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嚴重感冒,頭昏腦脹,碼出來的實在不滿意。馬上又得回學校處理畢業論文、實習報告的事情,只好請假一週,)
完顏烏帶未料是我,面色頓時一沉,肌肉微微有幾分扭曲。我輕輕一笑,他忙收回得意嘴臉,堆起恭敬的笑容,目送我上車。
掀簾的一剎,我猛然記起一事,心中不免生出怒氣。猶記得去年在宮外,曾遇見了蠻橫無理的唐括定哥。本以爲她認出我之後,會主動入宮向我請罪,殊不知人家壓根兒就沒這個念頭。
即便是唐括定哥婦人無知,她的夫君完顏烏帶難道也無知麼?還是說,這對跟着迪古乃飛黃騰達的夫妻,早已狂妄到了無視皇妃之尊的地步?畢竟按照金國后妃等級制度,元妃乃是正一品妃位中的至尊,除卻正宮皇后屬元妃位品級最高。而當時當日,中宮之位空缺着,更遑論我這個元妃還享着專房之寵。他二人如此赤裸裸地輕視我,到底是借了誰的膽子?
當然,以上倒不足以令我動氣,或許自打得知完顏烏帶對秉德經常進行誣告之後,我就處處瞧他不順眼。如今再加上他的跋扈老婆,真真是厭惡他們一家子到了極點。
我陰着臉坐下,不解氣地狠拍了下曲幾,豈料驚動了閉目養神的迪古乃。他面色亦陰沉,想必還在介懷方纔孛迭的失言。
他納悶地問:“爲何生氣?”說畢牽過我的手,給我揉了揉掌心。我委屈地靠在他肩頭,難過地說:“有人欺負我。”
迪古乃不氣反笑。“欺負你?連朕都不敢欺負你,普天之下還有何人敢欺負朕的愛妃?”我仰面道:“就是完顏烏帶和他的老婆啊!”
迪古乃皺眉,“宛宛很討厭完顏烏帶?”
我一聽,頓時來了氣。“什麼呀?你是不是覺得我因私誣告他?我犯得着故意進他的讒言麼?”
迪古乃摟一摟我的肩,笑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宛宛千萬別生氣。你儘管說。他二人如何欺負你了?”我輕哼一聲,簡單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說完,我想起什麼,質問道:“當日我就告訴過你,可你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你分明就是向着外人……你……你莫不是看上了唐括定哥?”
迪古乃無奈一笑,我揪着他的鼻子,酸酸地說:“她長得那麼美。我若是男人……我也會喜歡她的……”
他坦然地回道:“是,她生得美豔,自然惹人注目。”
見迪古乃如此,我反倒不好再說什麼。他握住我的手,細細摩挲。“烏帶與我從小爲伴,總是積累了不少情分。至於定哥……當年我母親懷着梧桐時,曾經坐車回母家,豈知因馬車劇烈顛頗導致提前生產。定哥一家就住在附近,若非她母親及時趕來幫忙,只怕後果難測……”
我似有所思地點點頭,心想怪不得西太后那麼喜歡唐括定哥,原來裡頭竟有這樣一樁公案。
迪古乃又道:“你以爲我無動於衷,其實我一早就訓斥過烏帶。並命他回府後好好管教定哥。只是我怕你見着心煩,便未叫他二人來給你賠罪。”
我翻了翻白眼,不再一味計較。迪古乃輕輕一笑,抱着我長嘆一聲:“你這人呀,該計較的不計較!”我明白他是指皇后之位,只笑了笑。不再作聲。
勤政殿門前,宮人們正忙着掃雪開徑。我身披狐毛斗篷,扶着秋蘭踏上寬闊的臺磯。阿律笑着迎上來,躬身道:“這麼冷的天,娘娘怎地來了?”說畢打起貂鼠氈簾,引着我進殿。
暖閣內,迪古乃正伏案疾書,渾然未覺有人靠近。我示意阿律秋蘭下去,輕手輕腳地行至案前,伸出手猛敲了一下書案。
他手中的硃筆一抖,紙上的字瞬時變了模樣。我頓感後悔,趁他臉色還未沉下去,趕緊繞至他身邊,殷勤地給他揉捏肩膀。
迪古乃見是我,一腔火氣無從發作,只冷哼一聲由着我繼續伺候。我嘿嘿一笑,嫣然笑問:“郎主寫什麼呢?連臣妾來了都未曾察覺!”說畢,我把臉貼在他頸脖上,嘟噥道:“郎主最近很忙嗎?每晚臣妾睡下了,郎主纔回來,莫不是揹着臣妾去了別處?”
他聞言一笑,牽着我坐在他身邊,“朕是一國之君,哪兒能像你這樣悠閒?”
我不以爲然道:“你操勞着國家大事,我操心着你這位國君,你說咱倆誰更辛苦?”迪古乃輕嗤一聲,低頭吻一吻我無奈道:“好好好,愛妃最辛苦,白日記掛着朕辛苦,夜間侍寢更辛苦……”
我嗔他一眼,目光掃了掃堆積如山的書案,拾起他方纔批過的表文,好奇地瞧了瞧。
原來是御史大夫趙資福的奏表,表文中訴說了執法糾察的爲難與不易,主要阻力來自於許多女真大貴族。再往結尾處一瞧,只見迪古乃態度強硬地批道:“汝等多徇私情,未聞有所彈劾,朕甚不取。自今百官有不法者,必當舉劾,無憚權貴。”
迪古乃即位以來,所施行的新政策,一再觸犯了女真大貴族的權威與利益。他不顧族人發對,大量選用漢人進入朝廷核心機構尚書省。並着手完善此前只爲女真貴族服務的科舉制,初置國子監,首開殿試,由他親自選撥人才。天德二年末,宣佈罷地方政權行臺尚書省,由中央統一直接管理汴京地區。後來更是廢除了在金國設立三十五年的都元帥府,改爲受尚書省節制的樞密院,將軍權牢牢地收歸了中央,徹底顛覆了過去都元帥掌權、中央難以指揮的局面。
一系列改革,無疑加強了中央集權,提高了此前金國皇帝從未擁有過的絕對皇權。但亦正因此,惹得那些曾經手握大權的大貴族怨聲載道。
正思索着,暖閣簾子一掀,張仲軻大大咧咧地踏門而入。迪古乃輕咳一聲,不悅道:“張仲軻,你又忘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