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終於轉身:“回去吧。”
謝七看着楊硯卿無精打采的背影,心中卻是感同深受,這股強烈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齊石快步追上去:“大哥,沒事,你手上不是還有他留下的玉扳指嘛,那也是線索啊。”
楊硯卿說道:“回去再說吧。”
齊石明白楊硯卿,若大哥連話也不想說,那是真的陷入情緒的低谷,可見海中的漩渦和剛纔的那場雨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大哥占卦靈驗,可是算不了天氣,這自然界的異像不在掌控之中,大哥一定是體會到了無奈之處,這才沮喪萬分。
謝七心內情緒複雜,不妨洪三一下子跳到自己身邊:“不知道六妹怎麼樣了,下這麼大的雨,估計都沒有地方躲。”
孔令錚說道:“那倒未必,那麼多的甲子活墓,隨便找一個也能避避。”
謝七與洪三對視一眼,陳六生性開朗,可是膽子卻小,大姐讓她來幫自己,一來是考慮到洪三的身份不如以前方便,二來也是讓陳六鍛鍊一下膽子。
一行人各有喜憂,相較於楊硯卿的失落,孔令錚卻是欣喜莫名,不管那些人是如何死的,只要想到這羣打着華夏國脈的東瀛人溺死於海中,他心中就振奮萬分。
待回到地面,吳老六與陳六已經不見蹤影,謝七心裡一緊,在各個甲子墓裡找着,在其中一個裡面,吳老六與陳六頭挨着頭,身子靠着身子,兩人看起來疲憊不堪,已經睡了過去,陳六更是口水都流出來,落到吳老六的衣服上,洪三嘴裡嘀咕了一句,上前就掐了陳六一把:“六妹,醒了。”
陳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馬上驚得跳出去,抹去嘴角的口水:“你們終於回來了。”
“怎麼回事啊,男女授受不親地,你們倆這樣合適嘛。”洪三訓斥道:“回去讓大姐知道,一定會讓你好看。”
陳六仍顧着抹口水:“剛纔突然下大雨,匆忙中沒地方躲,只有鑽到這裡了,時間久,就睡着了,三姐,自從你結婚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理你了。”
吳老六打了一個呵欠,睜開眼,看到衆人,也是嚇了一跳,抱着電臺就蹦出來:“大哥,找到人了嗎?”
“說來話長,撤吧。”楊硯卿說道:“辛苦了。”
吳老六抱着電臺,不解地看着齊石,齊石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聽大哥的。”
一行人走出甲子活墓,外面守着的幾個人已經離開,孔令錚的臉不由得變了變,怒吼道:“烏合之衆!”
“少爺不要生氣,剛纔這麼大的雨,不走哪裡受得了。”方副官連忙安慰道:“指不定是到哪裡躲雨去了。”
孔令錚自顧自地上車,剛纔的好心情也不翼而飛,待回到旅店,店裡的夥計打量了一下他們,突然快步跑過來:“哪位是楊老闆?”
楊硯卿向前一步:“在下正是。”
“剛纔有人送來一封信。”夥計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請楊老闆親收。”
楊硯卿接過來,見封面上“楊硯卿親啓”五個字遒勁有力,便快速地將信封撕開,信封是用蠟封的,十分細緻,打開來,偌大的信紙上只有四個字——“後會有期”!
其他人也看得分明,齊唰唰地看着楊硯卿:“楊老闆,這話裡有話啊。”
“無名。”楊硯卿堅定地說道:“一定是他。”
“他,他剛纔下海,不是已經死了麼?”孔令錚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楊硯卿也不爭辯,突然將信紙翻了一個面,信紙的反面畫着一個東西,謝七的臉沉下去:“是玉扳指!”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卻將玉扳指的特徵畫得鮮明,一眼即可認出,謝七說道:“難道之有玉扳指的發現也是無名故意而爲之,他清楚知道玉扳指的下落。”
“八九不離十。”孔令錚冷冷地說道:“看來真是他了。”
“方纔孔少爺的人看到的戴面具的男人,恐怕是另外有人僞裝成他的樣子。”楊硯卿說道:“我仍不相信他可以這麼快從海里死裡逃生。”
齊石喃喃道:“我也不信,大哥,這傢伙究竟想幹嘛?”
“挑釁。”楊硯卿說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孔令錚說道:“他還在登州,我馬上安排人去找。”
楊硯卿心知現在只是做無用功而已,卻也懶得潑孔令錚涼水,任由他去安排,孔令錚找來那些人,難免火氣大,劈頭蓋腦地訓斥一番,那些人表面上認錯,但心內則不以爲然,孔令錚看得分明,等他們一走,便嘆息道:“就憑這樣的人,怎麼和東瀛人鬥。”
方副官說道:“少爺,你大概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亂得很。”
“情況,什麼情況?”
“咱這邊的人都想着趁機賺錢,有幾個真正想保家衛國的。”方副官說道:“少爺,我就直說一句了。”
“你廢什麼話,要是你也和我拐彎抹角,那還有什麼意思。”孔令錚沮喪道。
“少爺,你要知道發國難財幾乎是常事。”方副官說道:“少爺你出國留學的這幾年。華夏的局勢一直在變化,內憂外患,可是,您姨父手下的那些人還一直盯着自己手裡的地盤,有倒賣軍火的,有販藥品的,有盜墓的,還有與東瀛人勾結做生意的,是,他老人家手下還有些厲害角色,可是,這些厲害角色都想着如何周全後退,能用的人是少之又少,現在撥給少爺的這批人已經是精挑細選的,還有,戴局長手下的那批人自然不需要聽少爺的,所以……”
“你是讓我習慣?”孔令錚敏銳地知道方副官的真正用意:“你也和父親一樣,要提醒我,我能夠擁有現在的指揮權,只不過因爲我姓孔,還有一個隻手遮天的姨父?”
方副官一時語塞,良久,他撓撓頭:“少爺,不是讓你習慣,現在的情況,不是一腔熱血就可以改變的,你看剛纔那些戴局長的人,他們也是看人辦事,對少爺已經算不錯了,這要是換作其他人,半分面子也不會留。”
“區區一個特別行動小組,我華夏這麼多人,就對付不了?”孔令錚回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就不信這個邪!”
方副官嘆口氣:“少爺是在海外呆久了,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孔令錚轉身,一拳打在方副官胸口,卻是輕輕地一下:“我知道了,方偉 ,也只有你會這麼直截了當地告訴我。”
“其實還有老爺。”方副官說道:“我和老爺平時講的其實是一個意思,爲什麼少爺就是不能好好聽老爺的話呢?虎毒不食子,老爺是不會害少爺的。”
孔令錚一時語塞,方副官說道:“孔家能有今天,與老爺的努力密不可分,少爺,以後對老爺好點吧,他年紀也大了,其實……”
“其實什麼?”孔令錚問道。
“少爺回國以前,四家商議由什麼人負責風水局的事情,老爺是極力想讓少爺避開的。”方副官說道:“他不希望少爺淌這攤渾水,可是沒有成功,都說少爺是最合適的人選,事情越來越複雜,又牽涉到了東瀛人,老爺很心焦,不止一次向爹講出擔憂你的話,怕你,怕你丟了性命。”
孔令錚的臉猶如這天氣,時陰時晴,“爹從未說過他擔心我,只盼着我早些解決此事,他好對其餘三家有個交代。”
“早些解決此事,少爺不就解脫了嘛。”方副官爲孔令錚的腦袋着急起來:“少爺學業有成,怎麼就想不明白這一點呢。”
“你這是在說我笨嗎?”孔令錚瞪了一眼方副官:“和洪三結婚以後,我看你沾了不少她的習慣,這張嘴是越來越靈活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方副官說道:“這個東瀛特別行動小組有那個無名在,的確不好解決,另外兩本《氣運錄》不知道在哪裡,按這個進度找下去,老爺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下。”
“無名有姓楊的解決。”孔令錚說道:“沒看人家就是衝着他來的。”
方副官點頭:“這個無名與楊家的淵源看上去很深,不過,那傢伙居然和我們玩了一手,差點讓我們以爲他死在海里。”
“非但他沒有死在海里,恐怕井上和那個矮個子都活着。”孔令錚說道:“死的都是無足輕重的人,我們這是讓人牽着鼻子在走啊。”
楊硯卿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此時,坐在房間裡的他不時地看着手上的扳指,這扳指代表着什麼呢,無名的來信分明是告訴自己,這扳指就是他特意留下的,楊硯卿取下扳指,清時的玉扳指,奶奶是清末的固山格格,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看着楊硯卿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齊石與吳老六大聲都不敢吭,生怕擾了楊硯卿的心思,楊硯卿也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良久,他才停下腳步:“我要佔卦。”
齊石興奮道:“好!”
“替我準備紙和墨。”楊硯卿交代道。
吳老六驚訝道:“不需要筆嗎?”
楊硯卿微微一笑:“我自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