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種?!”蘇瞳的腳步一停,忍不住回身瞪向軒轅皓,衝動得很想和他槓上吵一架,但是卻在爆粗口之前,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期待。
他在試探她!
好,軒轅皓,你看到底誰玩得過誰!
“軒轅皓,你別忘了你說的話。”蘇瞳不怒反笑,索性承認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臉無所謂。她擡腳繼續往前走,懶懶地丟下一句,“就是小野種……”
“你!”軒轅皓氣急,被蘇瞳的這句話堵住,但是又無言以對,不好發作,只能悶悶地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他本來是想用激將法,逼她說出真相,也好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可是她卻……
現在,事情反而弄得更僵了。
另一邊。
宇文墨如行屍走肉般地一步步踱回將軍府。
從皇宮到將軍府,這條路,他從小到大走了無數遍,早已瞭然於心,卻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樣頹敗的方式走回去。
肩膀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皇帝的劍刺得很深,無論他點哪個穴位,依舊止不住那邊蔓延開來的痛。鮮血一滴滴地從身上蜿蜒下來,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路殷紅的梅花印記……
天色值暮,街道上往來的行人並不多,但是看到走來的宇文墨,紛紛都是退避三尺,驚慌地站在原地看着滿身是血的男人走過去,然後再議論紛紛。
“這個人是誰?”
“這個不是宇文將軍嗎?”
“天哪!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今天不是宇文將軍大婚嗎?怎麼……”
“沒有公主一起出來!宮裡出事了吧?”
“滿身是血……”
街道上的衆人炸開了鍋,在宇文墨身後議論紛紛,直到本來還是行屍走肉的男人,突然猛地一回頭,凌厲的眼神掃視過來,才讓衆人紛紛識相地閉嘴,散開。
雖然說還是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百姓就是百姓,就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時候,權當茶餘飯後的閒事聽聽也就罷了,沒有人會爲了一點好奇心去斷送上自己的性命!
“散了散了……”人羣中有人揮着衣袖,將衆人都趕開,讓各自迴歸一片行色匆匆,徒留宇文墨一個人影,被殘存的一縷夕陽,拉長再拉長。
這抹蒼然的背影,便是世人對宇文墨最後的印象。
將軍府。
厚重的朱門上,還貼着一個大紅色的喜字,雖然沒有鼎沸的人聲和熱情的賓客,但是這個張燈結綵的裝扮還是洋溢着喜氣。
宇文墨站在門口,壓着肩膀上的傷口,癡癡地望着。
門上的那個大紅喜字,刺痛了他的雙眼,這些喜慶,和他此刻的內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勾了勾脣角,揚起一抹苦笑,心中想着:明明就知道這個婚禮不會以快樂收場,管家又何必佈置得如此真實?
新娘和新郎都是不存在的,這些外在的東西又有什麼用?
半響,宇文墨才擡腳邁上府邸門口的臺階,只是沒想到這個動作卻讓肩膀上又是一痛,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流蜿蜒而下——傷得實在太深,血實在止不住。
於是他也索性懶得去壓,任憑肩膀上的血留下,沾上森冷的石階。反正這條命,他也不要了,流血就流血吧……
“將軍?”管家正好走到門口,看到宇文墨的身影,身形一僵,下一秒連忙朝着這個方向衝過來,“您怎麼了?”
看着將軍比紙更加蒼白的臉色,管家着急了!他慌亂地在宇文墨身上翻找着傷口,終於在他一身的血跡斑斑你中,發現了他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將軍快點進去!”管家臉上伸手扶住他,用力而快速地將他往屋裡拉,“我來幫你包紮傷口。”
“不用了!”宇文墨拂了拂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因爲失血過多,他的嘴脣有些異於常人的蒼白和乾涸,連說話都顯得有些虛弱。
“將軍!”管家重重地喊了他一句,急得老臉上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您流了這麼多血,再不快點處理好傷口,您會死的!”
“我本來就活不長了……”宇文墨喃喃地嘆出一句,目光悠遠地看着前方,讓邊上的管家不禁一頓,連扶着宇文墨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我失敗了。”不等管家出聲,宇文墨便淡淡地解釋,輕嘆一聲,帶着幾許無奈和自嘲,將今天的事情如實相告,最後緩緩地補充,“那些人,都死在我的眼前。我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曾經在戰場上,說好了一起拋頭顱灑熱血,今天他們爲我而死,我也無顏苟活……”
那羣誓死追隨他的人,本來應該都死在戰場,名垂千古,但是因爲他,因爲義氣,都死在皇宮中,死在叛將叛軍的身份上。
是他,對不起這羣兄弟。
“將軍……”管家老淚縱橫,想到將軍府中的那些人,他們今天跟着將軍一起出去,現在都回不來了,心中不由地產生濃濃的傷感。
“好了!”宇文墨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其實也是自己站不住身體,只能撐在管家的身上才能勉強站穩。
他環視着四周,努了努嘴脣,清淺而笑:“管家,謝謝你弄的這些。雖然瞳瞳不在,我也想好好看一看……”