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姨奶奶請安。。”屈膝行禮,奶孃一臉憨厚笑意。
心中一驚,剛纔的談話不知奶孃聽去多少,姨奶奶定了定心神,擡手免了奶孃的禮:“奶孃怎會在書雅閣裡?”
站直身子,奶孃臉上笑意盎然:“夫人想要了解府中事物,差奴婢請姨奶奶和三姨娘過去。剛奴婢到聚福堂的時候,沒見着姨奶奶,就來書雅閣請三姨娘,巧的是在這裡遇到了姨奶奶。”
姨奶奶輕輕舒了口氣,笑說道:“適才老夫人歇了,我出來跟三姨娘交接下府中事物,這會兒老夫人該醒了,你與夫人言語一聲,我得空再到琴瑟閣去。”
“這樣啊!”心中思量片刻,奶孃錯過身子,讓開路來:“姨***話奴婢會轉與夫人的,老夫人該醒了,您趕緊回。”
“日後奶孃要辛苦了。”意味深長的對奶孃笑笑,姨奶奶從她身側走過。
姨奶奶走後,奶孃暗暗鬆了口氣,這才進去跟三姨娘說夫人有請。
洗了把臉,又換了身衣裳,三姨娘便跟着奶孃前往琴瑟閣。
三姨娘來到琴瑟閣後,見趙氏與顧月池對桌而坐,似正在聊着家常。稍稍整理了下衣衫,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幾步上前屈膝行禮:“見過姐姐。”
臉上的笑容一斂,趙氏看着三姨娘說道:“三妹妹免禮。”見三姨娘站起身來,她吩咐着:“坐。”
“是。”輕點點頭,三姨娘有禮的坐到左側的椅子上。“聽奶孃說姐姐要跟奴婢交接下府中事物?”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三姨娘道:“府裡的大小事務賬房都有記錄,姐姐聰慧過人,定能看的明白。”
仔細看了看三姨娘微微泛紅的眼睛,趙氏笑了。看了眼身邊的顧月池,她伸手拉着顧月池放在桌上的柔荑,問着奶孃:“姨娘爲何沒來?”
“姨奶奶說老夫人這會兒該醒了,需在邊上伺候着,得空再過來。”將姨***話原封轉給趙氏,奶孃從秋玲端着的托盤上接過茶盅,擺放在三姨娘面前的桌上:“三姨娘請用茶。”
顧月池跟隨趙氏自聚福堂回到琴瑟閣之後,最高興的莫過於她了。她們家夫人回來了,顧月池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三姨娘對奶孃點了點頭,端起茶盅輕輕餟了口茶。
趙氏看向三姨娘,眉目含笑,說道:“這些年來三妹妹爲府中之事盡心盡力,賬目自然清白,我會仔細看的。至於府中事物交接一事,等姨奶奶得空再議。我此刻讓你過來,是另有事情要說的。”
趙氏直盯着三姨娘,在說仔細兩字是着重了語氣。
心中迴響着姨奶奶說過的話,眉頭微蹙,三姨娘悶悶出聲:“姐姐有何事要說?”
“咳!咳!咳!”
隱忍許久,顧月池終是沒能忍住肺腑燥熱,咳出了聲響。
將自己面前剛剛換上的熱茶單指推到顧月池面前,趙氏眉頭微擰:“實在累了就回房歇着。”
“沒礙的!”拿下捂着嘴的手絹,顧月池雙手捧着茶盅,“女兒的病就是這樣,咳過便輕鬆了。”
適才趙氏說過要與她解決錦繡江山圖的事情,她還想看看是怎麼解決的。
看了顧月池一眼,趙氏把目光重新調回三姨娘身上:“池兒的身子骨妹妹覺得可好?”
三姨娘微微一怔!
“大小姐的身子從前一直不好,自打半年前出了事兒,如今更差些。”
臉上笑容盡斂,趙氏沉聲聽着,待三姨娘說完話,趙氏便已面露怒色:“既知池兒身子不好,妹妹卻讓她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繡出錦繡江山圖,可有覺得強人所難?”
見趙氏動怒,三姨娘站起身來**要解釋,因她站的急些,差點跟給趙氏送來新茶的奶孃撞做一堆。
“三姨娘當心。”顧月池急急喊了一聲,見兩人都沒摔着,這才放下心來。
踉蹌着止住了身子,奶孃將茶盅擺到趙氏面前,便退到一邊候着。
雙手交握身前,三姨娘穩了穩氣息,說道:“姐姐有所不知,繡錦繡江山圖乃是皇后娘娘佈下的差事,是老夫人覺得大小姐能幹,這才交代做的。”
剛剛端起的茶盅砰的一聲又放到桌上,趙氏怒斥道:“莫拿母親當藉口,若沒有妹妹你在母親面前攛掇,母親怎會想着讓一個病重的孩子做事?”
趙氏早已詢問過有關老夫人命顧月池繡錦繡江山圖的事情,自然知道當日顧月池被逼迫到何等境地。
“娘!”
輕喚一聲,顧月池盈盈起身來到趙氏身後,爲她拍背順氣兒。
屏氣而立,三姨娘戰戰兢兢的陪笑道:“姐姐莫要動怒,錦繡江山圖是皇后娘娘要的,若是大小姐繡的好,必會多的賞賜。”
“笑話。”嗤笑一聲,趙氏反問:“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會缺那點賞賜?”輕盈的站起身來,趙氏來到三姨娘身前,仔細盯着她,笑問:“再說了,既有賞賜,你爲何不讓瑤丫頭去繡?”
艱澀的嚥了咽口水,三姨娘只覺身前冷風嗖嗖,不知該說些什麼。
低眉看着三姨娘緊握的手,趙氏眉頭稍稍舒展:“繡錦繡江山圖的事情讓瑤丫頭去做。”
“可……”猛地擡頭,與趙氏的目光相遇,三姨娘低下頭囁嚅道:“老夫人指名讓大小姐繡的。”
“池兒身子不好,你們捨得讓她賣力氣,我這個做孃的還捨不得呢。”語氣中透着絲冷意,趙氏轉身不再看三姨娘:“事情是皇后娘娘交代給你的,讓瑤丫頭繡說的過去。”
心知趙氏鐵定不會讓顧月池繡,自己白白布好的局就這麼敗了,三姨娘心中不甘,卻又惹不起趙氏。
她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趙氏居然會出來攪局。
思忖半晌兒,她開口道:“那母親哪裡……”
斜睇着三姨娘,趙氏雙眼微眯:“事情是你惹出來的,母親那裡你去解釋。”
三姨娘有些猶豫:“這……”
緩緩踱步回到主位上坐好,趙氏揚了揚眉,道:“有件事情連母親都不知,今兒我跟妹妹你講了……當今的皇后娘娘曾與我是手帕之交?你是想要我去找皇后娘娘?”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老夫人那裡。”屈膝福了福身,三姨娘轉身急急忙忙出了門。
三姨娘只是個妾侍,能得皇后娘娘賞識繼而交代下差事着實不易,她原本想着浪費這次機會幫自己的女兒除去顧月池這個嫡女,現如今事情不能成行,她該盡力保全下這份差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自己挖過的坑,還是自己來填比較妥當。”看着三姨娘落荒而逃,趙氏不由哼笑一聲。“這三房在府裡趾高氣揚的混了十幾年,現如今任我如此奚落卻不當面表露不滿,倒是個能隱忍之人。”
“那可不見得。”從趙氏身後來到前面,奶孃看了眼趙氏,又看了看顧月池,便將在書雅閣外聽到的談話一一講了出來。
適才在書雅閣裡,她該聽的不該聽的,悉數都聽進了耳朵裡。
聽完奶孃的話,趙氏樂了,而顧月池卻眉頭深鎖。
她原以爲三姨娘是家鬥高手,那是三姨娘在與四姨娘鬥。經過今日之事,聽着奶孃重複姨奶奶曾經說過的話,看着趙氏臉上的冷笑,她才深深體會到什麼叫高手。
她的生母趙氏,還有聚福堂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姨奶奶,全都不妨多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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