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步輕移走至後宮,長樂公主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父皇的寢宮。??由於李世民此時正在午休,長樂公主順便去了自己以前居住的朝鳳宮一趟。
雖然已經離開了多年,但是殿內的擺設依舊沒什麼改變,富麗堂皇的畫棟雕樑,精緻珍貴的古玩珍品,龍閣鳳樓,柳樹飄飄,直讓公主陷入了往事的回味之中。
當聽聞這間宮殿即將要賜給妹妹晉陽公主的時候,長樂公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的確,李明達今年已是十二歲,再過幾年便可選招駙馬嫁爲人妻,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
在湖畔柳樹下欣賞了一會兒游魚,長樂公主前去覲見李世民。
李世民此刻正好午休起身精神正佳,吩咐內侍在湖畔涼亭中擺上一副棋枰,父女倆興致勃勃地對弈了起來。
長樂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圍棋更是得益於名師真傳,與李世民這般棋藝大家博弈起來,也是氣勢如虹絲毫不見下風。
一時之間黑白兩字在棋枰上來回縱橫,殺機不斷,父女倆更是棋逢對手互有勝負,歡聲笑語不斷。
及至又走完一局,李世民淡淡笑道:“長樂,你可知什麼是圍棋之道?”
長樂公主知道父皇是想考考自己,微微一笑回答道:“啓稟父皇,遠古洪荒,大禹疏導,大地現出茫茫原野,於是大禹立井田之制,劃耕地爲九九擴大的無限方塊。其中溝渠縱橫交織,民居點點佈於其上,便成人間棋局。(百度搜索給力更新最快最穩定)後有聖哲神思成技,以井田制爲基本,做經緯交織於木上,交叉點置石子而戲,是有棋道之始。其後春秋戰國攻戰征伐,圍城奪地,人世生滅愈演愈烈,棋道便也有了生殺攻佔、圍地爭勝之規則。久而久之,便成了圍棋。此乃人道天道交相而生棋道之理。 李世民捋須笑道:”長樂此言的確不錯,人間諸象,天地萬物,皆環環相圍而生。民被吏圍,吏被官圍,官被君圍,君被國圍,國被天下圍,天下被宇宙圍,宇宙被造物圍,造物最終又被天地萬物芸芸衆生之精神圍,棋道則是人道,這便是圍棋的最本質的內涵,所以說人在世間,即便貴爲君王,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何況其他人哩。”
長樂公主心念一閃,總覺得父皇似乎話中有話,悠然笑道:“長樂才疏學淺,不明就裡,還望父皇明示。”
李世民見長樂公主如此聰慧,猶如她的母后長孫皇后,一時間不由大是欣慰,淡淡道:“長樂呵,帝王尚有諸多無奈,世間諸事能夠盡如人意者也是少之又少,餘駙馬爲了完成朕交付的密令,不惜忍辱負重留在漠南多年,期間情非得已與高句麗漢和公主結爲了夫妻,那高句麗雖然是彈丸之國,但畢竟傲立遼東獨霸一方,漢和公主更是高句麗王高建武唯一的愛女。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漢和公主畢竟與餘駙馬有了夫妻之名,即便餘駙馬脫離突厥漢國迴歸大唐,漢和公主對餘駙馬也是從未忘情……”
說到這裡,李世民打住了話語,很多事情不必言明,一番提點就夠了,因爲他實在不忍心對愛女說出後面的那番話。
長樂公主俏臉陡然色變,震驚之餘腦海中也是一片混沌,她強制穩定心神,一字一句地顫聲道:“父皇此意……莫非是想讓女兒與那漢和公主共侍一夫?”
李世民老臉一紅,心裡也是止不住的慚愧,嘆息道:“漢和公主與你同爲公主之身,這也不算委屈於你。”
巨大的驚訝憤怒使得長樂公主俏臉陡然紅了,一雙美目氣得幾乎快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開口問道:“這莫非是父皇你的意思?”
李世民眼見女兒如此動怒,索性坦承直言道:“這事雖然是餘駙馬向朕提及,但依朕看來,餘駙馬所請並無不妥之處,餘駙馬與漢和公主畢竟已成爲名正言順的夫妻,若是朕蠻不講理地進行阻攔,不僅會讓功臣爲之寒心,而且也讓餘駙馬成爲一個薄情寡義的小人,讓他如何處之?
“於是,父皇就準備犧牲女兒的幸福,成全他們的好事?”長樂公主美目含淚,語氣也止不住有些淒涼reads;。
李世民正色開口道:“昔日娥皇女英共侍舜帝,兩女同心同德傳爲了千古佳話,你從小知書達理,善解人意,難道就不能站在妻子的立場上替餘駙馬考慮一下麼?”
長樂公主一臉悽然道:“父皇,鴛鴦至始至終堅守自己的伴侶,從而被人們譽爲婚姻之吉祥,長樂就如同一隻鴛鴦,絕對不允許再有其他人插足我們夫妻之間。”
李世民大感爲難,沉聲勸阻道:“長樂,夫妻之道貴在相互體諒理解,若是平日,朕自然也絕對不會同意此事,但餘駙馬與漢和公主之事的確無可奈何,人不可以這般自私,望你能夠退讓一步,莫在固執己見。”
“不行,女兒絕對不會同意此事!若要長樂與他人共事一夫,長樂寧願與駙馬和離。”
說完,長樂公主一改平日在父皇面前溫柔可人的秉性,起身憤憤作禮道:“請恕女兒有些疲乏不能陪父皇盡興棋枰,長樂告退。”
李世民知道長樂公主此刻正在氣頭上,也不責怪她的言語冒犯,揮揮手示意長樂公主退下。
見長樂公主高高興興而去,怒氣衝衝而歸,婉平不由大是驚愕,正欲出言,長樂公主已是冷着俏臉吩咐道:“婉平,你去給本宮將駙馬叫回來。”
婉平這才知道必定是餘長寧又得罪了公主,只得領命朝着鴻臚寺而去。
此時餘長寧正在與狄知遜等人議論公事,一聽公主召喚,立即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對着幾位屬下抱拳道:“諸位,本官要先失陪一下,公事明日再做討論。”
狄知遜笑眯眯地開口道:“看來是公主殿下思念駙馬,所以急招大人你回府,大人你不用管我們,快點回去就是。”
餘長寧又是拱了拱手,方纔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