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幸沒忍住便笑出了聲,也不好再冷着臉,兩個人這麼站着也不是事,黑燈瞎火,但讓她有些不踏實。走了幾步,摸到地上的火摺子,輕輕的吹開。
參商已將地上的燭臺撿起,湊了上去。
微弱的燭光,霎時間亮起,沈千幸專注而明亮的眼睛額顯得亮晶晶的。
“好了,你還在看什麼?”
參商訕訕的收回手,將燭臺放在桌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不算美的,可偏偏她身上有些東西卻致命的吸引自己,參商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不要老是大半夜的跑到人家窗戶外面,攪得人睡不好覺。”
沈千幸也不好意思坐在牀上,站着也不合適,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桌邊,與參商相對而坐。
離得近了,似乎還能聽到那滴答滴答的細微水滴聲。
“你傻了,下雨了你不知道走嗎?”
復有站起,進了屏風將一條純白的布巾拿來扔給參商。
見參商將臉埋在布巾之上,沈千幸也微微有些尷尬,不是她捨不得給他用新的布巾,只是,這房間裡還真沒有,只能委屈她用自己用過的。
那味道並不濃烈,卻隱隱的讓參商覺得心中舒坦,說不清楚是什麼味道,卻只覺得很好聞。
想到那布巾可能她的,參商額不好意思還將頭埋在布巾間,其實他也沒什麼擦得,這點雨水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麼。
長年征戰塞外,那是又雨又雪的,說不準前面還是大雨滂沱,再追擊,便已是白毛大雪,只將身上的衣服都凍成了冰凌。
“我若要走了,你還有可能氣消嗎?”
一時間,沈千幸也突然想不起自己到底爲何生氣,似乎只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但想想,還是不由得沉下了臉。
“那日,我真不是有意的,只是,若是我不撈,你估計已經被擡入太子府了。”
沈千幸想想也就氣消了,前世,她並沒有參加過,這樣一次茶會,而她卻知道,沈合鈺卻是參加過茶會之後,便帶着她腹中的孩兒風光的擡入太子府。看來只是因爲她的出現,事情慢慢的有了改變。
“你可知道,你撈了我的燈,我便再也嫁不出去了。”
“那就嫁給我!”
沈千幸看着他眼中的認真,瞬間有些想笑,“我沈千幸志雖不高,卻還是不願與人共侍一夫。”
參商嘴角的弧度明顯更大了幾分,帝國,一夫一妻的人並不在少數,他自然也希望有個人能陪着自己到老。
“你怎麼知道我不可能。”
“你的正妃恐怕陛下和梅婷夫人已經爲你準備好了。”
“那也要看我願不願意。”
“你不願意又如何,有什麼能打得過天,大得過皇帝陛下?”
參商也不多說,他並不想把前幾日宮中發生的事跟她講,在他沒有做好的時候,那他便選擇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時間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這些事你不用管,我參商還是有選擇自己幸福的能力的。”
不待沈千幸開口,參商已然開窗跳了出去,甚至貼心的帶上了窗。
沈千幸反應過來,參商已經不再房間,只是沈千幸還能感覺到房中多了絲陌生的氣息。
越想心中也越覺得複雜,索性不想,將自己給拋在了牀上。
沈霄難得的高興,早朝上,陛下又破格的給了他一些恩寵,明眼人都是看得出,這皆是因爲,沈府嫡子,沈安的捷報頻傳,不日就要班師回朝。
只不過,卻是絕口不提那沈大小姐之事,畢竟這件事若是說了,恐怕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太子的臉面上也有些過不去,那日茶會之後,沈霄也隱晦的向他表示過,讓他擡沈合鈺過府,只是,他卻因爲父皇的訓斥,和京中禁軍落入參商的手中而異常的氣氛,而這一切卻都是因爲沈合鈺腹中的那個孩子。
儘管,那是他第一個孩子,可是他卻生不起半點的喜悅之情,並沒有給沈霄好臉色。而此事也沒有再提過。
現在,沈安回府,他也微微有些苦惱。不過,他並不急着做出決定,他還是想要看看,沈安對這個妹妹到底如何。
“小姐,老爺剛剛下朝,喚您去書房呢。”
巧燕也知道分寸,試探着喊了兩聲,見芙蓉帳內的人似乎動了動,才吩咐丫頭們將盥洗用品都拿了進來。
只是要拿了木架上的布巾投水時,卻找不到了。而沈千幸已經下牀,走到了屏風之後。
看了看盆中,又看了看那木架之上,神色微變。
“哦,我昨日將布巾給弄髒了,已經扔掉了,再送一條來吧。”
桂姐剛想要說什麼,已經被巧燕拉出去了。她又如何會不知道,小姐院中的污物都是她們細細分類過後再做處理的,生怕有什麼事關清譽的東西流到外面,一塊布巾,不是大物,卻也不小,又如何會注意不到。
“巧燕,你爲何不讓我說。”
“你以爲我不想問,但是小姐的事,她自有打算,既不是不知所蹤,那又哪裡用得着我們操心。”
桂姐不明所以,卻也只能跟着巧燕進進出出,將話憋在心頭。
“站住,你拿的是什麼?”
參商最討厭的便是早朝,若不是這參將之職落在了他的頭上,他哪裡用得着早起去朝聽。現在弄得他都有些頭昏腦漲,不過看到收拾房間的丫鬟,他還是一時間就清醒了。
“回……回王爺,不過是條尋常的布巾。”
“拿來。”
“啊?”
“我說讓你拿來。”
那丫鬟負責收拾參商的寢殿已然是件苦差事,也幸好以前參商外出後都不會再回來,她也沒有遇到過,沒想到今日遇到便是如此的嚇人。她也只是見這布巾不是王府之物才收走的。
不過卻也不敢不聽,唯唯諾諾的拿着布巾遞到參商的跟前。
握了布巾,參商也不想刁難她,徑直走向房門。
他也沒有想到昨日竟然帶了這麼一條東西回來,但是回到房間,已然發現這條不屬於自己的布巾。想了想也小心的掛到了自己的洗房內。若不是那隊紅衣之中這條布巾很是顯眼,他倒也發現不了。
很鄭重的掛回洗房,卻又覺得不妥,又細細地疊了,扔進了牀榻裡,省的那些下人再將她收拾掉,他以後還是要將它還回去的。
小小的心虛一下,卻也沒有再動作。
沈安望見了帝都的城門,才覺得自己的心踏實了些,卻又更焦急了。他的家人,他的妹妹還在那城中等着他呢,越想越是心焦,只恨不得將馬抽的更快一些。
手下的將士們也只能緊緊的跟着,卻從未見過從來都波瀾不驚的副帥也會有這麼焦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