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這風光日子,都是她自己熬出來的。就算作爲母親,她也沒辦法幫上多少的忙。
雖說說是叫來了母親陪她,但她們過來,着實是幫了大忙了,凰北雪需要她幫助她清點行李。
他們王府帶去西北的東西有些多,各種都備了一些,不能與人說道的都是凰北雪親自帶着李旺與蘇公公,領着南希一衆死衛備好,但剩下的也不少,還好黎玥是治家能手,有她們盯着,凰北雪還能鬆一口氣。
這日上午忙完,凰北雪又託了母親姐姐清點箱子,她則帶着墨景軒和墨景晗去了宮中。
離他們離開的時間只有三天了,她打算把小世子和墨景晗交給陳皇后帶兩天。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目的,僅僅是想讓喜歡她的孩子的祖母,最後跟孩子們相處兩天。
陳皇后接到孩子,抱着的景晗乖乖看着她,黑眼睛小眨一下,安靜又清明,小世子在她母親問她是不是要好好伺候皇祖母兩天的話下點了頭,她頓了一下,朝凰北雪道,“過兩天我把他們送到王府。”
凰北雪愣了一下,然後朝陳皇后感激地笑,“多謝您。”
陳皇后點了點頭。
凰北雪這時又讓三德子去德宏宮請墨楚寒來鳳宮一趟吃藥,用膳。
“怎麼了?”陳皇后這才注意她帶進宮裡的食盒,先前她還以爲是她帶進來給她吃的。
“他上火,牙疼。”凰北雪與她道,“這陣子也沒怎麼睡,光忙了。”
“到了西北安置好了就好了。”
凰北雪笑着點頭,把帶來的食盒擺了一桌,剛擺好,墨楚寒就來了,與陳皇后一揖,就坐了下來,凰北雪給什麼就吃什麼,末了小世子爬到他腿上望着他的時候,他也只抽了個空低下頭,額頭碰了小世子的額頭一下。
小世子被母親叮囑父親很忙,這時也不擾人,有這麼一個接觸他就心滿意足了,依偎在他父王的懷裡,偶爾張口小嘴,讓他父王喂他一口吃的。
墨楚寒吃好飯,用好藥,就又匆匆走了。
凰北雪也是趕着回府。
他們各自走後,陳皇后想了想,帶着孩子們去了書房,叫翩虹寫了張清單,讓她去內務府太醫院拿齊,回頭送到七王府去。
凰北雪這日晚間,也就收到了宮裡送來的東西,幾箱子奇珍異寶,還有些難尋的藥材,都是些宮中也難得一見的稀罕物。
凰北雪叫黎玥來,也是私下要給她一些東西。
她給的有些多,黎玥皆嚇了一大跳。
“每樣我都是給王爺說了的,”凰北雪不知道黎玥最後要不要回去,這些也只爲了給她防身罷了,她可沒忘了那個凰老太太有多難纏,“王爺也答應了。”
“可這太重了,現在是答應了,要是日後想起來,少不得說是你的不是。”黎玥搖了頭,男人比起女人來,更會出爾反爾。這一點,她有經驗。
喜歡你的時候,自然什麼都給,不喜歡了,給過的每一樣都成了她的貪心。
就像凰袁浩。
見黎玥毫不猶豫就搖頭,凰北雪笑了起來。
她母親在外頭是再厲害不過的人,誰也休想欺她一分,但在她這,她這母親總是不由自主要爲她多着想一點,生怕她的以後有什麼變故,從而小心翼翼,都快謹慎過頭了。
她感到了屬於母親的溫暖,是黎玥給她的,作爲一個孤兒從未享受過的溫暖。
“這是我留給你傍身的。”凰北雪想了想,換了種方式說服她,“你們看我天天在王府這樣忙上忙下,操持內外,先別論我是王妃,就當我是個管家,王爺給我的工錢加上打賞,夠不夠我給你們的這些?”
“怎麼能這麼算?”黎玥搖頭,“多貴的管家,誰家請得起?”
凰北雪哈哈笑了起來。
其實她這麼一說,黎玥也明瞭了她的意思。
她家雪兒拿的這些,王府不冤。
這幾天她見小姑娘打起算盤來的那個手,就是帳房裡做了二十年活的老帳薄,那速度怕也是及不上她一半。
任何時代,金錢與權力都是好用的東西,其實黎玥不缺銀錢,但是,不缺的是小錢,日子無風無波的時候,那些小錢其實還是大錢,比起一般人家的來還是要好上許多,但一出事,那幾萬十來萬的銀兩,就不是銀錢了,凰北雪這也是未雨綢繆,怕自己身在西北,而西北與京城雖然隔得不是很遠,但也有距離,怕時間來不及顧不到她們,就多給她們留點銀錢器物在身邊,也許能解解燃眉之急。
哪怕黎玥將來要回現代,也可以備着。
她這輩子大概就留在這片時空,留在他身邊了。
背後的事,凰北雪也與她打點了,讓她有個難以解決什麼事,送信到京城的一處宅子裡去就是,那裡住的是他們王府的人,只要不是抄家滅族的大事,他也能幫上她們一些。
她還沒忘記丞相府那幾個背景強大的夫人。
凰北雪說得淡然,黎玥卻紅了眼,“你顧你自己就是了,別老操心我。”
“我也就你們可以操心下了。”凰北雪不以爲然,感情都是你掛心我,我掛心你才能一直維持的,如果她不這樣在乎她一些,她所說的報答她,對她好,也不過就是信口胡說騙騙人罷了。
那樣沒格調的事,凰北雪兩輩子都沒怎麼做過。
她說出的每句話,都是用來做到的。
“這次我走,沒個幾年就回來了,你別哭,歡歡喜喜地送我走,回頭我歡歡喜喜地回來,若是想我了,我就派人來接你去去西北住住……”凰北雪說到這頓了一下,略想了想道,“只要想着,總是會很快再見的。”
黎玥沉默頷首,不過當晚睡下,還是流了半夜的淚。
女人的心都是由幾塊零碎拼湊在一塊的,丈夫,兒女,家人等等構成了一個物件,現在,這些東西一塊塊掉了,哪怕知道以後會有新的人彌補空地,但卻不可能再是原來的大小,原來的樣子。
她的家庭已經破碎,再怎麼拼也拼不到原來的樣子,而女兒,如今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迅速的成長。
二十四日這晚,楚文帝帶着陳皇后悄然到了獅王府,送回了小世子與小郡主。
北閣裡,楚文帝不忘與墨楚寒再糾纏,問他能不能把小郡主留下給陳皇后帶,前幾次墨楚寒都是一句話也不想答,聽要走了,他父皇還不忘是問,他很客氣地回道,“可以帶,母后可以跟我走。”
一句話,把楚文帝堵得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陳皇后一直坐一邊淡漠不語,聽到這話,臉色都鬆動了一些,微微露出一抹笑,恰巧被楚文帝看到,楚文帝剎那就皺眉,左找右找也沒找到打人的傢伙,只好嘴裡火道,“滾,滾去你的西北。”
墨楚寒淡道,“那孩兒還能去哪?”
楚文帝轉臉,問恆常,“朕怎麼還沒弄死他?”
恆常低着頭看着地,一句話也不敢答。
帝王父子倆吵過嘴,就又半字一句地搭上了話,說起了朝政來,陳皇后見此,起身出了案堂,去找了凰北雪。
凰北雪正與黎玥最後打點小孩兒們的衣物,見到陳皇后來,黎玥立馬磕頭行禮,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有一些規矩已經開始融入了她的骨子裡。陳皇后免了她們的禮後,站一邊一會,見她們沒動,淡道,“本宮也爲晗兒疊疊衣物,有哪些是本宮幫得上忙的?”
見母親都不敢動,凰北雪扶了陳皇后去坐下,拿過了景晗的衣物,讓她幫忙。
陳皇后添了不少適合做裡衣的料子,是上好的冰蠶絲,給小郡主夏天穿,消暑不能更好了。
二十五日這天一大清早,凰袁浩也都過來了,朝中也來了不少官員相送西北王。
這天,楚文帝也是爲了他的就任,休朝了一天,事先沒幾人知道皇帝會來,所以見到西北王帶着妻兒與帝后磕頭辭行的時候,見到又再出現在獅王府的帝后兩人,不少人心中也是一驚,也就明瞭,這對父子就算打斷骨也還是連着筋,只要有個陳皇后在,這個能力超羣的西北王,就不僅僅會是西北王這麼簡單。
至於四王子,大家都默契地忽視了他。
至今未辦成一件大事,讀書也沒見他讀出個什麼名堂來,又是不孝之子。哪怕是擁立六皇子都不會考慮他了。
要離開京都,可能因爲一切都是提前做好了準備,萬事都安排妥當了,凰北雪也沒有太多不捨,另外她也不想有太多離愁別緒,人一生不長不短,有分離,也有重聚,多想着點好的,未來也就明朗些。
曾經兩次穿越時空的經歷,讓她明白,離別,是爲了更好的重逢。
面帶笑容的離別,將來重逢的時候,同樣是面帶笑容的重逢。
沒有離愁,沒有別緒。
小世子和小郡主都小,呆在讓他們安心的人身邊,也沒有哭鬧,相反小世子因爲能見到母妃,在回家後,一直都挺高興的,要離家他以爲是父王母妃要帶他去西北玩,一直在咧着嘴笑,再歡喜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