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萬萬不敢？”凰北雪冷笑出聲，“錢夫人，你當我關你那兒子，關得容易？”
錢嘉讓確實關得不容易。
由凰北雪身邊的護衛首領南希帶了二十個人，在全城嚴戒的西歧城裡捉了三天，才捉到王府。
途中，錢嘉讓倒是沒有反抗，這點還算聰明。
但他就是就是太聰明瞭，被捉後，關在王府還是心懷天下，與錢家暗通來信。
“嘉讓有不對之處，還請王妃娘娘責罰。”錢畢氏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磕向了地。
她尚不知其中深淺，現只能嘴頭上服個軟。
在她心中，總有幾分僥倖。
凰北雪也沒打算再與她們裝了，一個兩個，她都不想再跟她們兜圈子，“墨夫人……”
“妾身在，”明明錢夫人比他們墨家還慘，墨夫人卻被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您說，您說。”
“把你們墨家的手從西北城裡拔出去，一個指印都別想留，這事，你回去與你們家墨將軍商量好了，過幾天再來王府說話，墨玖你今天帶回去。”凰北雪淡道。
“王妃娘娘……”墨餘氏痛哭失聲，“墨家知道了。”
“知道了？”凰北雪看她一臉驚駭不定，冷靜地看着她，“確定知道了就好。”
知道了怕就好。
行事就會機靈一點，那他們西北王府看在那個衷心爲主的先祖面上，能讓你們安安全全地離開。
她不再多說，看向錢畢氏，“錢夫人也回去好好與你們將軍說說，該怎麼給王府一個交待吧。”
交代出我們想要知道的一切。
說着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拿起茶蓋慢慢地往杯身放，“過幾天等你們想好了，王爺見你們兩家將軍。”
再沒想好，就不要怪我們家王爺不客氣了。
說罷，茶蓋合上，門邊的梨雲帶了丫環過來，與她們倆人道，“墨夫人，錢夫人，請…
玉闐是屈奴靠西，產玉與各色寶石的地方，十年前，屈奴敗於大楚，曾經在玉闐劫掠了好一陣，此後近四年時間裡，因爲出美玉而變得富饒的玉闐貧困地比得上大楚大水過後的地方，困苦的一塌糊塗。隨後玉闐因爲出產了一塊千年大玉，才慢慢恢復了生氣。凰北雪好幾套珍奇稀貴的頭面上的翠玉，都來自於玉闐。
曾經她把墨，錢兩家的人抓起關起來的時候，僅想的是鎮懾墨，錢兩家，讓這兩家知道西北王府不是不能動他們，而是暫時不動而已。
但相對墨家的安份，錢家的就要肆意妄爲太多了。
他們想要玉闐，但想發戰爭財也不看看上頭的主子是誰。
玉闐的意義不僅僅是一筆錢財，大楚皇上好玉，整個大楚對玉的喜愛也是一日高過一日。能夠得到玉闐，那裡出產的美玉足夠弄出一張交際網，便是不愛玉，那些愛玉之人花下的錢財亦是一筆極大的財富。
攻下屈奴柔然後，錢家就有人想要偷偷打下玉闐，卻被簡浪發現，派人告訴了墨楚寒一聲也悄悄地跟上去，發現他們的意圖後二話不說黑吃黑，自己佔領了玉闐，還給她送了幾塊奇玉，其中就有一塊冷玉，放在身上遍體涼意，極適合在夏天佩戴，還有幾塊暖玉，觸手溫熱，在西北的大冬天絕對是必須之物。消息一傳回來，凰北雪就命令南希帶人去抓人。爲了以防萬一，凡是作過妖的全部抓進了牢裡，倒還抓住幾個埋藏的深的探子。
錢嘉讓被關後看守他的人，凰北雪派去的都是王府養着的探子，他是很聰明地策反了他們，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凰北雪其實也佩服膽大之人，但錢嘉讓的這種太過於吊以輕心的膽大，在她看來就是愚蠢了。
不過凰北雪還是有幾分懷疑的，平日看來錢嘉讓不是這般愚蠢的人，從西域傳來的消息看錢嘉讓是一個十分知分寸的人，不然也不會做到那般高的位置上。
她把這事告訴了李旺，李旺還在查，並沒有多麼確切的消息。
凰北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人多盯着，再深挖。
凰北雪現在看錢家萬分刺眼，她已經給了錢家不少次與墨家對等的機會，可錢家每次都讓她失望。
她已經不想再給錢家機會了。
相比起來，還是墨家知道分寸一點。
錢家這次確實打仗有功，但他們犯的錯，足以把他們的功給抵了。
相比凰北雪對錢家的刺眼，但她的想法還是想收攏錢家——所以纔有了這次她與墨錢兩家夫人的對話。
能不多殺人，還是少一點好。凰北雪從某一方面來說，還是有幾分迷信的。
墨楚寒之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一直隨她的意思辦。
凰北雪等給墨錢兩家的時間快到的這天，來找他說話，問他意見的時候，他拉了他王妃到身邊同坐，把寫了“錢”字的冊本給了她。
凰北雪翻開，墨跡很新，看得出是這兩天才新寫的。
第一頁全是人名，第二頁也全是……
等她翻過五頁，墨楚寒與站在下面的下屬說完事，讓他退下，回過頭與她道，“這是蘇果這兩天理出來的錢家人數。”蘇果，就是蘇公公。
凰北雪默默看他。
“一千九百多人，不知還有沒有漏的。”
“老公……”
墨楚寒笑了笑，擡手摸了下她的臉，“我知道你是想馴服了收爲己用，但沒一個錢家，會有劉家，張家，王家，這個時候，不缺想與我們王府做事的人。”
所以殺了又如何？
她想得太多了。
“有些人是馴不服的，反倒養虎爲患。”
凰北雪聽後，點了下頭。
“我們必須把錢家從西北清除出去，”墨楚寒淡道。
不剷除，以後西北的官員都不知道忠心耿耿爲何物。
有錢家這個例子在前，恐怕以後膽子都會大一點，那麼，惹出來要他們解決的麻煩也會多一點。
相比較起來，還是殺雞儆猴的好。
“那，就有得忙了。”凰北雪不是沒想過大辦錢家，但王府現在這時候人手不夠，朝廷裡關於西北的事還在爭，各方都想佔便宜，而且，據說那個西域王對屈奴國破後的一些領土也很感興趣。
這等時候，再添一個辦錢家，他們不至於四面楚歌，但確實忙不過來。
所以論起清除，如果收服，要省事得多。
只是，要收服，也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有些事，再麻煩也得做。”墨楚寒又摸了摸她清瘦的臉，仔細地看着她的容顏，然後微微一笑，湊上去聞了聞她的眼睛。她瘦了很多，連顴骨都突出來了。
凰北雪跟着呵呵笑了兩聲，起身道，“老公，你忙着，我去忙我的事去。”
既然已經確定了，那麼她就跟着他的心思做吧。
凰北雪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能跟得上他的王妃了。
門邊還有人等着與他說話，墨楚寒點了頭。
等她一走，西北王的臉就冷了下來。
來人稟完事又走了，不一會，蘇公公就進來了。
墨楚寒看向他。
蘇公公迎上他們王爺冰冷的眼神，背後涼了涼，走近他身邊輕聲道，“錢公子說要見您。”
“見我？”墨楚寒好笑。
他是什麼身份的人，也想見他。
“是，他說玉闐的事，想與您說幾句。”
“我讓你幹嘛去的？”墨楚寒挑了眉。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他現在有點懷疑蘇公公的辦事能力了。
蘇公公背後都有冷汗了，苦笑道，“錢公子說與您說完玉闐的事，他就喝那杯酒。”
王爺與王妃兩個人完全不同，那天錢夫人走後，錢嘉讓在王府說了句激怒王妃的話，王妃毫不在意，可這一位，就想把人給毒啞了，再抄他的家滅他的族。
偏偏他抄家滅族還有道理，蘇公公都不好跟王妃都言道什麼。
美則美矣，心毒如蛇蠍。
這是那位錢家公子前兩天見王爺所說的話，之後王妃聽了抿嘴一笑，王爺卻就此定了錢家的前程。
凰北雪在現代聽得多了，根本不算什麼，而墨楚寒卻不行，他直接給錢家下了死亡的決定。
現如今，墨楚寒已經將西北所有的軍權整合完畢，在西北，他是真正的說一不二。
所以他有這個能力告誡一些人想對付他王妃的代價。
“他還想跟本王討價還價？”見蘇公公還有話與他說，墨楚寒搖了頭，“不管他還能交出什麼，他不配與本王再言道什麼。”
“奴婢知道了。”蘇公公也知道不能再說下去了。
“別想與王妃去說，”墨楚寒知道蘇公公的稟性，他看着這個從小就跟着他，亦僕亦友的下人，道，“我是衆多事都聽她的，你知究竟爲何？”
蘇公公看向他，吱唔了一聲，小聲道，“因您知道，娘娘有這能耐。”
墨楚寒笑了一聲。
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而已。
再批過一本公文後，他才與那一直提着心等他回覆的人道，“我聽她的，是因爲我想讓她知道，這個王府有她的一半，讓她知道，只想她想，她可以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所以，他才放任她。
他是放任她，但並不表示，他會放任皇帝皇后，還有他身邊的親近人，拿她要挾他。
“你記着，只有她纔是我的王妃。”
只有她是特別的。
而別的人都不是。
他爲她能做到的，別人都不能，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