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不通,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構?
四周很黑,但在透明冰牆的外側,仍舊是保留着一份讓人分不清質地的藍色。(?)
這抹藍那麼深那麼遠,如果我們是跟着冰山深入了地下,我會相信這裡是無邊的海洋。
但是我沒看到魚類,我卻看到了鳥!
我試着逆轉思維,開始慢慢接受外面是天空的事實。
我們仨摸着黑相互靠近,我覺得冰雪王子的手上溼淋淋的,他應該是被冰錐劃傷了!
冰雪王子感覺到我在殷勤的給他擦血,輕聲安慰道。
我心裡自責的厲害,剛纔那隻大鳥是被我的手電光吸引過來的,他們倆如果出了什麼事,責任全在我!
而不知處在何方的冬爺他們,一定也是遭受了冰錐的洗禮,從冰錐掉下來的數量來看,我們還不是完全沒有地方可以躲藏,我想至少有一半的錐子被先走一步的他們擋下了。
怪人突然嘆了口氣,拍了拍我們小聲說道:“又有東西過來了……”
一回頭,我還以爲眼花了,在無盡的蔚藍中,居然出現了很多的小燈泡……那是——
夜市霓虹燈嗎?!
開什麼玩笑!
我眨眨眼想看的仔細,可的確沒錯,一片五顏六色的小光點向着我們的位置涌來了!
“這算什麼……”我頭痛的要死,無論怎麼揉眼睛,那些東西還是會出現在視野裡,和當前的環境完全不搭配!
五彩燈泡的體型不大,它們三三兩兩的靠近再靠近,漸漸向下,消失在視野中。
我沒見過會懸浮在空中的燈泡,等了半天似乎也沒出現什麼危險,趁着還有幾隻速度慢的沒飛多遠,我們便耐不住好奇的走進了一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god……”
冰雪王子倒抽一口冷氣,擋在前面站住不動了。
我從他背後伸出頭去,發現那些東西的大小不過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它們也壓根兒不是什麼夜市的小燈泡,它們……是小天使?!
我震驚極了,這些東西散發着螢火蟲似的光點,豎直在空中懸浮着,身側的兩扇翅膀不停的扇動,從形態上來看,它們和西方的那種小天使一個模樣!
怪不得冰雪王子一個勁兒的“god,god”驚歎個不停,連我這種沒信過上帝的中國人看着此情此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發亮的天使們在一片蔚藍中、在絕望的北極深處,成羣結隊的從我們身邊經過,我簡直覺得這兒是神的領域,這裡是西方的天堂!
我遠沒有冰雪王子那麼虔誠,忍不住又向前走幾步,想近距離再看看它們。我發現它的身體是半透明的,我們所看到的光點來自它身體正中間的那個心臟! ωωω Tтkan C 〇
那顆火熱的心臟是玫瑰紅色的,完全就是左右對稱的愛心形狀,它那麼突兀的出現在透明的小天使胸膛上,顯得很小巧很可愛,我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想摸摸它,結果剛一碰到冰牆,最後一批速度遲緩的天使也突然加快了雙翼的擺動,消失在了我們腳下被遮擋住的冰層範圍裡。
“怎麼着?咱們該往哪裡走?”我拍拍臉頰回過神,摸索着回到怪人身邊,“天使往下飛了,是不是上帝在下面?”
“如果有路的話,也只能在下面了。”他轉身走了幾步,一團柔和的光從那兒亮起,是他打開了冬爺留下的探照燈。
他把它調節到藍冷光,又降低了亮度,這樣能提供給我們一絲照明,又不足以把光線泄露到冰牆之外去。
冷光不會散發出熱量,這樣的藍色光譜又和外頭的環境統一,在這兒只有使用這個纔是安全的,我想冬爺耗子他們一定是故意把探照燈留給了我們。
我們的頭頂是那個隧道的垂直盡頭,四周都是透明冰壁鑄成的牆面,冰牆沒有任何一絲裂痕,那麼之前下來的那一大撥人,肯定都是去了別的地方,能藏着另一個出口的方位,只有我們的腳下了。
地面上現存的冰珠都是剛纔那一小會兒新掉落下來的,原本存留的那些基本上全被震擊和聲波碎裂成了粉末,我們走起路來塵土飛揚的,很難再把臉貼到地上尋找線索。
怪人蹲下去,“呼呼”的吹散了一小片粉塵,等到塵埃落定我一看,那裡露出來的地面並不是透明的冰層,那甚至不是冰——
而是奇怪的一層凹凸不平的金屬!
“有人在這兒鋪了路?”我悄聲問道,“地上面有東西,是被冰珠子蓋住了!”
怪人深吸一口氣,又費力的把腳下的路面擴大了一些,藉着探照燈,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來,金屬路面上鑿出了很多的整齊線條!
我們心裡燃起一絲希望,七手八腳的向外撥弄着粉塵,我肺活量不行,吹了幾口氣就頭暈眼花,又被嗆了一口,簡直要憋過氣去!
不過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一平方米左右的路面被清理出來,我左看右看,都覺得那只是一根羽毛!
那些整齊的雕鑿線條全是朝着兩邊排列的,而且旁邊露出來的那半邊圖案,和這個也差不了多少,那麼這個透明冰層的整個地面,究竟是千篇一律的普通羽毛裝飾,還是說它隱含了某個信息呢?
既然耗子冬爺他們都找到了出路,我認爲這個人造的路面肯定得有什麼貓膩!我們仨帶起了風鏡,開始在地上地毯式的搜索起來——怪人的眼睛好使,他帶着幾根熒光棒留在原地,我和冰雪王子舉着冷光探照燈挪到了另一個方向。
要想看到真正的地面,我們得把滿地的粉塵撥到一邊去,這兒沒有掃帚,我只好找了件衣服當做抹布,沾了點水像擦地板似的開始幹活,冰雪王子挺配合的幫我清理着被水又粘合成冰塊的殘渣,只有怪人個笨蛋傻乎乎的灌了一大口水,接着把自己的嘴巴當做噴壺,“噗”的一聲噴出去老遠,然後徒手把冰塵揉成一個個很噁心的小丸子。
我們的效率還蠻高的,以第一片羽毛爲中心,我們從兩個方向開闢出了一大塊金屬路面。值得欣慰的是,我的猜測沒錯,地上鑿出的圖案的確是數根巨大的羽毛,而讓人沮喪的是,我們絲毫不明白,這些羽毛代表了什麼!
“換個角度吧……”
怪人抱着懷裡小丸子組成的大雪球,蹲到了遠一些的地方,冰雪王子也避開露出來的羽毛,一把一把的向外灑水。
我舉着探照燈盯着那些絨毛的紋理,百思不得其解:
這裡是北極,這個地方絕對不是一般無聊的人類願意進來的,把這麼大一片區域鋪上金屬地面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那些羽毛的紋理不是特別細緻,伸手去摸,都能感覺到那些容貌間的瑕疵和凸起點,它們不是靠現代機器統一印刷加工出來的地毯,而是一刀一刀人工雕刻完成。
每一片羽毛都不一樣,這裡的路面肯定是共同組成了某個大型的圖案,而這種大工程,我覺得也就只有古代人才會有如此耐心來完成了。
比如說修建帝王的宮殿、貴族的陵墓、巫師的祭壇,還有……比如蓬萊島赤金樓閣裡,那副天花板上的黃金世界地圖!
我的精神不覺一震,老闆娘的字條上不是說徐福在北極嗎?
這個人同時也出現在蓬萊過,他是和我們一條路線,從虞淵來到了這裡,那麼我們可以猜測,腳下的圖案是和蓬萊有關,是我已知的某條線索嗎?
“我這裡有頭。”怪人輕輕拍了拍手,向我們彙報着他的進程。
我跟着熒光奔過去一看——
果然是的吧,他清理出來的那個頭,是個鳥頭!
尖銳的喙,細長的眼,這不是青鳥嗎?
我激動的差點蹦了起來,我們在到達禁地的時候,那個意圖搶走怪人的名叫莎莉的阿日族少女,曾經取出一件小雕像給我們幾個占卜過,那個雕塑的形象也正是青鳥啊!
那時候我還在糾結青鳥和北極這個不毛之地怎麼可能扯到一起,現在看來,他們阿日族可真不是一般人,在禁地深入冰山的某個人造冰層中,真的出現了它們信奉的形象!
“再給我幾分鐘。”怪人也回想了一下,然後比劃着鳥頭和羽毛的方向,大致確定了青鳥爪子所在的位置。
來吧,驗證一下!
怪人把超級大雪球擺在一邊,像個孩子一樣喜滋滋的又噴了幾口水,和冰雪王子一起把爪子上的粉塵搓成了小一點了雪球,往大的上面一按——
我靠,敢情您是在堆雪人?
我對怪人朝的雅興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裡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啊,雖說也沒耽誤什麼事情吧,但這個好心情是怎麼得來的……
我顧不得去欣賞他的傑作,急着驗證蓬萊大青鳥的身份,雖然我們估計的位置是歪了一點,但它還是露出了一隻爪子的!我回憶着真正青鳥的模樣,順着它肚子的曲線,往後方又開拓了一片空地——
果然,第三隻爪子在腹腔後部出現了,這就是蓬萊那個三足青鳥無疑!
謎底揭開了,其他被覆蓋住的地面肯定是青鳥身體的其他部分。那麼這就是留在這個空間裡的線索嗎?
北極冰山中藏着一隻青鳥,它想要告訴我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