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權若雪的話音一落,高德便低喝出聲,“太后還未出言,哪由得你說話?”
權若雪皺了下眉,抿了抿嘴角,不再說話。
若是往日,權若雪這副模樣太后肯定會責罰一番,但太后今日的心情實在太好,便沒有計較,更何況……
太后的脣角一勾,懶懶的揮了下手,對着權若雪說道,“哀家今日來是爲了賞你些好東西的。”
權若雪緩緩擡眸,卻見太后對着侍立左右手裡端着托盤的的宮人招了招手。
宮人會意的上前,走到權若雪的身邊,彎腰將手裡的托盤擱到她的跟前。
她皺眉,太后又道,“你且掀開看看。”
權若雪顰了顰眉,依言將托盤上頭覆蓋着的紅綢掀開。
那一刻,通紅的嫁衣就這樣沒有絲毫預兆的印入權若雪的眼簾之中,她愣了一愣,又將另一托盤的紅綢相繼掀了開。
沒有意外的,另一托盤內是一些首飾,雖然華美,但是卻是依舊妾室的規格來的,並不繁多。
“這是……”權若雪的心裡陡然記起一事,卻並不肯定,便遲疑的開了口。
肩輿上的太后忽然往前傾了傾身子,紅脣泛起淡淡的笑意,鳳眸裡卻紋絡冰冷,“哀家可說過,要將你許給富海?”
此言一出,權若雪的臉色猛地一變。
只是卻容不得她出聲質疑,太后又道,“你一個廢嬪,哀家也算是心善,爲你準備了這些嫁衣首飾,你該謝恩纔是。”
衣袖裡,權若雪擱在膝蓋上的手絞得死緊,指尖青白,沒有一絲血色,她蒼白了眉眼,卻嫣紅了笑,“臣妾以爲太后這話說不妥,皇上尚在,臣妾豈可下嫁他人!”
太后聽到這話,卻咯咯的笑了起來,好半天才止住笑聲,她以手點額,看權若雪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小丑,“若是皇上不在了呢?”
權若雪的臉色一白,有絲慌亂從眼底一閃即逝,她倒是很快又鎮定下來,“太后說笑了,皇上又怎麼不在,他剛打了勝仗準備回來。”
“你知道的倒多。”太后的目光微微冷了幾分,隨後她又笑,“不過,皇上在與不在,你願意或不願意,哀家可不關心,一會子,富海的轎子便會來冷宮裡擡人,你自己斟酌吧,這身嫁衣你是自己換上,還是由宮人們‘爲’你換上。”
那個爲字,太后特地加重了語氣。
權若雪的眼神驀的一冷,膝上的手揪緊後又緩緩鬆開,但由於久跪,她的膝蓋已經開始發麻了,要起身,只怕腳下往前跌去。
“怎麼樣?你可想好了?”太后輕幽幽的話語再度響起。
權若雪垂下眼瞼,不讓任何人看穿她眼底的神色,她緩緩啓脣,說了句,“好,我嫁,但就是我同意嫁,太后也得先讓我從地上起來纔是。”
太后紅脣一勾,儀態萬方的揮了下手,“起吧。”
權若雪雙腿發麻,卻沒有一個宮人上前來攙她一把,她自然不會介意這些,起身的時候,兩腿痠軟,她的身子朝前方跌了下,往太后的方向慣摔而去。
就在這時,權若雪隱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動,然而不待她動手,一隻大手忽然重重的扶住了權若雪的手臂,耳邊,內侍尖細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萬嬪,可別衝撞了太后,否則,喜事變喪事可就不好了。”
是高德。
權若雪擡頭,眼神裡出現了一絲迷茫,落到她手臂的一隻手彷彿有千斤之重,疼痛驟然來襲,她皺了眉眼,一手撫上自己的腿側,“啊,痛,公公你捏痛我的手了。”
高德仿若驚覺,他緩緩的鬆開自己的手,不陰不陽的說道,“萬嬪,你可千萬別耍花樣。”
權若雪站穩後,低眉順眼的開了口,“剛纔是在地面跪得久了,腿腳發麻,身子纔會朝前跌去。”
高德聽到,不再開口,而是緩緩的看向太后。
太后輕輕一笑,伸了手,塗了豔紅蔻丹的手指緩緩在權若雪的眼前收緊,“萬嬪,如今哀家想在宮中捏死一隻螻蟻是輕而易舉的事。”
太后並沒有點明道姓,可權若雪卻是懂了,她就是太后口中的那隻螻蟻,心頭一寒,她垂眉回道,“太后說的是。”
“嗯,如此便進去換衣吧,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太后似是累了,揮了揮手,便半闔了眸子,以手支額身子往後靠在了肩輿上。
權若雪應聲,正想彎腰去端底下的托盤,卻被另外兩手搶了先,一看卻是剛纔端着托盤的兩個宮人。
權若雪的心頭一凜,自然知道這是太后的用意,卻只得聽之任之,隨着幾名宮人轉身。
就在這時,一道如黃鸝輕啼的女聲緩緩從後面傳來。
“太后且慢。”
太后本半闔的眸子緩緩睜開,只見肩輿上,權語冰一身迤邐鳳袍緩緩而來,她頭上戴了一頂金黃鳳冠,滿頭珠翠,環佩叮噹,美麗的臉上化上了濃重的妝容,顯得莊嚴而冷肅,倒有了幾分母儀天下的姿態。
只是,權語冰雖身爲皇后,卻鮮少這樣打扮,今天卻是爲何?
太后的眼底滑出一絲疑惑,冷宮前的權若雪也頓住身形,轉身去瞧。
肩輿行近,權語冰在宮人的相扶之下,緩緩下來,走上前才發現,她的雙手緊握了一樣明黃色的物什。
綢布的形狀,只什麼,也只能是一樣東西,聖旨!
高德的眉眼頓時緊緊皺起。
“參見太后。”權語冰福身衝着太后行了一個禮。
太后鳳眸微挑,也不叫起,幽冷的眼神沉沉的落到權語冰的身上。
權語冰卻好似對太后的冷眼渾然不覺,不等太后叫起,她卻徑自起了身。
太后的眉眼頓時深冷,高德卻已厲聲斥道,“大膽皇后……”
“你才大膽,本宮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竟敢對本宮呼之喝之!”不等高德將話說完,權語冰卻忽然對高德發難。
高德一時微愣。
倒是太后忽然輕笑了聲,“皇后今日好有興致,哀家宮裡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訓斥了?哀家可還沒有死!”
最後一句,太后陡然加重了語氣。
權語冰卻是不懼,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將手裡緊握着的聖旨往前伸了伸,就是想讓人不注意都難,“非是臣妾想訓斥,太后仁厚,對宮人寬待,可也不可太過縱容,奴才說到底就是奴才,既然是奴才,又怎麼敢對妃嬪大喝大叫呢?更何況,臣妾還是後宮之主,總是要有些威儀的。”
“好一個威儀。”太后笑了起來,只是看向權語冰的卻陡然冷厲起來。
權語冰卻彷彿沒有聽到太后話裡的嘲諷之意,只是輕輕的揚了下眉,緩緩將自己手中的聖旨揚開,朝權若雪看了過去。
只是,看權若雪的目光卻有些微妙,似怨似恨的一種情緒,雖然很快被權語冰從眼底抹去,但還是被權若雪看到了。
“臣妾今日來這裡,是因爲皇上去邊疆那日,給了臣妾一旨聖旨,擱在那裡許久,差點忘了。”
權若雪卻是一愣,什麼聖旨?
身後是太后瞬間冷戾的面孔,可惜權語冰卻沒有看到,這些日子權相與太后斗的厲害,她在宮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可對太后早已沒了當初那份畏懼之情。
“萬嬪還不跪下接旨?”權語冰冷冷的瞪了眼權若雪,這一聲叫的似乎並不情願。
權若雪晃過神,忙在地面跪下,只是還不待她開口,太后冷笑的聲音緩緩流入衆人耳畔,“哀家怎麼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下了聖旨,皇后,承上來給哀家看看。”
太后的話音一落,高德已經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權語冰也不介意,雙手奉上了聖旨,太過爽快的態度卻讓人心生疑竇,高德接過聖旨的時候,還特地看了眼權語的眼色。
太后從高德的手裡接過聖旨,草草的看了眼,忽然——
嘶啦一聲,布錦被撕裂的聲音陡然響起,權若雪一驚,目之所及,卻是太后冷着臉將那旨明黃絹帛一撕爲二的畫面。
“皇后,現在可還有聖旨了?”太后冷冷一笑。
權語冰似是一怔,她有些爲難的看了眼地面的聖旨,脣角卻忽而一翹,只見她迅速的又從衣袖裡拿出一副聖旨,像是解釋的說道,“皇上生怕太后生氣,所以準備了兩份聖旨。”
太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權語冰已開始宣讀起來,“萬嬪接旨,萬嬪自入宮起盡心侍候於朕,朕心甚慰,憐其心性不善於宮中生存,特下旨,允萬嬪出宮,從此自由婚嫁,可不受任何人制約。欽此。”
那一句自由婚嫁彷彿一下子在權若雪的腦海裡生了根,太多的畫面的腦海裡一晃而過,卻原來,早在出宮的時候,他就已經計劃好自己的去處。
自由婚嫁,呵呵,權若雪眉眼彎彎,輕輕笑,這不是自己早就想好的嗎?可爲什麼真到這一刻到來,她會是這樣的心痛如絞,心口就像忽然被人挖去了一大塊,空,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茫襲捲了她。
話音落下好半天,權語冰還不見權若雪接旨,皺了皺眉頭,聲音揚了幾分,“權若雪還不接旨!”
聽到有人叫她,權若雪只是茫茫的擡起頭去瞧,若是此時有細心的人觀察會發現,權若雪的眼神沒有絲毫焦距,空洞的厲害。
下一刻,太后忽然冷笑出聲,“皇后,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沒有玉璽加蓋的聖旨算什麼聖旨!”
權語冰驀地一驚,她連忙在聖旨右下方細細看去,指尖一顫,整個人頓時往後跌去,果然,聖旨上頭沒有玉璽印鑑。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
“既然皇后也喜歡這冷宮,便好好呆在這裡吧。”
太后剛纔才記起這一事,臉色瞬間明豔起來,她儀態萬方的勾了個笑,手一揮,頓時數名宮人將權若雪與權語冰團團圍住。
權若雪還好,倒是權語冰一下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太后,你不能……”
可太后卻直接給了一個背給她,肩輿起行,緩緩往來時的路行去。
太后是走了,可高德卻留在了這裡。
他冷眼看着權語冰有絲灰敗的臉色,扯了個笑,“剛纔皇后娘娘說,奴才就是奴才,可就是咱家這個奴才如今要將堂堂母儀天下的皇后關進這冷宮了。”
權語冰的臉色一變。高德又道,“來人,帶進去。”
宮人們將兩人推搡着往冷宮裡去,在高德從權若雪身邊經過時,他這樣說了句,“既然萬嬪不想嫁給富海,那就一輩子留在冷宮裡吧。”
……
紅繡匆匆的往宮門而去,心裡想着太后剛纔的交待。
其實太后根本沒打算真的讓權若雪嫁給富海,笑話,權若雪也算是害死和碩之一的人,嫁給富海那是便宜了她。
太后早在宮外讓慕容海準備了數十個從乞丐堆裡的男人,只等權若雪的轎子一出宮,她便會落到這些人的手上。
那些乞丐是什麼人啊?可都是些數十年沒碰過女人的人了,若真是落到他們手上,只怕這位萬嬪會連渣都剩不下!
可就是剛剛,太后忽然改變了主意,讓她給去等候在宮門處的慕容大人府上的傳一句話。
說讓慕容大人爲太后準備一樣東西,這東西說出來卻十分駭人!
紅繡微微一嘆,腳下的步子又加快幾分,她忽然擡頭望了下天,剛纔還風和日麗的天空一下子陰雲密佈,想起剛纔聽到那個消息,這金陵的天怕是又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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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之上。
太后一身明黃鳳袍,頭戴鳳冠,渾身上下氣勢逼人,可這副模樣,卻讓底下武百官紛紛一驚。
卻道爲何?原來太后這身還是當年她做皇后時穿過的鳳袍,只是這鳳袍已經改過,原先鳳凰的位置忽然改成了一條騰雲駕霧的金龍。
是的,百官們沒有看錯,是金龍。
果然,當太后穿着這一身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權相就先發了難,他緩緩出列,冷笑道,“太后,如今皇上健在,您卻龍袍加身,這是意欲而爲啊?”
太后的鳳眸緩緩的看向權相,忽然發出了一聲長笑,“哀家意欲而爲?你可看清楚了,哀家身上的金龍是幾爪的?”
權相微愣,忙擡頭去看,只見,太后身上的那金龍竟是四爪的!歷來皇上爲五爪,親王爲四,可太后卻是一個女人……
正是因爲太后瞭解納蘭鴻的爲人,知道他定然不會讓納蘭瑾軒已死的消息走露,所以纔會這麼着急的在路上殺死納蘭瑾軒。
雖然暗衛回來後稟報,當日刺殺納蘭瑾軒的卻共有四撥人,除她派去的,另外三撥倒是容易的很呢。
“皇上在回京的路上病上,特令哀家在此期間暫代朝政,等皇上病好,哀家自然會將權力交還給他。怎麼,爾等可有異議?”
太后環視底下衆臣一眼,緩緩出聲。
權相聞言立刻就擰了眉頭,除去太后一派的官員,權相一派的紛紛面面相覷起來。
“權相?你可有話要說?”太后勾了脣角,問。
只是太后那番說辭太無可挑剔,便是權相也挑不出錯來,他沉吟半天,最後說道,“臣無異議。”
“臣無異議。”
權相一開口,權相一派的官員紛紛出言附合,太后一派的自然是樂見其成。
太后鳳眸睥睨,豔紅脣瓣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一個禁軍匆匆的跑進殿外,“稟太后,三王求見。”
百官微愣。
太后微擰了眉心,果然,另外三撥刺客就是三王的人,否則也不會來得這樣快!
卻不等太后開口,三王已大步進了金鑾殿。
淮南王一身赤紅上繡巨蟒衣衫,眉眼清,幾分人氣。
瑞王一身寶石藍上繡四爪金龍衣衫,大步跨起,氣質粗莽。
逍遙王一身白色上繡仙鶴衣衫,衣袂飄飄,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三人並排走近,其氣場異乎的強大,令朝臣紛紛側目。
無視太后有些難看的臉色,最先出口的卻是瑞王,“太后,聽說皇上遇刺,本王特來瞧瞧。”
遇刺二字瞬間在朝臣心中引起激盪,一時間,朝臣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太后斂去眼底的神色,淡淡一笑,目光卻看另外二位王爺看去,淮南王和逍遙王沒有開口,但是兩人眉心微皺,看着瑞王的眼神有絲不贊同。
“瑞王是怎麼得知皇上遇刺?哀家這裡都沒收到消息,不知衆卿可有聽聞?”太后說着,忽然將話鋒轉向武百官。
武百官紛紛一愣,倒是紛紛搖頭。
慕容海見狀出列,“那倒不曾,不知王爺這消息是從何而來?”
瑞王卻是一愣,一路進金陵,倒確實未曾聽到納蘭瑾軒遇刺的消息,難道太后如今的勢力已經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了嗎?
不止是瑞王心中有這個疑惑,另外兩王同樣也有。
“瑞王爺真是有意思,所有人都不知道皇上遇刺的消息,可偏偏你卻知道,莫非,你就是那個行刺皇上的人?”太后威儀一笑,話鋒直指瑞王。
瑞王自然不可能承認,他又不傻,當下乾笑兩聲,擺手道,“太后說得這是哪裡話,本王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罷了,情急而已。”
“是嗎?”太后幽幽一笑,卻也沒有再往下說。
只是武百官看向瑞王的眼光卻紛紛有絲變了,這讓瑞王有絲難堪,若是一個還好,他還能發上一通脾氣,可如今卻是武百官,他又如何能夠發作呢。
這時候,逍遙王與淮南王對視一眼,緩緩道,“太后,皇上未歸朝,此次又代表月落打了勝仗,我們幾人也想親眼見見皇上的威儀。”
言外之意,竟是要留在金陵見納蘭瑾軒一面。
只是太后三王又分明心知肚明納蘭瑾軒一死,留在金陵不過是一個說辭,一個好起兵的說辭。
但明白,不代表能說破。
太后臉色雖然不愉,卻只得應允。
然而,誰知道,當天夜裡就出了事。
……
那日散朝後,三王便去了驛站,而當天夜裡,有數批刺客襲入朝中政要官員的府邸,刺殺他們。
若只是太后一派或是權相一派的官員還好解釋,可偏偏被殺的官員中兩派皆有,而且據說那天有血跡從被殺官員的底邸一路滴向驛站。
三王便在驛站,一時間,所有殺人的證據紛紛指向三王。
太后、武百官震怒。
三王輕易不進京,加之瑞王在金鑾殿上說了皇上被刺殺一事,反倒讓朝臣對三王是殺害官員的兇手這一說深信不疑。
金陵人人自危。
只是這危卻沒有蔓延到冷宮這一塊來。
冷宮裡,權若雪正坐在屋裡想着事,自從那日後太后便在她的屋裡派了兩個宮人守着,寸步不離。
奇怪的是,權語冰一改往日對權若雪的針鋒相對,兩人在冷宮裡幾乎沒什麼交集,只是每每見到,權語冰總是以幽怨的眼神看她。
而連玉這幾日也一直在她這裡,兩人在宮人沒注意的時候,說了不少的話,但連玉卻從沒放棄尋找連雪的下落。
……
這日,晨光初露,官員被殺一事已經搬到明面上,所有證據都指向三王,太后特招了三王入宮詢問。
是以這日朝堂上,雖然空了近一半官員的位置,卻依舊熱鬧的厲害。
只是這熱鬧卻沒有蔓延到冷宮這裡來。
一大早,權若雪還在牀上睡着,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頭一把推開,緊接着,一盆冷水對着權若雪的頭頂當頭澆下。
權若雪被這徹骨的冷意驚醒,睜開眼睛時,一張陰惻惻的笑臉在她的頭頂放大,她頓時一驚。
“萬嬪可醒了?”
來人這樣說道。
權若雪皺了皺眉,目光卻在對方身後停頓了下,只見來人的身後跟了不少宮人,而宮人們的手裡卻擡了一頂足可容納一人的甕。
有細微的聲音從那甕裡傳來,權若雪凝神一聽,頃刻間臉色大變。
“今兒一早,太后可是爲您準備了一份大禮呢?”站在權若雪牀榻旁邊的正是高德,他粉白的臉上,神色莫測,讓人沒來由的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