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在我們後方的扭蛋要更着急一些,我看見冬爺已經穿戴好潛水設備撥開紫色棉花糖游過來了,不過他對貪吃鬼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遠遠兒的就避開了耗子跟怪人,跑到了小卷毛的後方也嘗試了一把乘騎金魚的感受。
我有些暗自發笑,我聽說金魚的記憶就只有7秒鐘而已,貪吃鬼這會兒早該忘掉了試圖吃掉冬爺的那個念頭了!
看他們四位金魚騎士一圈圈的驅散紫泥,我不禁也覺得心裡癢癢的,可是林醫生比我要早一步察覺到了我的意圖,死死的抓着我的安全帶按扣,就是不願意放我出去冒險!
“沒關係的,有他們在呢……我身體健康精力充沛,總能幫上些忙……”
“不準。”
我被林醫生斬釘截鐵的拒絕以後,忽然發現我這分明是小孩子請求家長的語氣啊,可他又不是隊長,他也不是老劉,頂多頂多,我可以開玩笑的叫他一聲“小爸”,連怪人和冬爺他們都不會過多的干涉我的決定,他又憑什麼擅自的安排我接下來的行動呢?
“不用管,也不用擔心,我既然加入了錦夜,就已經是個有些實力的成年人了,讓我就這麼呆坐着看着隊友忙乎,我做不到!”
“聽話。”
“聽話?”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醫生平靜的表情,我爲啥要聽你的話?
“好了小六一,你就聽林醫生一次,先別出去了,外頭有他們幾個開道足夠了。”通訊廣播那邊的小王爺駕駛着扭蛋超越了我們的位置,往前方開進了一段距離,“喏,還沒到需要咱們停駐的時候,做裡面先跟過去再說!”
查爾斯不甘就這麼被超了車,扭蛋一個顛簸便重新啓動追了出去,我也只好老老實實的繼續坐着,等等看金魚騎士們到底要把什麼東西展示給我們看——
一路衝開着紫泥緩慢前行,我看到了更多的荷葉根莖以及覆蓋着淤泥的雪白蓮藕,我滿心期待着,從這兒通往淪波舟之中的入口應該長成什麼樣子呢?泥巴下的一扇門?還是洗手池底的一個排水口呢?
突然我感到斜前方照過來一道光亮,有一枚探照燈逆向的照亮了我們,那是……那是較早一點沉下來的邱善他們吧?!
兩個扭蛋加上四個金魚騎士立馬鎖定了位置靠過去,我看到邱善爲了防止扭蛋繼續向着淤泥中下沉,乾脆把一顆蓮藕當作了落腳點,歪歪斜斜的停在上面,倒也算安全。
不過沒有了我,邱善他們便沒有了通訊員。我正想着這下是不是我可以擺脫林醫生的束縛,回到原位去了,突然我就發現那個扭蛋有點兒不對勁,看外形是跟邱善他們駕駛的四人座過時版一模一樣,可是裡面的人並不是邱善、李副官和蘇麗妖。
小王爺將扭蛋從另一個角度將探照燈的光芒投入,我嚇得打了個哆嗦才發現那個扭蛋裡已經灌注進了一半的海水了,我所看到的人影飄飄忽忽的在兩個座位之間微微浮動着,那是個死人!
“陌生人?這傢伙之前沒見過啊!”小王爺360度巡視了一遍,奇怪道,“難道這就是從白船長手裡流失出去的另一個扭蛋?”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這扭蛋的確跟邱善駕駛的那個一模一樣,而且白舒洋、取腦狂魔、還有小卷毛也全都認識,那是被鼕鼕開走的四人座老式扭蛋,而浸泡在裡面那個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一定就是“小袁”!
蘇麗妖他們不在,但他們曾說我在取腦狂魔的全盔中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來自於他們隊伍裡的小袁。小袁早在李副官的隊伍初次進入到龍洞三層的時候,就被洋流衝散再也找不到了,可我們居然在通訊中聽到了他肚子裡的應聲蟲唱起了歌!
原來,是這具屍體不知道怎麼着漂進了鼕鼕的扭蛋當中,我這才聽到了那段詭異重複着的“魚戲荷葉間”!
此刻的冬爺一定是心緒激烈的起伏着,他跟小卷毛兩個人控制着another貼到了扭蛋旁邊,可是再近距離的觀察,裡頭的弟弟也不見了,爲什麼小袁的屍體會替代了鼕鼕這個小黃雀、以及跟着他的另一個陌生人呢?
我只知道在他們最初往淡水透鏡體裡面闖的時候,也是遇到了超大號的金魚,鼕鼕提醒着同伴注意避讓金魚,省的被吞下肚子裡去,可無論這裡的金魚是有多麼的貪吃,還不至於將整個扭蛋都吞嚥進肚子,所以只要我們都呆在裡面不出去,在這片荷塘總歸是安全的。
鼕鼕他們明知道金魚的危險,怎麼還放棄了扭蛋跑出去了呢?
操心過度的冬爺已經鑽到裡面去了,但我看見他朝外面送了聳肩,似乎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裡面說起了話,我突然想起取腦狂魔的全盔還留在蘇麗妖他們手裡呢,既然這個扭蛋當中的通訊廣播可以把應聲蟲的民謠歌傳達過去,那麼冬爺的話語那邊也是一樣能夠接受到的,這樣一來我們不就跟走散了的他們取得上聯繫了嗎!我覺得李副官還是有把注意力集中到全盔上的這個頭腦的。
冬爺的身影在已經進了水的扭蛋之中忙碌着,沒有了鼕鼕,但多少也得找到點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不是?我看見他將潛水器內部所有的犄角旮旯的抽屜全翻了個遍兒,最後好像把鼕鼕換下來的衣物都給找了出來!
他毫不死心,繼續把衣服裡的每一個口袋都翻了出來,接着就到有個長條形的東西一下子掉了出來,被冬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他盯着手心裡的那個東西,反應很是奇怪,他先糾結了半天才搞清那個東西的用途,然後比劃來比劃去,又用指尖細細的摳弄了一會兒,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
他在裡面看看小卷毛,然後又看向我們,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心裡好奇的要命,林醫生又偏偏不讓我走,等了好一會兒,纔等到冬爺鑽出來,將那個新發現輪番給捲毛耗子他們幾個金魚騎士研究了一邊,接着游過來,伸手將溼答答的那個東西從扭蛋後屁股塞了進來——
“噹啷”一聲,那東西掉落到地面上,發出了金屬撞擊聲。我慌忙撿起來一看,上面是一些被彎曲成花草圖案的金屬條,可能材質是黃銅,掂量起來不算重。
我學着剛纔看到的金魚騎士們把它放在手上比劃的模樣,一下子把這東西給扣到了手腕上去——原來這是一隻裝飾用的銅手鍊啊!
而且我帶着只是略有些寬鬆而已,冬爺他們當然是沒辦法扣牢的,這手鍊應當屬於一個女人。可它怎麼出現在了鼕鼕的衣服口袋裡?難道那是他要送給女朋友的?
林醫生找到了一枚正中間的、凸起的花骨朵,那就是冬爺用指甲蓋挑了半天的地方吧!這枚花骨朵一看就是有些玄機的,手鍊的質地雖然是銅,但也不算雕刻的特別大,而這單單一個花骨朵就佔用了差不多一個瓶蓋的大小了。我們也用指甲在花骨朵的縫隙裡撬了一會兒,果然“啪”的一聲花苞張開,那是一扇能打開的弧形蓋子,裡面還有一個被保護的東西呢——
林醫生跟冬爺一樣,在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身體抖動了一下。
他的抖動是非常明顯非常劇烈的,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對他造成了非常震驚的影響。
我一把接過差點兒就從他的手縫中滑落的奇特手鍊,湊到眼前仔細一看——
我也渾身一個激靈,有些面熟……
那花骨朵裡面是藏着極其微小的一張老照片,這種小工藝通常會用到項鍊的掛墜上去。
縮小了的照片上面,是三個勾肩搭背、摟抱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