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是想問你從未跟我說起過這些,我怎麼知道自己不得寵的?”淡笑着接過奶孃手中的衣裳放到牀榻上,顧月池明眸燦然的盯着奶孃。。
雖說不得寵不是什麼好事情,不過還不至於讓她到愁眉不展的地步。
奶孃沒有答話,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輕輕咳嗽了兩聲,顧月池斜靠在牀廊上,把玩着身側的牀紗吊鉤:“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奶孃!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悉心照顧。我知道,你不跟我說這些是因爲你想要保護我。”
在過去的三個月裡,奶孃對顧月池的照顧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無微不至的。
聞言,奶孃低頭苦笑:“可是無論奴婢怎麼努力,小姐終究還是孤零零一個人。是奴婢無能,沒能保護好小姐,也不能爲小姐爭取什麼。”
無論再怎麼努力,她終究只是個下人,除了給顧月池端茶倒水熬熬藥以外,什麼都改變不了。
見奶孃一臉愧疚的樣子,顧月池笑着拉她坐在身側:“奶孃在將軍府裡只是個下人,能夠做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根本無需自責。”
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奶孃看着顧月池喃道:“小姐還是這樣的性子,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溫和無爭。”
“溫和無爭麼?”眉梢幾不可見的輕挑了下,顧月池心中暗自思忖:很快就不是了!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這句話在她的前世早已應驗,老天既然又給了自己一次機會,她可不想再早早的掛了。
在過去的幾日她早就想的透透兒的了。眼下知道自己不得寵,她只有兩條路好走。一條是繼續留在琴瑟閣,一直當自己的鴕鳥,直到老夫人什麼時候想起她把她嫁了;另外一條,那就是走出琴瑟閣去爭寵,讓自己和奶孃過的更好一些。
很顯然,在這兩條路中,她選擇了後者。
見顧月池一臉思索的樣子,奶孃有些遲疑的喚了一聲:“小姐想問什麼直接問就是,這次奴婢一定知無不言,絕對沒有半分隱瞞。”
“知無不言?!”顧月池微一沉思,對奶孃說道:“奶孃先跟我說說眼下府裡的狀況如何?醒來三個月,我眼下總該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覺得顧月池說的有道理,奶孃對顧月池道:“除了夫人和小姐之外,府裡的主子只有老夫人、三位姨娘和兩位小姐。”
微微頷首,顧月池點頭:“鎮國將軍府沒有男嗣,只有三位小姐,這個奶孃以前跟我說起過。”
“二姨娘不能生養,兩位小姐分別是三姨娘和四姨娘所出。”伸手捋了捋顧月池的鬢髮,奶孃繼續道:“府裡的兩位小姐與小姐一樣,同排月字,三姨娘所出的二小姐名喚月遙,四姨娘所出的三小姐名喚月霜。眼下在府裡三姨娘管事,而月遙小姐在老夫人跟前兒最得寵。”
顧月池釋然!
怪不得那一日秋玲會那麼說了。
不過說來也怪!
按照規矩,在這個年代,嫡女應該比庶女得寵,怎麼在顧府卻正好相反呢?
沒道理外面庶女風光無限,她這個嫡女卻在琴瑟閣如此淒涼啊?!
“府裡的這些人,待到明日我自然得見。”別有深意的盯着奶孃看了半晌,顧月池試探着問道:“我娘是正妻,爲何……”後面的話雖未出口,不過她知道奶孃懂她的意思。
府裡的這些人到底是多厲害的角色,待明日她見到了自然心中有數。眼下當務之急,是她要弄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好!就算她打着失憶的幌子招搖撞騙,這是個正常人就算是失憶了,也該關心自己的親孃不是?她尋思着自己這個嫡女在府裡不吃香,大概跟她這個娘有關。
一臉的猶豫之色,奶孃躲過顧月池灼灼目光,低頭似在沉思什麼。
“奶孃適才不是說知無不言麼?”秀眉微蹙,顧月池又加了把勁兒:“明日我便出了這琴瑟閣,到時候奶孃不說,也會有別人會說。”
奶孃總是這麼**言又止的樣子,根本就是在拐彎抹角的告訴她這裡面有什麼不好的事兒。既然不好,這事情她若問出來還好,若是問不出,倒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就不大好讓人接受了。
耐心!耐心!耐心!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奶孃還在猶豫,顧月池暗歎一聲,依舊旁敲側擊的問道:“娘和爹的感情不好麼?”
“不是的!”擡頭瞅了顧月池一眼,奶孃思量再三,終是晦澀一嘆道:“小姐的孃親確實是將軍大人的正妻,當年媒妁之言嫁過府來的時候,也想要一心一意的做個好妻子。一開始的時候,將軍大人與夫人也算情投意合。可自從小姐出生之後,夫人便再無所出。日子久了,老夫人便逼着將軍大人納妾,雖說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夫人不肯啊!這一來二去就……”
後面的話奶孃沒說,不過顧月池也已然猜到一二。
重男輕女啊!
這種舊觀念還真是害死人!
眼下鎮國將軍府裡有三位姨娘,這就表明當初她那個所謂的爹,最終還是從了母命。唉,說來這是古代,只生了一個女兒,就想要要求一個男人從一而終?現代男人都還做不到,讓她爹不娶妾,跟讓貓不吃魚一樣難啊!
想到這些,顧月池掩嘴又輕咳了幾聲,問道:“娘現在應該還在府裡?”
奶孃輕輕點頭:“自將軍大人納了二姨娘起,夫人便搬到了府邸後院兒的佛堂去了。”
“那個時候我多大?”這是顧月池比較關心的一個問題。
眼中泛着心疼,奶孃回道:“小姐十四個月的時候二姨娘過的府。”
十四個月!
因爲丈夫納妾便丟下襁褓中的女兒?這樣的娘……過去三個月是她太樂觀了,這顧月池根本就是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主兒啊!
“才十四個月啊!”輕輕呢喃了句,顧月池不再多問什麼。將牀榻上的衣裳往裡面推了推,她平躺其上,對奶孃吩咐道:“給我做衣裳奶孃辛苦好一陣子了,趕緊去歇着!”
奶孃遲疑半晌,見顧月池並沒有過度沮喪的樣子,奶孃點頭應道:“小姐也累了,早些歇着,奴婢先告退了。”
顧月池思考了片刻,在奶孃即將離去之際,再次開口問道:“奶孃爲何對我如此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