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檸——!”琉璃跟在妖嬈後頭嚎叫。
兩人幾乎是撲過去的,那隻機械蠍子立即發出了攻擊,被妖嬈一劍斬得四分五裂。
到了長檸跟前,妖嬈立即張開左手掌貼着他的丹田,將自己的鳳炁灌入他的身體裡。
“長檸,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這是宗主的命令!”
源源不斷的鳳炁走遍了長檸的全身,但他還是人事不知,嘴角不斷溢出黑色的血。
這時候白烏鴉的人偏有發動了攻擊,小凱趕緊去抵擋,也就沒跟着一起過來。
“長檸,醒過來,不許死,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妖嬈一遍遍的吼。
琉璃爬過去把脈,發現毒已經進入心脈,結結實實地抽了一口涼氣,她掏出藥丸子往他嘴裡塞,太過心慌的關係,手抖得厲害,藥丸子差點掉下去,穩了好久才塞進他的嘴裡。
藥丸入口及化,但長檸沒什麼起色,琉璃又拿出急救箱,給長檸作了一系列的急救。
妖嬈的眼淚欲掉不掉,在發紅的眼眶裡轉着圈。
不能哭!
他還沒死!
還沒呢!
他才十五歲,十五歲啊,怎麼就能這麼死了!
是她的錯,全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對莊流裳心存仁慈,長檸也就不會被她重創,如果當時她能果斷地殺了莊流裳,她也就不會成爲白烏鴉的紫靈,那麼長檸又怎麼會和她有這麼一戰。
她的錯!
都是她的錯!
燙熱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此時此刻,妖嬈悔恨的無以復加。
老天,如果非要有人來承受這樣的因果,報應在她身上就好了,爲什麼要傷害她身邊的人,沐風已經死了,鸞雲瘋了,望月的耳朵可能一輩子都聽不見了,然後是蓮見的手……
現在是長檸……
她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
“宗主,放開手吧,您的鳳炁已經給了很多了。”
“不,還不夠,他還沒醒。”
“宗主,沒用的,長檸他……”琉璃淚流滿面的無法再說下去。
“我不信,你騙我!他還沒死,他的身體還是暖的,還是暖的!”
妖嬈沒放棄,依舊左手貼着他的丹田,將自己的鳳炁分給他。
“長檸,不許調皮,聽到了就醒過來,醒不過來就動動手指……”
夜家人都擠了過來,圍着她和長檸,皆哭得不成人形。
妖嬈用力過猛,灌入的鳳炁超出了該有的程度,突然反噬了回去,震得她胸口一悶,喉間涌上腥甜。
琉璃趕緊抓住她的左手,使力扯開,“宗主,您不能再給了,再給您會受不住的。”
“我可以的,我可……”妖嬈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她的鳳炁原本可以給得更多,可是光照武器的影響在,加上心情激動,反噬就有些狠,她裝作無事的樣子,想繼續過給,左手的鳳炁卻突然使不出來了。
她恨得猛捶自己的大腿,爲什麼非要是這個時候!
長檸依舊沒什麼反應,這麼久了還沒反應,怕是真的……真的……
妖嬈哆嗦着雙手,抱起長檸,臉頰緊緊挨着他的臉龐,痛哭不止。
“長檸醒過來,求你醒過來,別死,睜開眼睛,我求你睜開眼睛,別再讓我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了,你不是喜歡搞研究發明嗎,以後再不會管你了,你想怎麼弄都成,好嗎,醒醒,求求你醒醒!”
哭聲一片,混雜着悲慼與絕望,這時候誰也沒去注意莊流裳的動靜,她竟還沒死,雖然被長檸重創,但蠍子尾上的毒對她無效,不過心肺被刺到了終究也是大傷。
若是一般人受這麼重的致命傷早死了,她卻還能有口氣在,這也多虧了白烏鴉在改造她的時候,用了比較‘溫和’的方法,當然這也是莊流裳自己的要求,她不想變成冰冷的機器人,所以保留了五臟六腑,不過這心和肺是非常重要的器官,爲了強化她的身體構造,這兩個重要的器官便裝上了保命的裝置。
一旦她的心肺受到重創,且破壞面積超過四分之三的話,心和肺會暫時停止功能,進入急速冷凍的狀態,然後心和肺的功能會暫時轉移到身體安裝機械上,代替它們來維持該有的功能。
她的身體有再生的能力,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就能自行修復,爲了修復自己的心和肺,蠍子尾巴這邊的再生功能就被弱化了。
這時候她的身體也是很虛弱的,沒了武器,她就沒了攻擊力,又怎麼對付夜家人。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找一個地方,修復自己的傷口,這樣過不了多久,她就又會完好無缺了,她的改造是完美的,沒有任何的瑕疵。
至於夜妖嬈,爲什麼……爲什麼每次都要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遇到她。
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死在這裡。
她還沒復仇,她還沒有讓家裡那三個賤貨償還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怎麼能死呢。
她沾滿血水的手摳住地面,使力往前爬。
“啊!這個女人要逃走了!她竟然沒死!”
莊流裳聽聞,身形爬動得更快,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沾滿血的手朝前伸去,指尖卻碰到了阻礙物,是一雙鞋,她顫然的擡起頭,入眼便是猙獰着臉色的妖嬈。
那欲將她碎屍萬段的表情,令她膽寒。
妖嬈拽起她的頭髮,拉向自己,喝道:“你以爲自己還能活着離開嗎?”
就是這個女人將長檸害成這樣的,她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挫骨揚灰。
“說,那毒要怎麼解!毒是你身上的,你沒有深受其害,說明你身上肯定有對毒藥的抗體。”
長檸雖然人事不知,但她剛纔抱緊他的時候,能隱約察覺到他還有一息尚存,外傷儘管嚴重,但他根本還是毒的侵害更大。
只要能解毒,說不定還有希望。
“快說!”
莊流裳當然知道自己身上有抗體,但這種抗體早就注入她的DNA了。
妖嬈被逼急了,這一次她不會再對她仁慈了。
“你就是用蠍子的尾巴傷了長檸對嗎?”
話落的同時,便是血光一現,那滲着劇毒的蠍子尾巴,直接被妖嬈拔了,筋骨分離,血肉模糊。
妖嬈當然不會傻的不做防護措施,早戴上了一副手套。
“來啊,再生啊,不管你再生多少次,我都能將它從你身上拔了。你信不信!”
她當然信,尾巴是鎧甲上的武器,但有連接她的神經,雖然連接精神後受到的痛楚已經被消除,但此刻面對怒火沖天的妖嬈,她心裡的恐懼還是達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毒!”
“你不知道?不知道還用它害人。莊流裳,我當初真不該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你。”妖嬈見她的胸口已經破了個大洞,還能正常說話,恨得牙癢。她已見慣了白烏鴉的生命力,所以不會感到驚奇,但是現痛恨極了。
憑什麼長檸命懸一線,她卻能頑強的活着。
她看着她破洞的胸口,突然看到凍結的內臟。
這女人正在修復自己破損的內臟,那麼此刻是什麼東西在代替心和肺工作。
她伸手便去掏進莊流裳的胸口,她殺過那麼多白烏鴉,總結出一個經驗,那就是要對付他們,就得找到能脅迫他們的致命之處。
在哪?
肯定是藏起來了!
“你住手!”莊流裳尖叫。
不能讓她發現維持自己性命的裝置。
但是妖嬈還是找到了,一把將它們拽了出來,那東西看着很古怪,明明是機械卻被一團噁心的肉包裹着,上頭的經絡蠕動跳動,就像個肉球。
“如果沒了它,你就會死……對吧?”妖嬈很確定自己找到了她的命脈所在。
莊流裳慘白着一張臉,那被抓住的命脈,此刻在她眼裡無限放大,她擔心它們會突然被掐爆。
“解毒的方法!”妖嬈吼。
“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白烏鴉殺人,難道還會留給人自救的機會嗎?”
妖嬈咆哮道:“我不管!如果長檸死了,我就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那麼你呢,你又是什麼怪物。你這個醜陋的女人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要做這些惡毒的事。”
莊流裳最恨她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梗着脖子吼回去:“你不是我,又怎麼懂我受的那些苦!”
“別給自己作惡找藉口,比你痛苦的人多了去了,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助紂爲虐,這世界早就亂了。我不想聽你的理由,我只要解毒的方法。我管你是不是活得比蛆還要悲慘,在我眼裡你和蛆也沒什麼兩樣了,不,它們甚至還比你可愛些。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解毒法子是什麼,不說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你,將你挫骨揚灰了。”
“宗主,她身體有抗體的話,肯定在基因裡,讓我抽一管她的血分析。”
“好!”妖嬈用腳踩住掙扎不休的莊流裳,一旁的夜家人也一擁而上,將她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琉璃採完血樣,放入化驗器中分析。
果然找到了抗體基因,她是個製藥專家,只要給她材料,她就能製作出血清,但是設備有限,不可能精純的提煉。
簡陋的血清被注入長檸的身體,是否有效,還有待時間的考察。
莊流裳披頭散髮地被夜家人圍住,一想到長檸遭受的苦痛,夜家人齊齊往她身上吐唾沫。
這讓她想起了九歲的時候,她的繼母,還有繼母的一雙女兒,也是這樣,將她捆着,往她身上吐唾沫,以此羞辱她,打擊她。
那時的她,真是一個小可憐。
親生的母親是個無能之輩,又把一顆心全都給了她的父親,但她的父親是個人渣,根本就是了利用她的母親,得到該得到的權利後,就將她棄之不顧了,但她的母親依舊傻傻的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總是對她說,他的父親是有苦衷的,他是愛她們的。
哈哈,愛!
他纔不愛,他愛的是權利,愛那些能給他更高身份的女人。而她的母親已經不能幫他了。
待到父親成爲市長,她的母親也就淪爲了下堂婦。
而這個小可憐明明住的是自己的家,卻因爲父親新娶的妻子,過得比僕人還悽慘。
同母異父的姐妹當她是丫鬟,什麼千金小姐,不過在人前作作樣子,可是私底下,有誰見過有華屋不能住,住儲物室的小姐。
她恨!
她恨不爭氣的母親,恨她冷血無情的父親,更恨那三個賤女人。她們甚至想將她賣給一個六十多歲老頭做情婦,以換取父親的高升。
那時的她,又有誰來幫她,憐惜她,即便是親生的母親,也對她的抗議冷淡視之。
她只能靠她自己。
所以她自己主動成爲了顧卿晚籠絡尉遲夜辰的工具,乃至生子機器。
她有什麼錯?難道真去做一個老頭子的情婦嗎?
可惜她沒有成功,全都毀在了夜妖嬈的手裡,最後是白烏鴉給了她機會。
機會,從來都是自己去爭取的。只是她倒黴地遇上了一個剋星。
夜妖嬈!
要是沒有她,她又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只要殺了這個害她幾乎前功盡棄的女人,她就又可以回到正軌了。滿腹仇恨醞釀出拼死的一搏。
蠍子尾再次生長出來,巨大無比,遮蔽了日光,莊流裳瞳孔猩紅,胸口凍結的心肺修復因全部的再生能力都去助長蠍尾巴的復生而停了下來。
“宗主!”琉璃眼尖的大叫。
毒液浸染的蠍子尾針,直直刺向照顧長檸的妖嬈。
妖嬈看都沒看,抄起長檸的劍,射飛了過去。
莊流裳整個腦袋被劍穿過,腦漿迸裂,蠍子尾僵在了空中,最後垂直落下,再無聲息。
“琉璃,取夠她的血樣,免得一會兒屍體冷了,血都抽不出。”妖嬈冷酷無情道。
“是!”
“還有,取夠了,一把火燒了她,我不想再看見她這張噁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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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長檸唔了一聲,衆人驚喜地圍了過去。
“長檸?”
長檸費力地睜開眼,“宗主?”
妖嬈大喜:“你終於醒了,覺得怎樣?”
“疼……好疼……”他抽了口氣道。
“疼就對了,疼說明還活着。”妖嬈哭叫着抱緊他,“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長檸眨巴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忙,最後忙道:“宗主,我不敢再不練武了……”
妖嬈摸摸他的頭,“不了,不練了,你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我在,誰也不能罵你,好嗎?”
“宗主,你哭了嗎?”長檸想伸手去抹她的眼淚,卻沒什麼力氣。
“是高興的哭。好了,不要說話了,睡覺,你需要好好休息。”
“水晶球……”長檸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但是他真的有點困,咕噥道:“我就睡一會兒,等醒了,我一定能……”
妖嬈安撫地拍拍他,“好,睡吧,我們等着你……小傻瓜。”
她的小弟弟還活着,活着呢!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