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那邊圍着很多人,有事不假,但具體出了什麼事,唐澈卻難以洞察。
顧安然順着他的視線朝陸海那邊看了一眼,回答他,“有個兄弟出去小便的時候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在監視我們,抓來一問,結果是宮皓的人。”
唐澈和爾冬對視了一眼,這下麻煩了,陸海昨晚就吵着嚷着要去找宮皓報仇,鳳奶奶好不容易纔勸住了他,如今抓到了宮皓的人,陸海一定會將宮皓的下落給拷問出來,然後去尋仇,抵達屠蘇寨的時間很有可能又會受到影響。
“澈哥哥,你過去勸勸小海吧,那孩子瘋了似的執意要去找宮皓報仇,現在誰都勸不住。”剛剛勸說小海失敗的顧安然,只能向唐澈求助。
唐澈點了下頭朝那方走去,他走到陸海跟前時,陸海還在和鳳來儀爭執。
“奶奶,你就別攔我了……”陸海的話音裡滿是不耐煩。
“不行,你不準去找宮皓報仇,這樣太危險了。”鳳來儀的態度亦很堅決,絲毫不肯做出退步,她不是不願意給小海的叔叔報仇,只是她現在有要事在身,如果臨時改變主意去找宮皓火拼,耽誤了正事,就會出大亂子的。
“奶奶,你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讓我來吧。”唐澈上前要求道。
“你?”鳳來儀不信任的睨了他一眼,“行嗎?”
唐澈點頭,自信百倍地說,“肯定行。”
“聊會兒吧。”唐澈邁開腿朝無人的地方走,示意陸海跟上。
陸海不甩他,鳳來儀猛地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無奈之下,陸海只好悶聲不吭的跟着唐澈走。
走到沒人的地方之後,唐澈停下腳步,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雪茄問陸海,“會抽菸嗎?”
陸海沒說會也沒說不會,只是眉頭不悅的挑了一下。
唐澈將他不悅的表情收入眼底之後,摸出打火機將雪茄點燃,用力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個白色的眼圈,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情緒之後纔開口說話,“小海,其實我特別能理解你心裡的心情,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懂,想要給親人報仇的迫切心情,我也感受過。”
“你也有親人死在宮皓手裡過?”陸海從唐澈的話中總結出來這個結論。
“你知道宮皓害死了我的誰嗎?”唐澈不答反問,卻給了陸海肯定的答案。
陸海搖頭,他又沒聽說過唐澈和宮皓之間的恩恩怨怨,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母親。”薄脣吐出這三個字後,唐澈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陸海眼裡閃過一抹訝異,他猜到宮皓可能害死了唐澈一個親人,卻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他的母親,難怪唐澈剛纔會說他特別能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小海,說實話,我現在比你還要想弄死宮皓,可是我不能胡來,我現在必須顧全大局……”
“什麼大局?”陸海打斷了他。
“宮皓的族人聯合了其他幾個家族勢力,現在正在屠蘇寨和安然的哥哥廝殺,他們人多勢衆,安然的大哥快要扛不住了,如果我們去晚了,可能就只能給安然哥哥他們收屍了,安然一家世世代代守護的東西,也會被他們搶走,而且剛纔被你們抓住的這個人,是宮皓故意派來的引誘我們去找他報仇的。”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趁機滅掉我們,如果沒有將我們全部滅掉,也算成功的拖延了我們過去增援安然大哥的腳步了。”
陸海不是一個沒長腦子的人,經過唐澈這麼一說,他也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去找宮皓報仇有些衝動了,可是叔叔的仇不能不報,雖然他平時大多數都擺着一幅不太喜歡叔叔的臉,可叔叔畢竟是這個世上唯一和他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弄死宮皓?”
唐澈扔掉燃盡的菸頭,“快了。”
將悠遠的目光從烏雲密佈的天空收回後,又在陸海的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天快下雨了。”
“你弄死宮皓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我和你一起弄死他。”陸海像個小跟班似的緊跟着他。
唐澈大方的許諾,“ok,沒問題。”
唐澈說服陸海暫時不要去找宮皓報仇之後,他們的隊伍又加快了前往屠蘇寨的速度,這一次,鳳來儀帶他們走的全是近路,三個小時不到,一行人就抵達了屠蘇寨。
屠蘇寨是個古老的酒寨,以屠絕鬼氣,甦醒人魂的屠蘇酒聞名,以前寨子裡生意興隆,住在這裡的人每年光是賣酒就能掙很多很多的錢,後來寨子裡出現了好幾樁靈異事件——
有喝了屠蘇酒鬼上身的,有前一秒還和鄉親們談笑風生,下一秒就哈哈大笑投河自盡的,也有家禽牲畜一夜之間全部暴斃而死的,河裡的水變紅,死魚浮滿池塘,各家各戶釀出來的酒忽然變得比尿還難喝。
嚇人的靈異事件接連不斷的發生,把寨子裡的村民弄得人心惶惶,再加上酒水口感不好,賣不出去,以賣酒爲生的村民們很快就覺得在屠蘇寨裡生存不下去了,紛紛舉家搬遷離開了屠蘇寨,個別留下的村民,都是下半身都躺進棺材裡的老人。
總而言之,現在的屠蘇寨就是一個人煙稀少的空寨,很多房屋都倒塌了,沒有倒塌的那些屋頂門窗上都掛滿了蜘蛛網和灰塵,一遍荒涼,昔日的繁華熱鬧早已不復存在。
顧安然與唐澈並肩而走,即使前後左右都有人,她還是覺得陰風陣陣的,比她剛到奇花鎮那個鬼氣森森的夜晚還要可怕。
唐澈溫暖的大掌將她的泛涼的小手握緊,笑着對她說,“別害怕,這寨子只是居住民有點少,沒什麼人氣兒,所以看起來纔有點陰森森的。”
走在他們後邊的陸海聽見唐澈這話,立即意識到顧安然被這荒涼陰森的寨子給嚇着了,立刻一個箭步上前,走在顧安然的右手邊——
“安然姐,唐大哥說的對,這寨子只是因爲住在這的人很少,所以看起來才分外蒼涼,而且那些傳說中的靈異事件全都是咱們家奶奶搗鼓出來的,所以啊,你根本就用不着害怕。”
“……啥意思?”顧安然有點懵。
“字面意思啊,奶奶故意製造出那些靈異事件,把這個寨子裡的人給嚇走了,這個寨子裡沒有鬼怪,叫你不要害怕啊。”
“不是,小海,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知道的是,咱奶奶爲什麼要這麼做啊?”以前的住戶在這住的好好,幹什麼把人家趕走啊。
“奶奶說人多了容易壞事。”這話的意思有點意味不明。
“?”顧安然的臉上頓時呈現一個大寫的問號。
唐澈將話接過去說,“奶奶這麼做,應該是爲了隱藏什麼秘密,畢竟人多眼雜,人越少,秘密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會越小。”
“哦,我知道了。”顧安然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外婆隱藏的秘密多半與她親生父親將祖墳秘密遷來屠蘇寨的事有關。
轟——
忽然間,烏雲密佈的天空傳來了一道驚雷,接着銀亮的閃電張牙舞爪的折騰了幾下,傾盆大雨緊接着就嘩啦啦的下了起來。
“快,下雨了,大傢伙快點跟上我的腳步。”鳳來儀撐着傘在前方大聲的吆喝了一聲,衆人頓時紛紛提起步子跟着她一路小跑了起來。
約莫奔跑了五分鐘後,鳳來儀將大家帶進了一個宅子,這個宅子很大,從格局上看,以前應該是個有錢人的家。
“不許動——”鳳來儀這些人剛踏進這個宅子,沒走幾步,就被一羣人用槍團團包圍了起來。
陸海臉色驟然一變,以爲是宮皓的人,伸手就在身上四處找蕭。
“先別動。”唐澈伸手摁住了陸海的手,瀲灩鳳眸微眯着瞧了瞧那個站在屋檐上的蒙面男人,另一隻手的胳膊肘抵了一下顧安然,“欸,老婆,你快幫我看看,那個站在屋檐上的蒙面上,身形像不像你家獨眼大叔的兒子邢風?”
顧安然定睛一看,面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擡手狂揮,“邢風,我是安然,都是自己人,不要開槍。”
“安然?”屋檐上的邢風聽到顧安然的聲音,縱身一躍立刻從上面跳了下來,顧安然迅速穿過人羣,走到他跟前,張開雙手與他擁抱在一起,“邢風,我終於見到你了。”
“不是,這些人都誰呀,你這兩天跑哪裡鬼混去了?”邢風沉着臉訓她,“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和你哥沒有你的消息,都快擔心死了。”
“哎喲喂,擔心什麼呀,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顧安然說着將邢風拉到鳳來儀跟前,向鳳來儀介紹道,“奶奶,這是我好哥們,他叫邢風。”
“你是邢永安那小子的兒子?”鳳來儀瞧見邢風和邢永安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似。
邢風點了點頭,聽鳳來儀和他爹很熟的樣子,這才勉強相信鳳來儀是自己人。
“好了,不要在站在這裡了,剛纔下了這麼大的雨,我們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邢風,你快點帶我們進去烤烤火,再弄點熱乎的東西給我們吃吧,走了大半天,我們連午飯都還沒吃了。”
顧安然一路碎碎唸的走進了宅子大廳,進去後,擡眸四掃了一圈,沒看到蕭景煥,便又奇怪的回頭問邢風,“我哥去哪兒了?我剛纔一直咋咋呼呼的,他應該知道我來了呀,怎麼不出來迎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