮釗把我媽藏在哪裡了嗎?”
“找到了。”
聽到這三個字,蕭景煥的眼睛亮了,掛斷電話後便對邢永安和顧安然說,“邢風查到我媽在哪了,準備行動。”
“好。”顧安然點了下頭,彎身將畫收起來,隨後拿起裝備便同蕭景煥邢永安一道前去救穆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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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a市郊外,一棟環境清幽,四面環山的別墅裡,身形消瘦的與以前判若兩人的穆菱,眼神呆滯的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席夢思牀上。
宮釗端着一碗養胃的藥粥坐在牀邊,臉上瀰漫着濃濃的心疼,“阿菱,吃一口吧……”
穆菱雙脣緊閉,一動不動,彷彿聽不見他說話。
宮釗見她這樣,心裡難受的快要爆炸了一樣,“阿菱,吃一口吧,就吃一口,好不好?”
迴應他的依舊只有穆菱細微的呼吸聲。
“阿菱,你已經很久很久沒吃東西了,再不吃點,你會死的……”一心求死的穆菱,讓宮釗感到了無邊的恐懼,他覺得自己就快永遠失去穆菱了。
他不想失去她,不要她死。
“阿菱,我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就像以前一樣,只是遠遠的看着你,保護你,愛護你,再也不侵犯你了,好不好。”
“你喝一口粥,就喝一口,算我求你了……”
苦苦哀求的聲音漸漸的變成了哽咽,宮釗崩潰了,他把粥放下,雙手捧着臉埋在穆菱的被子上,哭的像個孩子。
他愛了她二十多年,也等了她二十多年,知道穆菱在他這裡的人,都以爲他得到了穆菱,以爲宮勳是他和穆菱的孩子。
可是呢?
在一個月以前,他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穆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
宮勳不是他和穆菱的孩子,而是他和林楓妹妹的孩子。
當年,穆菱以性命要挾他,讓他把林楓的妹妹也救走。
爲了得到穆菱,他被迫救下了林楓的妹妹。
有一天,他喝醉酒和林楓的妹妹發生了關係,再後來就有了宮勳。
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叫林楓的妹妹墮胎,不想穆菱卻知道了這件事。
穆菱不准他傷害這個孩子,每天都寸步不離的照顧着林楓的妹妹,直到林楓的妹妹把這個孩子順利的生下來。
他被迫接受並善待宮勳和他的親生母親,穆菱與他保持着遙遠的距離。
後來,季韻知道他在國外養女人還生了宮勳的事。
她曾他不在的時候,派人把林楓的妹妹抓了去,然後喪心病狂的把林楓的妹妹做成了人彘。
林楓的妹妹原本就是林家的人,宮老夫人在知道這件事後,非但沒有責怪季韻,還誇她做得對。
宮釗愛的人是穆菱,覺得林楓妹妹死了也好,這樣,他就又可以無所顧忌的追求穆菱了,穆菱也不會再用她不搶自家妹子男人的藉口來拒絕他了。
可是,他還是被拒絕了。
林楓的妹妹死了,穆菱恨他,天天都費盡心思想要逃離他。
最後,他是拿宮勳這孩子來要挾她,她才勉強答應留在他身邊,但她還有一個條件,在她沒有點頭答應之前,他不準碰她,否則,她就去死。
宮釗答應了,他以爲只要他一心一意對穆菱好,穆菱總有一天會被他感動,然後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女人。
然而,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穆菱非但沒有被他感動,反而越發的想要離開他。
一個月前,他無意中知道了穆菱已經和顧安然蕭景煥相認的消息,知道她比以前更加迫切的想要離開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譬如穆菱的心。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擠壓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不甘和慾望,像火山一般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