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都並非要把她怎樣,只是送她去到喜轎之中,讓她暖暖和和地上路。
人,已經是他的了,他自有分寸。
無憂的心情起起落落,雙手攥着婚書,微微低頭,不去看屠都一眼。
當簾子落下的那一刻,她的眼淚也流下來了。她把婚書緊緊抱在胸前,這是她命運的開始。
今日是可汗大婚的日子,在城外的營帳,士兵們已經準備好了酒肉。
看着屠都抱着大妃回來,衆人不由歡呼而起。
他們的聲音孔武有力,異口同聲,震得無憂的耳膜刺痛。
那一雙雙虎視眈眈又不懷好意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無憂不由心中一緊,感覺像是落入狼羣的獵物,周圍都是敵人。
她的陪嫁隨從之中,有不少宮女,那些突厥士兵見了她們,突然變得更加興奮起來。
他們大呼小叫地圍過來,將她們上下打量。
雖然她們都是內務府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可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都嚇得沒了魂兒。
無憂遠遠看去,掙扎幾下道:“大汗,請您的手下不要爲難我的隨從……”
屠都把她抱進了溫暖的大帳,徑直將她放到鋪着毛氈的土炕之上,他俯下身子,雙臂撐着身體,看着她的臉,深吸一口氣道:“你可真香!”
聞着像是胭脂香,又像是花香,又或是少女獨有的處子之香。
兩人的距離離得如此之近,無憂一時心如擂鼓,只敢看他一眼,又匆匆垂下雙眸道:“大汗,我的隨從……”
她的話還未說完,屠都把頭伏得更低了,他的脣瓣幾乎就要碰到她的鼻尖,無憂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帳中的火盆燒得噼啪作響,可她還是瑟瑟發抖。
這分明不是冷的,而是怕的。
屠都低低笑出聲來,繼而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眉宇間露出一絲淡淡的嘲諷:“你的隨從不會有事的。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無憂聞言心中咯噔一響。是啊,她現在還有什麼資格擔心別人,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他不喜歡欲擒故縱,一旦得手,便不會浪費。
在草原上羊羣和馬匹是最珍貴的,而女人只是美麗的裝飾,賞心悅目就好。
外面的酒宴還在等着他呢。
“我會讓人進來侍奉你。”屠都只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而去。
既然她不能主動爲他助興,那麼,烈酒一定可以。
須臾,那些從宮裡隨她出嫁的宮女和嬤嬤們,行色匆匆地涌入大帳。
“殿下……”
她們慌里慌張,生怕公主有事。
最先迎上去的宮女,算是其中最平靜從容的一個。
她的名字叫做明珠,乃是竹露親自調教了十年之人。
她是公主的陪嫁,也是她未來的心腹。
明珠雙膝跪地,望向殿下道:“公主,您還好嗎?”
無憂緩了緩心神道:“我沒事。”
明珠見她強忍着心中地不安,吩咐宮女們收拾物品,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今晚是最難過的一關。
明珠上前一步道:“奴婢伺候公主更衣吧。”
這一身嫁衣,早已經被弄得皺皺巴巴。還有她頭上的鳳冠,也太過沉重了。
無憂稍微想了一想,方纔搖頭道:“我不換,我要穿着嫁衣等着大汗回來。”
她犧牲了自己的一切,方纔換來這身嫁衣,一輩子只有這麼一次,也只有今天。她不想就這麼結束,而且,這上面還帶着皇宮的溫度和氣息。
明珠默默收回了手,轉身取了熱毛巾給她擦手。
與此同時,帳外的狂歡已經開始了。
他們大聲笑着,唱着,好像快活至極。
“大汗,您可是娶到了一位美人啊。”
屠都看着上前敬酒的手下們,只是勾脣一笑。
吳明士和他們不同,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屠都轉過臉去,看着他道:“吳明士,你怎麼不來上前祝賀?”
吳明士聞言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道:“今天是大汗新婚的日子,普天同慶,在下的心意就算不說,大汗您也明白的。”
屠都舉起酒杯,仰頭一口飲下:“你的主意不錯,這女人我很喜歡。”
吳明士聞言神情微變,繼而又道:“大汗,公主殿下如今是您的大妃了,以後還會是您孩子的母親,在下希望您能好好善待她。”
此言一出,屠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的臉上好像罩上了一層寒霜,突然就冷了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衆人見大汗臉色變了,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吳明士不緊不慢道:“公主殿下雖是北燕人,但她現在是大汗的妻子了,換而言之,她現在已經是突厥人了。”
身爲謀士,他只會希望大汗能成爲真正的仁君,而不是人見人怕的野蠻人。
屠都聞言將手中的酒杯一把撂下:“這點不用你提醒,本王自有分寸。”
他突然站出來說這種話,分明有掃興之心。
屠都站起身來道:“這些美酒就留給你們了。”
美酒是他們的,而美人是他的。
吳明士起身恭送可汗,眸光微黯。
若是公主殿下不能乖乖聽話,她很可能活不過明天……有時候,枕邊人才是最可怕的。
無憂等了又等,遲遲不見屠都回來。
明珠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給她準備了點晚飯,可她卻一口微動。
整整一天下來,公主殿下連口水都沒喝。
屠都一把掀起帳簾,許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他黝黑的臉上泛着點點紅,眼神也不似那般直勾勾地。
無憂心中一悸,望着他,緩緩站起身來道:“大汗,您回來了。”
屠都明明沒怎麼喝醉,可這會兒整個人走起路來,卻是東倒西歪的。
明珠心中也是怕他的,望着他,一時忘了說話。
屠都一步一步地走向無憂,見她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便直接伸出手去。
無憂見狀,原想躲開來着,可轉念一想,她能躲到什麼時候呢?
屠都將她抱了個滿懷,高高大大的身子,充滿了力氣。
無憂有些吃不消,連連後退幾步。
屠都跟着含糊不清地吩咐道:“其他人都退下吧……”
明珠聞言心中一緊。
公主殿下一個人的話能應付得來嗎?
無憂對上她那雙充滿憂慮的眼睛,微微點了下頭。
該來的總會來的。
屠都聽見她們的腳步聲遠去,便毫不顧忌地把無憂往炕上帶。
他把她壓在身下,跟着就去撕扯她身上的嫁衣。
他的動作很是粗魯,無憂瞪着雙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我自己來吧。”
再讓他這麼下去,她的嫁衣就要毀了。
屠都果然停了手,盯着她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
無憂緩緩擡起手來,親自去解自己的衣帶。
她的手很小,動作也是慢吞吞的。
屠都望着她的眼,望着她的脣,心中一陣燥熱,他沒了耐心,便毫無顧忌地
吻了下去。
無憂一驚,嚶嚀出聲,雙手抵在他的胸口,略做抵抗。
屠都放肆地品嚐着她的甜美,修長的手指爬上了她的身體,然後一路往上,只是一把就扯開了她的腰帶。
無憂徹底慌了神,雖然邢嬤嬤有教過她該如何侍寢,可她還是怕了。
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只覺除了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聲之外,她什麼都聽不見。
屠都見她牙關緊閉,便故意咬上她的肩膀,惹得她輕呼喊疼。
屠都掐準時機,再度吻了上去,靈巧的舌頭隨後探進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無憂忘了順從,使勁兒地推着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開始啜泣起來。
她從未這麼被人對待過,而且,還是一個陌生人。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撲滅了屠都心中的熱火。
哭哭啼啼的女人是最無趣的。
屠都擡起頭來,看着她閉眼流淚的模樣,眸光漸漸暗了下來。
他放開了她,翻身躺到旁邊,深深喘息道:“真掃興。”
無憂後知後覺,只覺壓在身上的重量不再了,方纔睜眼看去。
屠都就在她的身邊躺下,閉上眼睛,似乎要睡。
無憂不敢哭出聲來,但她還是慶幸他放開了她。
她伸手攏了攏自己身上凌亂不堪的衣服,安安靜靜地躺着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很快,她的耳邊傳來微微的鼾聲。
他真的睡着了?
無憂轉頭看去,不敢相信他真的睡着了。可他看起來似乎真的睡着了。
無憂漸漸止住了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毀掉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坐起身來。
無憂抱着雙膝,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她用手指輕觸自己的嘴脣,呼吸間還有淡淡的酒味,那是屠都帶給她的。
無憂不知該怎麼辦,反正她一定是睡不着的。
屠都似乎睡得很沉,無憂動了動身子,轉身看他。
只有在他睡着的時候,她纔敢正眼去看他。
很快,無憂就注意到了她腰間的匕首。
那匕首的把手上面鑲嵌着一顆美麗的紅寶石。
無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精緻的武器。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跟着輕輕地將匕首抽了出來。
那匕首泛着冷冷的寒光,刀鋒無比鋒利。
她只是輕輕一碰,指尖就被劃破了。
無憂含住流血的指尖,把匕首舉到自己的面前,細細打量。
突然間,她的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匕首可以輕而易舉地取走一個人的性命。
她可以把這隻匕首,刺入屠都袒露的胸口,也可以將它刺入自己柔軟的心臟。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一切會不會就此結束。
想到這裡,無憂突然搖頭輕笑。
不可能的,也不可以。
屠都不可以死,否則這一切都白費了。
無憂把匕首輕輕地插到鞘中,然後,她拿起一旁的狐皮,蓋在了屠都的身上。
屠都突然翻了個身,只把後背留給了她。
無憂見狀,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去到另外一邊,微微蜷着身體,躺了下來。
屠都背過身子,仍是微微打着鼾,可眼睛卻是睜開的。
他其實一直在裝睡,無憂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抽出了自己的匕首,他毫無畏懼,只是想要試探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對自己不利?結果她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