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想也不想便開口道:“起先汗王問我之時,我的確說了謊話,汗王你並非一個人返回屋內,而是微臣扶着你回去的,也是微臣解開你的衣服將你扶上了牀榻。
甄雲又羞又怒,漲紅着臉道:“除此之外,你還對我做了什麼事情?”
餘長寧聞言一副受到侮辱的模樣,憤然高聲道:“汗王在我心中猶如嫦娥仙子一般高貴動人,微臣只是擔心你受涼所以扶你上塌,其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汗王若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汗王不相信我的誓言,大可以一劍殺了我。”
甄雲美目一閃,喃喃道:“我明白了,昨夜必定是拔灼來過,看見你對我那無禮的舉動,所以才產生了誤會,從而罵我們爲奸~夫~淫~婦。”
餘長寧皺眉道:“原來小可汗竟因此產生了誤會,汗王,我們要如何纔好?要不微臣前去給小可汗解釋一番?”
見他突然從暗戀自己的癡情男變成了忠心耿耿的謀臣模樣,甄雲大生無奈之感,惱怒地恨聲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去了拔灼會聽你解釋?不一劍刺死你就算你命大了。”
餘長寧輕輕頷首,突然面帶希望地開口道:“真雲,對於我剛纔的話,不知你是什麼心思?我餘長寧雖然不學無術,但好歹也學富五車文采風流,雖然的確有些癡心妄想,但臣實在難以控制住悸動的情感,不知你能否接受我的愛意?”
甄雲頭腦中哄哄然一片早就變做了一團漿糊,又氣又羞道:“本王是君,國師是臣,餘長寧,你一天究竟在亂想些什麼!”
餘長寧聞言沮喪道:“的確是微臣癡心妄想了,汗王放心,微臣一定誓死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甄雲沒想到嚴厲的質問竟變成了現在的結局,她有些無奈地放下了架在餘長寧脖子上的彎刀,揮手道:“你先出去,本王想一個人靜靜。”
眼見自己終於過關,餘長寧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正欲轉身,甄雲突然冷聲道:“今天的事情不許你對任何人提及,還有一點……”說到這裡,甄雲欲言又止,終是繃着臉開口道,“本王心懷突厥汗國大業,國師的好意心領了,請國師以後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再說這些瘋言瘋語的胡話!”
餘長寧悵然地點點頭,轉身打開房門出去了。
眼見餘長寧離開,甄雲繃緊的神經驟然鬆開,手中的彎刀也哐啷一聲掉落在地,跌坐在椅子上竟是不想起來。
餘長寧剛剛回到屋內,秦清便閃身而出嬌笑道:“寧弟弟,剛纔你那番話可是驚天地泣鬼神,連汗王都被你嚇得呆住了。”
餘長寧長吁一口氣道:“汗王氣勢洶洶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好在我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辦法,才躲過這一劫。”
“哼!有我在旁邊保護你,你還怕什麼,況且汗王她根本就沒殺你的意思,你又何必擔憂?”
“沒有殺我的意思?擦!剛纔刀刃離我的脖頸最多隻有一公分的距離,只要再往前移動些許,我便是人頭落地的結果。”
“當局者迷,汗王若想殺你,怎會聽你解釋如此之久?況且她的刀雖然架在你的脖子上,然而卻沒有半分殺意,只是一直威脅讓你坦白從寬而已,所以從一開始,汗王便沒有殺你的意思。”
餘長寧怔怔地細想片刻,不由輕輕點頭,長吁一口氣道:“如此說來,到是我有些畫蛇添足了。”
秦清似笑非笑道:“對啊,況且你還對真雲說了那番肉麻至際的話,我看你要如何善後纔是。”
餘長寧氣惱地一拍額頭,滿臉鬱悶。
……
餘長寧走後,甄雲坐在椅子上良久發呆,無數思緒猶如絲線一般在頭腦中纏纏繞繞,變作了許多無法解開的死結。
國師餘長寧居然向自己表達愛意?
想到此點,甄雲又是覺得羞澀,又是覺得荒謬,俏臉也變成了火燒雲一般的顏色,紅豔豔說不出的好看。
從心裡來講,甄雲一直是將餘長寧作爲最有能力的部下來看待,他投靠自己不過一年的功夫,從最開始的提議建國,到後來智降契丹,以及順利求取漢和公主和親,並與高句麗王室達成了意向性的盟約,光這幾點,便已經完成了許多臣子終其一生也沒有完成的功業,甄雲越來越覺得他已成爲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所以餘長寧那日被真珠可汗扣押之時,甄雲纔會如此的着急。
然而今天,原本和諧如魚水的君臣關係驟然變了樣,他那句“真雲,我想我已經愛上了你!”猶如魔咒一般縈繞甄雲耳邊不散,使得原本冷靜自若的甄雲驟然變成了不知所措的羞澀少女。
甄雲知道自己若在糾纏思考這個問題,只怕這一天心裡都是無法清靜,索性站起了身來,朝着屋外走去。
她找來一名驛館吏員仔細詢問,又前去盤問了昨夜看守大門的衛士,從他們口中甄雲瞭解到拔灼果然昨晚曾前來驛館找自己,如此說來,拔灼的憤怒必定是看見了餘長寧扶自己進入了屋內,說不定還看見餘長寧爲自己寬衣解帶扶自己上榻休息的過程。
草原女子火熱奔放,遠沒有中原女子那般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餘長寧昨夜的舉動雖然有些不妥,然而在甄雲看來,還是有情有可原的地方,至少他沒有乘機對自己行那些不軌的事情,所以剛纔甄雲纔沒有多少生氣。
不過拔灼的誤會卻讓甄雲傷透了腦筋,不僅因此影響到了兩人的婚約,說不定更因爲婚約的破滅,從而影響到兩國的關係,失去拔灼的庇佑,突厥汗國在薛延陀已是失去了最大的支撐力量,而自己的處境更是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目前的方法有二:一是立即將餘長寧抓起來前往拔灼府邸解釋一切,並將餘長寧交給拔灼處理;二是暗地裡做好與薛延陀決裂的準備,乘機偷偷返回突厥汗國。
兩個辦法相互比較,第一點似乎是最妥當的出路,失一人而取得拔灼的諒解,買賣的確很是划算,然而想起要將自己最重視的臣子交給拔灼,甄雲滿心不是滋味,一股屈辱感驟然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