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風疾雪大,有人叩着房門,外間的侍女驚醒起身,正要披衣掌燈,卻聽內間瑗夫人的聲音響起,帶着不悅的尖銳,“深更半夜,你們在鬧些什麼?”
“夫人,得罪了……”
斷然一聲,侍衛首領破開房門,頓時惹起侍女的尖叫聲。
“你們怎敢……!”
瑗夫人怒極,鳳眸掃處,冷光攝人,讓衆侍衛心中咯噔一聲。
“夫人,請恕我們撍越,有刺客在宮中潛藏,可能逃到這邊來了。”
“原來如此。”
瑗夫人斂了怒容,自幔紗後出現,溫暖的銀炭燃出芳香來,讓身心都沉浸在廝殺中的侍衛們有些心弛神移了。
“這麼危險的人物,萬一跑到我房裡來了,這該多危險哪!”
瑗夫人掩脣驚叫道,隨即急急而走,四下裡打散紗帷,看過牀下,又隨手將箱子上的金鎖扭開,伸手在琳琅滿目的輕軟衣袍中擺弄了兩下,輕聲叮囑道:“你們可要好好搜查,千萬不能讓刺客躲在暗處行兇!”
侍衛通領見四下沒什麼端倪,正要離開,卻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竟是朱聞出現在衆人面前!
“君侯……”
未等瑗夫人上前見禮,朱聞便徑直打量四周,他身後跟隨着疏真,只是簡單一身素裳,目光卻是沉穩犀利。驀然,她的眼凝聚在某一點。
她與朱聞眼神交匯,略一碰撞便彼此都心中有數。
朱聞走到牀前,又開始四下探看,終於來到了那隻大木箱前。
只聽倉啷一聲,劍刃的白光在他身前灼然生燦,他端詳片刻,隨即好無警兆的,竟舉劍在箱身上穿了個透心涼!
劍氣縱橫飛舞,又在箱身上刺出無數窟窿。箱子裡發出一聲鈍響,隨即,便有鮮血如雨,從各個窟窿裡流出!
這一手突兀而發,衆人正在驚得目瞪口呆之時,眼睜睜看着鮮血流出,頓時有人瑟瑟發抖,有人卻已嚇得肝膽俱喪,就這麼呆呆的,看着鮮血在玉石地板間滴落、蔓延。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瑗夫人彷彿受不了刺激,尖叫着癱軟在地。
“果真是躲到了女人的衣箱裡。”
朱聞微笑着調侃,腳步卻不緊不慢,走到箱前正要看個真切,驀然——
箱板在瞬間四分五裂,原本殘破不堪的箱子終於化爲碎片。下一瞬,一道黑色人影一躍而起,帶起滿天血舞,虛晃一招後,竟又從窗中一躍而下。
“就是他,快追!”
朱聞怒聲急促道,手中渠刀一轉,罡氣逼人肺腑, 宛如白虹貫日,直襲而去。
變生突然,疏真卻是最快反應過來,她眼見從箱中飛出之人乃是滿身浴血的金扈,銳利目光一掃,便知他身中數刀,最危險的卻是脊背上一刀。
只差幾寸,便是直入心臟,可惜了……疏真神念一轉,便要提氣縱身追上。
房中的巨大聲響,讓外間的所有人紛紛朝這邊奔來,瑗夫人的中庭雖不小,卻也頓時亂成一團。
金扈從窗中躍出,只見侍衛奮涌而來,人聲嘈雜之外,宮燈不斷亮起,心中又驚又怒,一陣劇痛涌起,卻更助長了他的兇性。
“閃開——”
陰冷喝聲宛如毒蛇吐信,刀光一閃,瞬間便有兩人攔腰被斬,半截身軀在地上亂滾扭動,鮮血噴了衆人滿身,其餘人對上金扈那殘忍渴血的目光,竟嚇得一時不敢靠近。
金扈嘿然冷笑,感覺背上血如泉涌,悄然點了自己幾處穴道,卻仍覺得疼痛欲狂,他長刀一揮,又砍下幾人的頭顱,引起越大的驚怖聲。
“一羣廢物……”
話雖如此,蟻多咬死象也是常理,金扈目光一閃,飛速朝外疾掠而去,卻見一道白色纖影如魅似幻,緊跟着追了出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