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一說,鄭惜若當下 便放了心,笑道:“孟姐姐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姊妹同服侍太子,親如一家人,焉有不放心之理?”便挑了一塊桂花糕,放在檀口裡,細嚼慢嚥了起來。
“鄭良媛,嬌蕊的手藝如何?”孟嬌蕊笑得山花爛漫。
惜若用帕子輕輕拭了 一下嘴角,謙卑地奉承道:“鄭姐姐手藝,當然沒得說了。”
“先前,我因害喜也挑嘴兒,卻單獨喜歡吃這桂花糕,看來咱們姐們倆有緣分呢!既好吃,不妨多吃幾塊吧!”嬌蕊眼裡面上都是笑容,當下又將自己盤子裡的糕點,勻了三兩塊給鄭惜若。
鄭惜若也沒再說什麼, 味道很不錯,也就全部吃下了。
不多會兒大家都吃了淨。
月色如銀,爲太子府抹上一層銀輝。
良辰美景豈能辜負?
太子帶着衆美人登上後花園那個二層的望月亭,憑高遠眺。
此刻,一輪彎月漫上樹梢, 剔透玲瓏。
坐在亭子裡,涼風襲來,寒涼如水。
顧着孟嬌瑞和鄭惜若二人懷孕,太子令她倆現 回去。二女 告退。
剩下幾個人玩起即景作詩的遊戲,太子命大家以“月亮”爲題材,五七言不限。
爲顯擺文采,太子先開始,見他一隻手背在後頭,另一隻手捻着並未長出鬍鬚的下巴頦,像模像樣,故作 沉吟狀。
看他那樣子,金奴心裡着實感到好笑。
衆女屏息,等待。
忽然,亭子下面 “啊”的一聲嬌呼,接着“普通”一聲 ,彷彿是東西掉地的聲音。
一會兒,下邊傳來翠兒的哭喊:“不好了!不好了! 孟良娣摔倒了。”
嬌蕊懷着身孕,大家唬了一跳,心話, 這一摔,豈會有好事?
太子和金奴不約而同起身,“ 騰騰騰”快速下了樓梯。
只見樓梯下面,嬌蕊躺在地上,打着滾兒,一手捂着肚子,彷彿很痛個樣子。
太子連忙將她抱了起來,着急地喊道:‘快,快,傳太醫!
懷裡的嬌蕊哭着道:
“ 鄭良媛,你,何必這麼絕情呢?”
太子擡頭看了一下旁邊呆站着的鄭惜若:“ 鄭良媛,這是怎麼回事兒? ”
大夥兒頓時提着心,靜靜站在那兒,誰也不敢多插嘴。
月色溶溶曳曳,照得惜若一張小臉慘白,她彷彿嚇壞了,連忙擺手,解釋道 :“冤枉啊,殿下,不是,妾身沒有……”
見她驚慌失措,支支吾吾,太子眼裡滿含不滿,皺着眉頭,轉身問小池和翠兒:“到底怎麼回事?”
孟嬌蕊的婢女翠兒說道:“是啊,奴婢親眼所見,孟良媛在前邊走,鄭良媛踩住了我家良媛的裙角……許是鄭良媛不當心吧,是不是啊,小池?”
小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懵了,聽見翠兒這麼問,忙點了點頭,彷彿又覺得不妥,又 連忙搖頭:“我們在後頭跟着,鄭良媛和孟承徽在前面走,我們也沒看清前面的事情。”
“你,這個大膽的奴婢,竟敢信口雌黃,憑白無故,陷害本宮做什麼?”惜若有些委屈,本來就沒有事兒。
“鄭良媛,怎麼這麼不小心?難道你不知道孟良媛懷了身孕麼?”太子的話裡含着毫不遮掩的責備。
惜若眼裡蒙上一層水霧,我也是懷着身子的人啊!只有她孟嬌蕊金貴?
見她不做聲,太子以爲是不服氣,怒道:“莫不是本太子這些日子太寵你了?竟讓這麼傲慢!做錯了事情,還不懂得認錯麼!”
鄭惜若卻也很犟,擦了一淚水,說道:“妾身確實不曾踩到孟姐姐的裙角,知道姐姐懷着身子,所以格外小心跟着……”
嬌蕊一口咬定惜若絆了她,惜若卻矢口否認,爭執不休中,沒有第三者作證,誰也無法定奪。
當下不做聲,看太子怎麼處置。
太子很明顯,偏向了孟嬌蕊一方,因爲他極其關切嬌蕊腹中的胎兒安穩。
金奴冷眼觀看,倒也憋住了,一句話不說。
反正都是你的情人,看你怎麼處置吧!
倒是吳美娟,出來打圓場,乾咳了一聲,嬌聲說道:“孟姐姐, 不會是自己踩空了吧?懷着身子的人,論
說不會這麼粗心的?鄭妹妹,也不是小人,不至於抓着過去的事情不放,姐妹一場,過去的事情一張紙兒過去,太子殿下以爲呢?”
一番話,似乎是息事寧人,各打五十大板, 卻又似乎不像息事寧人的語氣。
太子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命人將嬌蕊送回了怡情殿。
大家一起跟着來到怡情殿。
剛好 太醫趕來。仔細爲嬌蕊把脈,片刻,方道:“殿下放心,還好,脈相依舊有些沉,孟良媛應該沒事。”
太子方纔放心 。
金奴便和衆女各自回宮。
葉良媛攜着金奴的手,一起回到攬月宮,倆人坐着喝茶。
金奴嘆道:“依你之見,今晚的事情,難道真的是鄭惜若推倒孟嬌蕊?”
葉良媛呷了口茶,慢吞吞說道 :“推或不推都有可能,二人之話各信一半。 ”
聽她這麼一說,金奴笑道 :“這是什麼話兒?像個玄機深奧的老和尚。莫非你這丫頭想當尼姑不成?過兩天,秦學士便一擡花轎將你擡走,看你還能裝尼姑吧!”
見她取笑自己,葉良媛雙頰發紅,嬌嗔道:“周姐姐好壞!人家跟你說實話,你卻笑話人家,不理你了。”起身作勢要走。
金奴當了真,忙拉住她的手道:“我的好妹妹,蕙蘭郡主,別走,今晚就在這兒住着吧,咱倆一牀,再說一回話,怕是妹妹嫁出去,就再也沒有機會秉燭夜談了!”
說着眼圈有些微紅,一起進宮的這幾個人,鄭惜若原來是自己最親密的,如今卻是眼睜睜一步步離自己好遠,唯有這個恬淡的葉良媛,一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自己。
或許,真正的友情,就是這般不近不遠,不溫不火的吧?
她這麼一說,將葉良媛滿懷愁緒勾了出來。
自己根本對這太子府不加留戀,除了眼前這個出身高貴,多才多藝,卻是那般善良的太子妃,令她有些 不捨。
暗地裡不動神色,觀察了這麼久,太子府的女人,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這一別,不知道太子妃會遇到什麼艱難險阻,心中無限惆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