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點頭道:“放心吧,儼姑,本宮一定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不過現在餘家兄妹都已經‘成’人了,你難道還不準備將真相告訴他們?”
羅凝搖頭道:“公主有所不知,這十多年來我已習慣了餘家,真正將長寧他們當作自己的子女來看待,這件事情不如將錯就錯,對我,對他們都好
。”
長樂公主輕嘆一聲頷首,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你想保守這個秘密,今日爲何又要告訴本宮?”
羅凝滿是感概地開口道:“當日大娘逝去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她拉着我的手說一定要好好替她照顧子女,言猶在耳豈能相忘!長寧以前是十分的頑劣,也是我最不放心的一個,不料去歲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能幹,不僅替酒肆發明許多新菜獲得‘天下第一廚’的美譽,更得到公主你的垂青成爲駙馬,對於我來講,當真猶如做夢一般。”
“我羅凝生平再無其他願望,只希望長寧他們能夠娶妻生子,幸福平安一生便行了。”羅凝淚盈盈地說了一句,上前突然拉住了長樂公主的手,正色道:“公主,長寧雖然有些玩世不恭,看似像個紈絝子弟,但他對家人卻是全心全意,爲人心地也十分地善良,你倆雖有前世姻緣,但這段時間卻是爭吵不斷,且今夜還輕言和離,我雖然打了他一耳光,不過想必他一定十分不服氣,所以請公主你能網開一面,不要與他計較。”
長樂公主輕輕地點了點頭,不由覺得有些對不起眼前的女子,正色道:“儼姑,本宮會……嘗試與餘長寧好好相處的。”
羅凝點頭一笑:“公主,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說起來我還等着抱孫子哩。”
聞言,長樂公主頓時俏臉泛紅,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羅凝走了之後,長樂公主幾乎是一夜未睡,躺在榻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一句句的對話,直到雄雞開始啼叫打鳴之時,她纔打定了注意:算了,以後還是少與餘長寧爭吵爲妙,反正也只有一年的時間,不如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答應羅凝這個小小的要求。
……
翌日日上三杆,餘長寧才悠悠轉醒,他扶着疼痛欲裂的腦袋坐了起來,環顧一週頓時臉色大變,喃喃低聲道:“這,這是何處?”
話音剛剛落點,他突然想起了昨夜朦朧中的那一番纏綿,想起了身下麗人百般溫柔的承歡,以及自己挺槍揮戈的雄邁之姿,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顫着聲音道:“糟糕,我昨夜該不是酒後亂性,當了一遭採花賊了吧?”
正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布衣長裙的陳若瑤端着一碗熱粥走了進來,望着餘長寧略帶羞澀地笑道:“餘郎,你醒了?”
餘長寧見她頓時一喜,翻下牀榻拉着她的手道:“若瑤,昨夜那個人是你?”
陳若瑤聞言俏臉血紅,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佯怒道:“你這壞傢伙,你還希望是誰?”
餘長寧將她拉到懷中狠狠地親了一口,哈哈笑道:“寶貝兒,爲夫昨晚不是喝醉了麼?原來朦朧中便完成了我們的大業,真是太妙了
。”
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陳若瑤微微一哼蹙眉道:“對了,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何會喝得如此之醉?”
“唉,總之是一言難盡。”餘長寧悵然一嘆,正欲開口向她一吐心中煩惱,不料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驚得已是臉色大變:“若瑤,今天是幾號?”
陳若瑤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今天是十一月十五號。”
“糟糕,完了完了,今天可是舉行朝參的日子,陛下若是知道我遲到,非發火不可。”餘長寧急不可耐地念叨了一句,重重擊掌道:“我現在要趕去鴻臚寺換衣上朝,今天晚上也到你這裡來睡。”
聽到他晚上還來,陳小姐不由紅了臉,剛嬌嗔一聲“不行”,誰料餘長寧已出門而去沒了蹤影。
飛快地來到鴻臚寺換上自己的官衣,餘長寧吩咐吏員駕車便朝着皇宮疾馳而去。
此際大興殿內,一身冕冠的李世民正肅然端坐,望着下面黑沉沉的冠帶道:“諸位愛卿,朕聽聞冬日嚴寒多有老臣病逝,不知可是實情?”
禮部尚書李道宗出班奏道:“啓稟陛下,今年入冬以來,已先後有十餘名老臣病逝,其中包括刑部劉尚書之父,兵部王侍郎之父等。”
李世民沉重地一聲嘆息,感慨開口道:“這些老臣爲我大唐開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朝廷一定不要怠慢功臣纔是,喪禮籌備須得盡心盡力,鴻臚卿何在?”
話音落點良久,卻無人應答
。
李世民正在疑惑當兒,殿中侍御史崔仁師出列稟告道:“陛下,昨夜鴻臚卿李白藥偶感風寒,致使今日臥病在榻未能早朝,今晨已向殿院告假。”
大唐御史臺下屬三院,分別爲臺院、殿院、察院,而殿院共有六名殿中侍御史,官階從七品上,專門負責殿廳供奉之儀,朝參時主要糾察語言不遜、態度失儀、離班未奏者。
李世民點頭嘆息道:“鴻臚卿古稀之年,腿腳也是多有不便,每三日早朝的確是太難爲他了,傳朕旨意,以後若非急務,鴻臚卿便可不來早朝。”
“臣遵旨。”
李世民輕輕頷首,環顧一週又問道:“鴻臚少卿餘長寧何在?”
話音剛剛落點,崔仁師拱手稟告道:“陛下,鴻臚少卿今日也未能早朝。”
“哦,餘卿也告了假?”
“回稟陛下,鴻臚少卿並未向殿院告假,微臣也不知他今日爲何沒來早朝。”
一瞬間,李世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今日這鴻臚寺正副官員都沒來早朝,李白藥好歹也是請了假,餘長寧卻不知爲何無故未能朝參,這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房玄齡老眼偷偷一瞄李世民的臉色,便知情況不妙,出班拱手道:“陛下,駙馬都尉餘長寧初任鴻臚少卿,說不定對於朝參規矩不太瞭解,所以纔會未能早朝。”
“房大人此言差矣!”門下侍中魏徵向來對事不對人,繃着黑臉朗聲開口道:“朝參乃國之重事,身爲臣子豈能有所怠慢!餘少卿雖是初任其職,但也不能以此爲藉口而掩蓋其過失,須得交由殿院覈實查清緣由,再做處理。”
房玄齡心知魏徵性格極爲牛頑,所以微微一笑也不爭辯,只能暗歎一聲餘駙馬你自求多福了。
李世民點頭贊同道:“魏愛卿此言有理,好,就將此事交由殿院查實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