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二哥那麼多,只能用下半生去還他了,他不能繼續躺在這裡,他還有自己的國家,他的侍衛跟我說了,現在北郡城裡亂得夠嗆,他再呆下去,苦心得來的一切又會失去了,我怎麼可以讓他爲我再失去這些?””那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你忍心把他從我身邊帶走?
你對我就能狠下心來?”少擎猛地坐起來,扳着她的肩膀低吼道。”啊,你,你怎麼還沒睡着?”瀟瀟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問道。”若不裝成睡着了,你會跟我說心裡話嗎?這些天你都把我當成透孟人一樣,不朝我看,不理我,不和我說話,瀟瀟,我在你心裡真的這麼不可靠?”少擎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漲得通紅。”孟大哥騙我!”瀟瀟慌亂地站起來,掙脫了他的手就想離開。”瀟瀟,不要逃避了,事情總要解決,你陪着他回去也不能解決問題!”少擎跳下牀來,緊緊地抱着她:”我不許你逃,我說過有事情我們一起去承擔,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女人獨自去承受痛苦?””你的龍騰一大堆爛攤子等着你去收拾,我不想讓你太煩了,少擎,這都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我自己去解決!”瀟瀟趴在他的懷裡抽抽答答地哭起來:”別人不說,可是我摸着你的臉就知道你有多瘦了,你天天一大堆國事,晚上還得照顧我這個瞎子,還有我二哥,少擎,我不想做你的包袱!””傻瓜,你若一走了之,纔是對我最大的傷害,我樂意你做我的包袱,我喜歡你做我的包袱,你懂不懂?
我喜歡你依靠我,依賴我,信任我,把我當成你的依靠,我們兩個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才能在一起,不要再爲了一點事就說離開了,我請求你答應我。”少擎捧着她的小臉,心痛地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容顏。”二哥怎麼辦?””會找到解藥,會好的,我發誓便是將這天下翻個邊,也要把該死的司空軒揪出來!
哪怕他躲進雲裡面,藏到地底下,我也要把他揪出來。”少擎輕咬了牙,恨恨地說道。”可是……少擎,不好了,我的肚子,肚子……”瀟瀟還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手捂在肚子上面聲音顫抖了起來。少擎急忙低頭,只見她的兩腳中間,竟然有血一滴滴地滴下來,在地上滴出了殷紅的一小灘。”怎麼……不會要生了吧?才七個多月……來人,快傳御醫,不,快請孟王過來!”少擎把她抱起來,放到榻上,轉身拉開門大吼道。天龍宮裡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瀟瀟難產了,直到第二天黃昏,孩子依然固執地呆在她的肚子裡不肯出來。少擎守在牀頭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下巴上密密地鑽出一圈青青的胡茬,孟子仲蒙着雙目正在旁邊指導着醫女們給瀟瀟接生。
瀟瀟緊揪着腦下的枕頭,聲音都喊得嘶啞了,肚子裡的劇痛折磨了她一整夜,可是孩子卻沒有一點要出來的跡象。羊水破了,血浸溼了一塊又一塊棉布,疼暈過去,又被新一輪的疼痛折磨醒過過來。”孟子仲你快想辦法啊!你那天跟小霜接生不是挺順利的嗎?小霜不也難產,她怎麼疼了一整夜了?你、你想辦法啊!”少擎赤紅着雙目,一會兒捧着瀟瀟的臉看着,一會兒又跳起來揪着孟子仲怒吼,話語已經是語無倫次了,她那麼痛,折磨得她死去活來的痛……”皇上,請皇上暫避!”屏風外,御醫又在磕頭,請求他出去,旁邊的醫女們正在給瀟瀟輕輕地推拿肚皮,教她吸氣吐氣。”別羅嗦了,朕要在這裡!”少擎惱怒地吼道,又回過頭衝着孟子仲說:”你怎麼不說話?我要瘋了,你快點給她止痛啊!””南宮少擎,這是生孩子!不是治刀傷劍傷!你要不要我拿把刀把她肚子剖開,把孩子拿出來?這樣最快!”孟子仲的耳朵終於承受不了了,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布,擦了把額上的汗吼道。”少擎,我快痛死了……少擎,我不要生了,不生了,啊,痛死我了……”瀟瀟伸出手來在空中亂抓了幾下,喊得撕心裂肺,天啦,最怕死,最怕疼的凌瀟瀟,你沒想到生孩子是這樣的痛吧?”我在這裡,你不要怕,堅持住!”少擎連忙又湊到牀頭上,握住她亂抓的手。一陣劇痛又襲捲上來,瀟瀟抓着他的手就往嘴裡塞去。”啊!”少擎悶聲喊了一聲,立刻忍住了,任她的牙在手指上狠狠地咬着。漸漸的,她的牙鬆了,腦袋軟軟地偏向一邊,又暈了過去。”瀟瀟?瀟瀟?”少擎把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指抽出來,輕撫着她的臉喚道。”不行,少擎,我們要早做決斷,這樣不是辦法,孩子根本出不來!”孟子仲看着被疼痛折磨得弱虛不堪的瀟瀟,擔憂地說道。”什麼意思?””你看她!”孟子仲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你看她的肚子。”
少擎把目光轉過去,不由得腦中一炸,瀟瀟肚子上的皮膚已經撐得非常薄了,她的肚子竟然還在長!那薄薄的皮膚下面,血管清晰可見!抓住他的肩膀說:”怎麼辦?你想不出辦法來嗎,這樣長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我害怕瀟瀟會有生命危險!”孟子仲的語氣凝重,看着瀟瀟,心裡一陣痛過一陣,雖然不能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已經在自己心裡佔據了非常重要的位置,若她離開,自己的難過不會比少擎少一分。”誰說的,我纔不會死,我凌瀟瀟有碧珠護體,我不會死!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臭孩子,你折磨你孃親,臭孩子,你出來看看你孃親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瀟瀟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瀟瀟,聽孟子仲的,我們不要孩子了,我要你,我不能沒有你!”少擎慢慢蹲下去,握着她的手,痛苦地勸道。”不,醫女呢?再來,我不信,他們在我肚子裡呆了這麼久,難道就是爲了折磨我嗎?啊……好痛,少擎……”
瀟瀟仰起頭來,又重重地往枕上躺去,反覆如此狠狠地砸了幾下之後,喉嚨已經嘶得發不出聲來了,她重重地喘着氣,閉着眼睛,下脣已經咬出了幾個血印,血絲在她蒼白的臉上,刺得少擎的眼睛生痛。”瀟瀟,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求你了,放棄吧,你這樣痛下去……!””怎麼放棄,他們總是要從我肚子裡出來吧?是死是活都得出來吧?”瀟瀟喘着氣把手擱在肚皮上,恨恨地說:”別和我說以後還有孩子的事,生這一回,我再不想再生孩子了,你也別想碰我,你們男人……你快活過了,讓我受罪來了!”瀟瀟偏過頭,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越來越小。”你只要平安,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少擎湊到她的身邊,討好般地說道。”臭孩子,你出來,快出來,娘要打你了!”瀟瀟推開他的腦袋,突然拼盡全力喊了一聲。下體一陣撕裂的痛,醫女大叫了起來:”孩子出來了,娘娘,使勁!””啊,好痛!少擎,我要痛死了,你來生,我不生了,你快來,你生孩子……”瀟瀟的指甲緊緊地掐進少擎的胳膊裡,嘴裡胡亂喊起來。”瀟瀟,孩子,孩子!”少擎探頭,欣喜地看着圓圓的小腦袋從她的雙腿間探出來:”堅持住!”
一聲啼哭,一個小娃兒終於從瀟瀟的腹中出來了,醫女抱起女娃兒,剪掉臍帶,迅速地放進盆裡,洗去血跡,用布包好。”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醫女把粉嫩嫩的孩子放到少擎手裡,說道。少擎小心翼翼地抱着這位來之不易的小東西,還來不及細看孩子的容貌,後面一位醫女又驚呼起來。”還有一個!”少擎猛然想起那天在路上看到的異象,龍鳳齊鳴,難道就是說的瀟瀟要產下龍鳳胎?他緊張地走到瀟瀟面前,看着被疼痛折騰死去活來的瀟瀟,鼓勵道:”瀟瀟,撐住,你看,我們的大公主,好漂亮!””漂亮個屁,看老子生完了不狠狠地打她們一頓!”瀟瀟吼道,一個用力,又一個肉滾滾的小嬰孩從瀟瀟的體內出來了,這下子,瀟瀟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軟軟的偏着頭,想說話,可是嘴皮子怎麼也張不開,只覺得整個人都漂了起來。”恭喜皇上,也是位公主!”醫女把孩子包好,抱到了少擎面前。
也是公主?不是龍鳳胎?沒有兒子?少擎看着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娃兒,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兩個娃娃閉着眼睛,拼命地哭喊起來,響亮的啼哭聲在天龍宮裡迴盪着,少擎突然就了想哭的衝動,原來當父親是這樣的感覺!
他坐下去,把孩子放到瀟瀟的枕邊,輕聲說:”瞧瞧,我們的小公主,和你一樣漂亮的小公主!”瀟瀟輕輕地喘着氣,連搖頭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少擎,情況不對!”孟子仲突然從後面拍了他一下,指着瀟瀟的肚子說道。瀟瀟的肚子竟然又蠕動了起來,不會吧?難道還有一個?
少擎怔住了。這纔是真正的折磨,真正的痛!瀟瀟的人都開始抽搐了起來,喉嚨已經喊不出聲了,她已經覺得自己只有半條命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倒黴,生個孩子也要比常人多痛這麼久。”不生了,塞回去,不生了!”瀟瀟閉着眼睛,從脣間逸出輕飄飄的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