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幕,怔怔地笑起來,凌瀟瀟啊凌瀟瀟,你是有魅力,還是沒魅力,一夜之間,你能了斷兩段情緣,讓兩個男人這樣負傷而走!
罷了,本就不屬於我感情,我強要來又有何用?和別的女人去爭風吃醋,這不是你的風格,凌瀟瀟,你要灑脫,一定要灑脫,可是,你的脣上爲什麼又有鹹鹹的味道?
淚水,這麼不值錢麼?怎麼又輕易地落了淚?凌嶽又在外面拍起了門:“開門,我有事要和你說!”哦,鬼魅一樣的凌嶽啊,你就不能讓我安靜會兒嗎?瀟瀟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我睡了!”
外面靜下去,他走了吧?
瀟瀟坐到了牀頭上,牀頭上掛的鈴鐺清脆地響了起來,這是爲了防備凌嶽而掛上去的,看,多麼可笑,自己竟然還要用這種手段來防止親哥哥佔自己的便宜,凌瀟瀟,你過的什麼日子!
聽着那鈴鐺聲響起來,凌嶽又退回到了門前,坐到了臺階上,向着月光擡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一個淡白色的月牙兒印記緩緩說道:”瀟瀟,我們真的不是兄妹!””放屁,又來了,你是撿的還是我是撿的?”瀟瀟沒好氣地應了一句:”你就不能換個新鮮的詞過來?”
凌嶽呵呵地笑起來:”你哪裡有個公主的樣子!””所以趕快放我走吧,我已經順着你的意,演完了戲,現在你應該放我走了!你老婆那麼多,個個溫柔多情,還有凌榮,你硬拉着你妹妹作老婆不是要天下人恥笑嗎?你丟得起臉,我還怕娘從地底下爬出來打我的耳光!”
瀟瀟咬了脣,冷冷地說道,剛在少擎那裡受的氣,恨不得現在一股腦兒發到凌嶽身上去。
凌嶽意外地沒和她計較,反而讓聲音更加溫柔了一些:”這不是謊言,真正的七公主早就胎死腹中了,你母妃爲了老後在宮裡有個依靠,求了於嬤嬤在宮外抱了你進來,你們太不受重視了,沒人願意理會你們,更沒人注意到那個破舊宮殿裡發生的一切。
那天我正在樹上給凌雪捉小鳥,我看到於嬤嬤抱着你從後院匆匆忙忙地走進來,你那麼小就會笑了,你衝着樹枝上的我笑。”
瀟瀟的身子僵了一下,自己是抱來的?神經在一剎那間又緊繃了起來,她坐直了身體,認真聽了下去。
“你越長大,越不像我們凌家的人,你母親害怕被人發現這個秘密,和於嬤嬤故意經常受點小傷,對外只說是你太倒黴,大家都害怕你,討厭你,只有我知道真相,有一次你受了凌雪的欺負躲在假山裡面哭,我發現了你,想去安慰你,可是你以爲我也是去欺負你的,於是狠狠地咬了我一口,瀟瀟,從那天起,你就長在我的心裡了!我說只怕你恨我不夠深,是怕你的心裡沒了愛,連恨也不肯給我了!瀟瀟~那次不是我不願用我血救你,而是我的血不僅救不了你,還會讓你的母妃背上莫大的罪名~瀟瀟~”
風輕聲,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凌嶽的聲音有了前所未有的溫柔,往事一幕幕,竟然猶如昨天一般~可是,這一切對瀟瀟來說,簡直像個晴天霹靂,若他說的是真話,那麼這爹不是自己的爹,娘不是自己的娘,哥哥也不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不過是個披着公主外皮的野孩子!
凌瀟瀟,你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心,一片片涼下去,凌嶽,你給了我太多的“驚喜”!
凌嶽又沉默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將帶給瀟瀟多麼大的衝擊,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從門裡面傳出來,瀟瀟,她在難過嗎?她又哭了嗎?
自己是不是太早告訴她這一切了?”大王,大王,南夷王來了!”一個將領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風彥?怎麼這個時候來的?有沒有帶軍隊,帶了多少人?有沒有和我們的軍隊起衝突?”凌嶽站起來,焦慮地問道,司空軒撕毀了盟約,凌漢的大軍還在外面,豪強還未散去,一切都亂成一團,他又來湊什麼熱鬧?
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皺着眉說:”你去不去見他?”風彥,狼眼哥哥!是的,我要離開,他能帶自己離開這個瘋狂的地方!這時的瀟瀟就像一條涸了水的魚,急切地想游到水裡去,走,跟着他走!”去,當然去!”瀟瀟抹掉眼角的淚水,打開門衝了出來。遠遠的,只見風彥向自己伸開了雙臂。”狼眼!”瀟瀟的淚又流了下來,加快了腳步往他身上撲過去。”怎麼了,我的靈兒,莫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風彥見她哭得傷心,關切地問道:”我知道你在這裡舉行選婿大會,所以連繼位大典也未舉行就趕過來了!快別哭了!”
聽到他關切的話語,瀟瀟只覺得更加傷心,她拼命搖着頭,拉着他的手說:”不要問了,快點帶我走吧!”
凌嶽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起,骨節的響聲在寂靜地夜裡聽起來有種磣人的寒氣,告訴了她的身世她竟然還要走!難道自己這麼讓她討厭?
難道自己的付出都是枉然?司空軒那樣待她,她都能原諒,爲何自己得不到她一絲的溫柔?”走,當然要走!但是讓我先向你二哥道聲謝再走也不遲啊!來人,把禮物送上來!”
風彥豪氣地一揮手,身後的人立刻擡上了幾隻大箱子:”這是我風彥的一些心意,多年來承蒙北郡王的照顧,讓我靈兒不至於風餐露宿,我風彥在此謝過!”
見二人還在寒喧,瀟瀟搖晃着風彥的胳膊,急切地懇求道:”走啊,狼眼,現在就走,現在!”
這時,底下有人快步走到了風彥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他的臉色頓時大變,指着凌嶽怒斥道:”北郡王,我還想謝你,原來你卻是個小人,看在你們凌家養大了瀟瀟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反正我們南夷人也不在乎什麼名節不名節,只要她心是好的,我們南夷的男人都喜歡!靈兒,走,我帶你走!”
凌嶽快步上前,攔住了他們,他沉沉的目光落在瀟瀟身上,低聲問道:”你答應過我,我讓你見他,你不離開我,你爲什麼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瀟瀟猶豫了一下,從風彥的背後走出來,輕聲說:”我現在怎麼稱呼你呢?你硬生生地要來切斷我們兄妹的血緣,你要把我從凌家的名冊裡除去,你要讓我成爲一個沒爹孃的孩子,你讓我如何一時之間來接受你剛剛所說的話?”
凌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子裡寒光點點,二人四目相對,目光在空中僵持着。
突然,天空中綻開了幾朵綠色的信號,凌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招手喚過侍衛輕聲交待了幾聲,然後走到瀟瀟面前,凝視着她的水眸,一字一句、沉沉地說道:”凌瀟瀟,你即使走到天邊,我也會追你回來的,我今天讓你走,並不是怕你這位南夷王,而是不想——來人,牽馬來,恭送南夷王和公主!”
這麼容易就放自己走?自己沒聽錯吧!正疑惑時,凌嶽已經翻身躍上了侍衛牽來的馬,往宮外的方向急馳而去了。”走吧!我就是擔心你會被捲進這場戰爭裡才趕了來的!幸好來得及時!我們走!”風彥大步上前把瀟瀟抱起來放在自己的馬上。”什麼事?出了什麼事?”瀟瀟看着凌嶽遠去的背影急切地問道。”他想利用你誘中原羣雄上勾,沒想到司空軒和南宮凌漢並沒有遵守諾言,一個臨時退出,一個在城外聯合了部分豪強,現在開始攻城了!”
風彥躍上馬,把瀟瀟護在了胸前,輕笑一聲說:”讓他們打去!我們回家!””攻城?那——”瀟瀟焦急地回過頭看向凌嶽策馬而去的方向,那裡的火光更盛了,把半邊天都燒成了豔紅色!
一向自負的凌嶽、一向狡滑的凌嶽卻上了凌漢的當,他怎麼會任憑凌嶽壯大了聲勢,何況還有凌瀟瀟這個寶貝,他怎麼可能讓凌嶽白白得去了?”可是,狼眼哥哥,我們不幫他嗎?”
瀟瀟又開始擔憂起來。”我們南夷與中原各國立有盟約,互不侵犯,互不干涉,他們就是打成了一鍋粥我南夷也不得向任何一國伸出援手,靈兒,我是沒有權利改變這個盟約的!”風彥在她耳邊沉聲說道:”我只能保證你的安全!”
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一聲響,馬兒嘶鳴一聲,在夜色裡飛奔了起來。打起來了,他們打起來了!瀟瀟突然覺得一顆心分成了若干分,不管凌嶽剛纔說的是不是真話,他總算是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哥哥,再討厭他,也不希望他去死啊!
瀟瀟的心掙扎了半天,回過頭揪着風彥的袖子,懇切地說道:”求你,幫他!”
馬兒停了下來,風彥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瀟瀟,忽地把手指放在嘴裡,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哨響,然後又一揮鞭子,繼續在夜色裡狂奔起來,可不同的是,這一回,只有他們二人奔向前方,風彥帶的兵馬全部回過頭,趕去了凌嶽去的方向。”就當是還他一個人情!我們回家!”風彥豪爽的聲音在夜空裡響起,瀟瀟突然就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靠在那個寬廣的胸膛裡,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應道:”是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