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查理無比驚奇地問道:“敢問大人,什麼叫做仙人跳?”
“所謂的仙人跳,便是一男一女準備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時候,這個女的同夥,一般是一個特別魁梧的男子突然出現在房內,自稱是女子的相公或者姘頭,男的爲求自保,只能將身上的錢給這對同夥,而他們則是達到敲詐的目的。”
曹查理恍然地點點頭,問道:“大人的意思是那歌女與王霸天乃是同夥,爲的便是騙我的銀子。”
“對,按照本官的推測,應該無差。”
曹查理狠狠一拳砸在了案上,怒氣衝衝地開口道:“怪不得那歌女多次偷偷勸我拿銀子給王霸天,原來他們早有預謀
。”
餘長寧點了點頭,又好奇問道:“那後來你爲何卻被京兆尹衙門關了起來?”
“一百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我也沒臉再來大人你這裡借,所以一直賴着不給,所以前日王霸天便吩咐手下在街頭將我痛打了一頓,但幸虧巡邏的官兵突然出現,纔將我救出並關到了牢裡。”
餘長寧思忖了一番,點頭道:“放心,此等坑蒙拐騙的惡人,本官一定要替你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今晚你就在這裡住下,明天一早跟我出去報仇。”
說罷,他又向着高侃吩咐道:“高大哥,明天選上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跟我們一起去給曹查理報仇。”
高侃拱手道:“下官遵命。”
曹查理感激零涕地點頭道:“多謝大人如此幫忙,小人感激不盡。”
餘長寧滿不在乎地搖了搖手,吩咐高侃將曹查理帶下去休息了。
翌日一早,餘長寧便帶着高侃、曹查理,以及十名孔武有力的侍衛出門,向着坊門而去。
餘長寧今日頭戴白玉冠,一身騷包的白色錦衣,手裡還拿着一把繪了山水的摺扇,後面跟着一大羣人高馬大的隨從,端的是一個二世祖模樣,如此招搖過市立即被不少路人指指點點,暗暗說叨。
走到朱雀大街,餘長寧卻沒有去西市,不禁令高侃大是奇怪,問道:“駙馬爺,我們是否走錯路了?”
餘長寧笑嘻嘻地一甩摺扇道:“高大哥,常言道做賊要拿髒,我們還是先去官媒衙門弄清那王霸天的婚姻狀況,再作打算。”
高侃恍然地點點頭,低聲道:“不過朝廷有規矩,是不能隨便調查別人的戶籍婚姻,我們這樣前去會不會被拒之門外啊?”
餘長寧搖手笑道:“無妨,官媒可是我的堂兄,想必一定會行個方便,咱們放心前去便是。”
官媒衙門地處東市之內,乃是一片平常的院子,若非門口矗立着腰胯刀劍的侍衛,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只是哪個富商的府邸
。
官媒乃是朝廷掌男女婚姻之事的機構,即官方的婚姻介紹所及登記地,據《周禮地官媒氏》記載:“媒氏掌萬民之判(即婚配)”,“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可見官媒有着協調陰陽,促使適齡者成親的重要性。
而且民間所有的婚姻登記以及夫妻和離,都需要官媒審覈備案,所以一大早官媒衙門前便圍滿了人,府內排成長龍的人羣直達中門。
餘長寧見人羣黑壓壓的一片,不由大是頭痛,吩咐高侃道:“高大哥,你去給把守的侍衛說說,讓他們把後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高侃應命而去,不消片刻便帶着一個帶劍軍吏折回。
那軍吏得知眼前竟是餘駙馬,不由點頭哈腰地諂笑道:“駙馬爺想見官媒大人何須等待?請跟着小的來便可。 ”
餘長寧頗爲矜持地點頭一笑,跟隨軍吏繞過前府來到了後門,吩咐幾名侍衛在外等候,便帶着高侃與曹查理走了進去。
在軍吏的帶領下,餘長寧直入正廳,一身綠色官服的餘瑞正坐在案前辦公,當看到餘長寧到來,頓時站起驚喜道:“長寧堂弟,你怎麼來了?快請快請。”說罷已是繞過了長案,疾步迎上前來。
餘長寧執着餘瑞的手一陣大笑,開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此自然有要事請堂兄幫忙。”
兩人本是堂兄弟,所以餘瑞也不客套,直言問道:“有什麼事堂弟你說便可。”
餘長寧合攏摺扇笑道:“那好,我想查一查西市一個名爲王霸天之人的婚姻狀況,不知你這裡可有備案?”
餘瑞沉吟片刻道:“長安城所有的婚姻檔案都在官媒衙門可擦,不過堂弟,這樣似乎有些不適合規矩!”
餘長寧知道他這堂兄是典型的木魚腦袋,做事一板一眼只認死理,不過餘長寧深知變通,便笑道:“因爲這王霸天牽涉到了一件詐騙案件,爲了調查清楚,所以才須瞭解他的婚姻狀況
。”
餘瑞聞言自然深信無疑,點頭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好,堂弟你跟隨我去檔案房調查。”
餘瑞帶着餘長寧走入後園一排青瓦房內,剛一打開房門,便是一股書籍的腐黴味迎面撲來。
餘瑞顯然早已習慣了這個味道,轉頭對着餘長寧微笑解釋道:“這房內保存了從隋朝以來長安居民所有的婚姻檔案,足足有數十萬份。”
餘長寧眼見入目之處全是排列的書架,不由膛目結舌地問道:“擦,竟有這麼多,要如何找啊?”
餘瑞笑道:“放心,裡面有專門記錄的吏員,只要你一說名字,便可憑藉記錄調查。”
餘長寧點了點頭,便跟隨餘瑞走了進去,來到房屋一角,一個白髮蒼蒼的吏員正在翻看典籍,一聽餘長寧是來調查檔案,便顫顫巍巍地問道:“請大人說那人的姓名便可。”
餘長寧回答道:“他名爲王霸天,請老伯幫忙調查。”
吏員輕輕地頷首,顫巍巍地站起將餘長寧等人領到了一片書架前,搭上梯子足足找了一刻鐘,方纔取下一本書籍,又翻動了片刻,回答道:“王霸天生於隋大業七年,家住西市,於貞觀三年與徐姓婦人成親。”
餘長寧一聽王霸天與那歌女果然不是夫妻關係,便擊掌笑道:“好,既然現在有了證據,那我現在便去西市教訓那坑蒙拐騙的惡棍,瑞堂兄,告辭!”
言罷,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西市,曹查理小聲開口道:“王霸天時常在市內的賭坊賭錢,我們前去說不定能遇到他。”
餘長寧點了點頭,便跟隨查理來到了那家名爲便宜坊的賭坊,一羣人剛在門口站定,高侃便扯開嗓門高聲道:“王霸天可在裡面,快給大爺們滾出來!”
只聞賭坊內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在許多布衣大漢的簇擁下走了出來,張口便道:“你們是誰?竟敢如此猖狂!”
曹查理已被他打怕了,見他猶如鵪鶉見了老鷹,立即縮着脖子躲在餘長寧身後小聲道:“餘大人,就是他打的我。”
王霸天一見是曹查理,不由朗聲大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曹查理你這孬種,沒吃幾天牢飯便被放出來了?哈哈,居然還敢找來幫手,看大爺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們
。”
言罷,他冷着臉揮手道:“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揍他們!”
話音剛剛落點,那羣布衣大漢立即呼嘯着蜂擁上前,竟是來勢洶洶。
餘長寧陡然一聲大喝,已是當先迎上前去,高侃擔心他傷着,立即是亦步亦趨緊隨而上,拳打腳踢中,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餘長寧帶來的侍衛都是拳腳高手,雖然對方人數衆多,但侍衛們依舊不會吹灰之力便佔據了上風,打得那羣布衣大漢們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曹查理本是害怕得裹足不前,眼見已方佔了上風,頓時“呀”地一聲大叫衝上前來,對着已被侍衛圍定的王霸天便撲了上去。
王霸天悴然不防之下,被他巨大的前衝力撞在了地上,剛剛滾得幾圈正要爬起,已被欺身而來的曹查理騎坐在了身上,揚起拳頭便是一頓亂拳。
“擦,真是逆推呀!”餘長寧見狀不由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拉着曹查理道:“怎麼樣,是否解恨?”
曹查理擡起腳狠狠地連踹王霸天數下,方纔笑着開口道:“沒想到這狗東西如此不經打,以前我還以爲他很厲害哩。”
餘長寧微微一笑正要說話,不料王霸天已是站起怒聲道:“你們竟敢當街行兇打人,我,我要到京兆尹衙門那裡去告你們!”
餘長寧不屑笑道:“你使出坑蒙拐騙的手段欺騙查理的銀子,只怕到了京兆尹衙門,吃苦的最後是你。”
王霸天捂着被打成熊貓的右眼道:“放屁,是這狗賊勾引我家娘子有錯在先,我相信到了官老爺那裡一定會秉公辦理的。”
餘長寧冷笑道:“王霸天,你不用再狡辯了,我們早已在官媒那裡查明,你的妻子姓徐,根本不是那拜占庭歌女,靠此狡辯是沒用的。”
王霸天聞言色變,愣在那裡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