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石沒有換上乾淨的衣服,他穿着沾有曼麗血跡的衣服在沙發上躺到天明,聽到外面傳來報童的吆喝聲:“賣報嘍,賣報嘍,百樂門頭號舞女曼麗遭槍擊身亡!”
他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正要出去,楊硯卿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這幅樣子,要怎麼出門,還是我去吧。”
楊硯卿買回報紙,自己先看了一遍,眉頭鎖了起來,報紙上配了照片,照片不算清晰,但能看到屍體橫陳在舞池裡,傷口在哪一邊,楊硯卿說道:“看來我先入爲主了,從照片上的角度來看,子彈是從外面射進來的,是遠距離射擊,對方的射擊水準很高,一槍斃命,不像是普通的桃色糾紛。”
齊石從沙發上一骨碌地上起來:“大哥,我……”
“我有錯,我承認對她有偏見。”楊硯卿說道:“巡捕房已經在調查,你可以從側面着手,不過,有件事情我要與你商量,昨天陳阿七來找我,要我與他合作盜袁大頭的墓。”
“有這種事情?”齊石納悶道:“北派手下門人衆多,爲什麼還要大哥幫忙?”
“他們有心想盜,可是找不到袁大頭墓穴所在,想借助尋龍點穴法。”楊硯卿說道:“這灘渾水我們非趟不可。”
“爲什麼?”齊石說道:“大哥我們要管這檔子閒事?”
“陳阿七前來是受了魏士傑的指定,二來,這件事情還與東瀛人有關。”楊硯卿說道:“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國運如何我也無所謂,可是袁大頭的墓穴裡可能有《氣運錄》,衝着這一點,我不能不去。”
“大哥已經答應了?”齊石問道。
“如果我痛快地答應下來,反倒容易讓陳阿七懷疑。”楊硯卿說道:“今天晚上他來的時候,我會順水推舟答應下來,齊石,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齊石自然明白,眼下他爲曼麗的死傷心欲絕,一心想查個水落石出,可是若是答應了陳阿七,馬上便要出發,兩相權衡,他必須做出選擇,是留在十里洋場,還是跟隨楊硯卿,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楊硯卿這纔有此一說。
齊石嚥下一口口水,他正要開口,楊硯卿說道:“你不必爲難,料想不會馬上出發,要查曼麗的死因,不妨找一個人。”
“許豐年?”齊石明白了:“假如不是普通的兇殺案,許豐年那裡或許有情報。”
齊石擡腳便往外跑,被楊硯卿一把拉了回來:“換衣服。”
這一回,齊石乖乖地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許豐年是個瘦小精幹的中年男人,一雙老鼠眼謹慎地左看右看,這種人都是耳聽八方的主兒,與三教九流都有所來往,挖空心思尋找一切有用的情報,然後再賣與他人,好讓自己的荷包鼓起來,這種人看似與任何人都是朋友,都有交情,但沒有一個是真朋友,這種人是天生反骨仔,利字當前。
齊石在一家小酒館裡找到了許豐年,他正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就着幾碟小菜喝酒,看他雙腿歡快地抖動着,就知道他最近賺了不少,齊石一屁股坐到他的面前,他就警覺地收起雙腿,手也放到了腰邊,齊石冷笑一聲:“緊張什麼,送上門的錢不要?”
“兄弟看着面生。”許豐年嘿嘿一笑:“不過認識就是咱倆之間的緣分,不知道兄弟是哪位中間人介紹的?”
“我要找的人還需要中間人介紹?”齊石大手一揮:“咱們就不要繞彎子了,我要的情報只要你有,一切好說。”
原來是財神臨門了,許豐年打了一個哈哈:“兄弟是痛快人,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百樂門舞女曼麗被殺一事你知道吧?”齊石盯着許豐年的臉:“可是今天的頭條,是什麼人要了她的命?”
“什麼人要了她的命我不知道,不過嘛,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許豐年說到一半便眨了一下眼睛,一隻手放到桌子上,似乎意有所指。
齊石掏出一沓鈔,推過去,許豐年正要抽走,齊石手下用力將鈔票壓住:“話還沒有說完呢!”
許豐年悻悻然地鬆開手,馬上說道:“其實吧,不久前就有人來我這裡買過曼麗的情報,查她做舞女以前的底,而且不是華夏人,是東瀛人。”
“東瀛人?”齊石嚇了一跳:“他們爲什麼要查曼麗?”
許豐年就閉口不言了,齊石這纔將鈔票推到他的面前:“一口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